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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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底牌？”赖三忍不住问道，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又多嘴了。果然越天意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他怕就好……他怕就好……”赖三心情轻松了一些，精神也好了许多。
“他还有怕你的地方就好。”他摸着自己的胸口，“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问了。”
压力一下子松了下来，听越天意的口气意思，她成功的希望还是很大的。其实她能否成功，并不是赖三最看重的，关键是自己没有害了她，这对赖三太重要了。
就像掀开了一座大山般，笑容一下子就回到他脸上，窒息般的压抑感没了的感觉实在太好，他深深的吸着空气，感觉一切都无比美好，好的想让他手舞足蹈。
“有什么值得你这么高兴？”越天意惊诧于他比自己更自信。“我没说我一定能成。”
“哦……呵呵。那也比没办法的好啊。”
“我有办法，不代表我能顾得了你！你还是可能只有两三个月的性命了。”她提醒。
赖三顿了一下，仍旧笑：“那也比现在好啊！”
不是每个人犯了错都有补救的机会，老天已经万分值得感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他只知道，自己没有害了她，这个理由足够让他高兴到死了！活两个月可以高兴两个月，活一百岁，想起来也会高兴到一百岁！
他和越天意目的不同，所求不同，自然心情也不同。
“我们出来干什么？”他兴致盎然的问道。
越天意凝视着他，半晌才说：“不做什么，只是表达一个态度，我准备和他正式宣战的态度。做什么都无所谓，现在回去也可以了。”
“你没有事吗？”
“没有，事情都不能现在做。”
“既然这样，我们索性玩玩吧！”赖三道。
越天意又是一愣。
“好不好？反正今儿早回去晚回去都一样，回去早了穆延陵也不会有好脸色，我们就去玩玩吧。”
“穆延陵不会给你脸色看，他会对你客气的不得了。”
“那我也不想看！虚情假意的更没意思，我们难得出来一次，又不需要做什么，我们就去玩玩吧！”他像个孩子似的坚持。
“玩……什么？”越天意迟疑。
“走走、逛逛！看到什么好，就玩什么！让他知道了闹心去，至少心情上，不能输了给他！”
“我不知……”
“走吧走吧！”赖三拉了她，赖三伸出头，对赶车的叫：“往西走，去南街。”
车夫和随从应该是都得到了吩咐，一路上都沉默的很，他说要去南街，这些人也并没有异议，立即便转过马头，向南街驶去。
往西走的南街并不是泾州城朝南的大街，而是‘烂街’的另一个文雅叫法，这条所谓的街比较窄小，买的都是便宜货品，一文钱十个的窗花，一文钱两个的大馒头之类，连肉包子都很少出现。当然做贫民生意居多，街道两边全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货摊，偶尔能见到一两家挂着幌子的小饭店，也是堂屋里只能放得下两三张桌子那种二荤铺，门脸小小的。
“我每天都来这里买点东西。”赖三对越天意解释：“在这一条街上能消磨半天功夫。你看有什么好玩的。”他拍拍腰间，笑道：“我给你买，姓穆的出钱！”
这条街根本过不去马车，赖三便扶着越天意下了车，在街上慢慢走。至于后面有没有人跟着，他根本不去管。
越天意从来没试过这样逛街，她有些迟疑的拿起一朵绒花，很粗糙的式样，用的也不是姑绒，又掉绒又褪色，但是那颜色映着白雪认真喜庆。
要是一般人，摊主早上去招呼了，可是越天意明显不属于这个阶层的装束神情，让他自惭形秽，在一旁不敢出声，直到越天意表示出对他的货品感兴趣，他才紧张的开口：“这位小、小姐。卖一朵花戴吧，我这花……长久。”
