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大人》媚媚猫（青函）

81、第 81 章

　　“唉！”景迟忍不住失声叹息。赖三刚刚一支箭射出，迅疾狠辣，箭支射在靶子上，足足钻进去三寸，将靶子差点带倒在地上，快、狠都有了，可惜准字还有不小的差别，这支箭射在距离靶子边缘一个巴掌的地方，离红心足有一尺远。
　　“射中了射中了！”赖三却十分兴奋自己又有一支箭能中靶。
　　这是赖三练习射箭的第十个晚上，从三天前，越天意开始让他双手平举扎马步。赖三其实力气算过得去，他缺乏的是将力气用在一处的技巧，几天练习之后，他手上的力气已经都没什么问题了，但腰腿之力还需要锻炼，脚下若是不稳，射箭就难以取准。这样双手平举扎马，等于手臂和腰腿一起练习，比之以前更加累人。但成效也是非常的显著，下盘一稳定不动，射箭的力度准头都有了不小的改善。
　　当然也有大把能奔马射猎的人，在运动中射活动目标，但那属于极高超的箭术，但赖三离这个水平还遥不可及，半个月的时间是想也不用想的了。
　　这样高强度的训练，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没有效果，比起围猎的时候，赖三的进步可谓惊人，十天时间而