他本想说精致，却见越天意头上别着一把白玉梳子，五福捧桃式样，五个蝙蝠全雕琢的精细无比，五个豆大的桃子枝叶俱全，这精致俩字哪里出的了口？想说漂亮，人家垂髻旁又有一朵淡粉色的杜鹃，而且是真的鲜花，比他的花漂亮不知多少倍，过年当口，不是家里有暖房的人家哪里能来的鲜花？所以好看俩字也说不出，其他喜庆、新鲜、富贵……全都不好意思说，只得说了个长久。
赖三扔了几个铜钱下去，动作好似扔了一百两银票般财大气粗，大声道：“来两朵，好事成双！剩的赏给你了！”好个土鳖样！
越天意没有觉得花好看，也不觉得他的动作好笑，却还是伸手接过那多花。
赖三只觉开心的胸膛往外鼓，他将另一朵红色绒花戴在越天意鬓角上，见她一下子就俗气了不少，却大声道：“真好看！”
越天意皱皱眉，并没有去摘下那朵花，眉目之间，似乎又柔软了一点。赖三只觉心花怒放，天地从没有这么开阔过！
她就看看这边、看看那边，走了半条街，实在没什么看得上眼的，却见赖三在一旁越来越高兴，快像个马猴了。忍不住问赖三：“你每天就是这样走走？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是没什么好高兴的。”赖三笑道。
“可是你明明正在笑。”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高兴。”说罢飞快的看了越天意一眼。
越天意迎着他的目光，若有所思，两个人都静下来。
突然一个声音叫道：“三子？”语气充满了怀疑。
赖三闻声抬头，见了马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六婶！”他快步走到一个小吃食摊子前。
那是一个长得很粗壮的妇人，脸膛红彤彤的，她笑着拍了拍赖三：“真是你啊，哎呦三子，你穿这么身好衣服，婶子都不敢认了。”
赖三笑嘻嘻的道：“婶子气色这么好，好像一下年轻了十岁，我也不敢认了！”
“你这张油嘴！”那女人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拍打着赖三的肩膀，道：“你七叔呢？后来找到没有？怎么没见跟你一起出来？”
赖三略迟疑一下，便道：“找到了，天冷，七叔不爱动弹，就在家歇着了。”他有意岔开这个话题，大声问：“婶子，你怎么出摊了？我上次回去，六叔说你骨节疼的都拿不动筷子，这些天我也没看见你，还当你在家歇着呢！”他关切的问：“婶子，你是不是没钱用了？”
“有钱，你上次回去给我家老家伙留的十两银子，我们还没动呢。想开了春看看能不能办点货，让你六叔担了担子去乡下卖卖，我歇了一个多月，已经好多了，这还是第一天出摊子，就遇上你了！王大娘也和我一起出摊子了，就在前头，我给你叫两声啊！”说罢她就扯着嗓子喊：“王家的！王家的！”声如炸雷，老远另一个声音也吼着回答：“赵家的，怎么了？”
“快来，三子在我这！”
“真的？”那大吼的声音充满了惊喜：“我来看看！”
赵六婶嘿嘿的笑，转向一边静静站着的越天意，眼前一亮，仔细打量半天才笑问赖三：“这是你的小媳妇吗？”
赖三脸一红，吭哧了半天说不出来话。他不知在多少人面前说越天意是‘我媳妇’，可真到了认识的人面前，他才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偷偷去看越天意，见她面上并没有愠色，暗暗放心。
他这个反应让赵六婶很开心，更是扯着嗓子叫起来：“王家的，快过来看，三子的小媳妇，长得……啧啧！我都不知道怎么说，水葱似的！”
“是吗是吗？”一个中年女人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兴高采烈，叫道：“三子，你小子行啊，不声不响就……”
她看着越天意愣住了，揉揉眼睛，迟疑道：“这不是三子那时候带回来那个傻……”
王大娘就是赖三的邻居，两家挨着的，曾经过来借罗子的时候见了她一次。
“三子！不是说她是定西王的郡……郡主，所以你才领了赏金……”
“王大娘，你看错了，不是。”赖三只要硬着头皮说瞎话，印象中王大娘就看过一眼，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呢。
“可是她这个样子……我明明记得是……”王大娘使劲揉了揉眼睛，那么漂亮的小美人，这辈子能见过几次？她印象深刻之极，哪里就看错了？明明就是三子家啃鸡肉那个傻子姑娘嘛。
赵六婶推了她一下，奇道：“王家的，你这是怎么了？你见过三子的小媳妇？”
“见过……也不是，就是觉得像……”
“像吗？”赖□□问：“我怎么觉得她比那个郡主好看多了呢？”
“可这也太像……”王大娘争辩道。
“啊！你是说老王爷的郡主啊！”赖三凑近了低声埋怨道：“大娘！你小声点，我都说不是了，你还非说是。当着她的面说什么郡主，我回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哄她了。你快别提了！”
赵六婶本在一旁迷迷糊糊的看着，见状笑道：“王家的，你没见过几个平头整脸的，看见脸儿白白、眼睛大大的姑娘都觉得像。快点悄悄的莫出声，你看三子多为难，别给他惹事了！”
说着上前拉住越天意的手，笑眯眯道：“哎呀呀，你手怎么这么凉？冷了吧！快点坐下，到婶子这里喝一碗热乎豆腐脑！”
她的手很是粗大，被水泡的有些浮肿，暗红色的冻疮印子满手都是，手指纹路里都是洗不干净黑色，指关节大的像一个个核桃。
越天意的手在她手里，对比及其鲜明。但那一双手，真的是热气腾腾的。
她将越天意拉到摊子前的小机子上坐下，盛了一大碗豆腐脑递过来，又给赖三盛了一碗。笑眯眯的看着他们。
越天意拿起那个看着不算太干净的瓷勺子，舀了一勺子尝了尝，倒也不觉得难吃，因为烫，分成几次才吃完这一勺子，又舀起一勺吹着。
赖三一直在看她，见她真的吃了，似乎松了一口气，自己才稀里哗啦大吃起来，边吃边乐，一副嘴都合不拢的样子。
“怎么样？好不好吃？”
“好吃！”他大声回答。
“谁问你了？你吃啥都好吃！”赵六婶笑着推了他一下，问越天意：“好不好吃？”
“很好，有些鲜味。”越天意点点头，又吃了一勺。
王大娘一直在旁边偷眼打量她，始终觉得像。直到听到她说这句话，才摇了摇头，因为她知道三子带回去的是个傻子，这姑娘言语清清楚楚，显然是正常人。她不免暗叹，自己真的是老眼昏花了。
“你是个会吃的！”赵六婶听越天意说好吃，自豪的笑道：“汤里放了蘑菇土！那可是正宗的洞子货！我当家的去暖棚挑回来的，能不鲜吗？”
“蘑菇土？”越天意往汤里看了看，汤是暗棕色有些浑浊的样子，只能看出放了酱油，蘑菇土是什么？
咳咳咳！赖三在旁边呛了一下。涨红了脸道：“你别吃了，给我吃吧！咳咳，我帮你吃！”说着就去抓她的碗。
赵六婶一筷子敲在他手上，道：“你不够我再给你盛！抢你媳妇的丢人不丢人？”
又对越天意欢快的说起来：“就是种蘑菇剩下的土啊，采了蘑菇走之后，土里都带着鲜味，用罗子罗一遍，还能罗出来不少蘑菇碎渣子呢！把蘑菇土炒一炒，加上蘑菇渣一起熬汤，味儿不比蘑菇差！要不我的豆腐脑能这么好吃？”
赖三脸都涨红了，却见越天意盯着那勺子看了看，停了一会儿，还是放在嘴里吃了下去。
赖三突然想到，元锦说她从小不吃猪肉鸡肉……可是现在，一种从心里往外的心疼让他忍不住拉住了越天意的手，道：“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哈哈哈哈！”赵六婶放声大笑：“三子，你有话也回去再说啊！你看你小媳妇多不好意思？”又道：“不过我们三子这话可说的没错，他要是喜欢谁，那真是好的不得了！”
赖三见越天意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摸样，却抬起头，用眼睛安安静静的打量自己，然后轻轻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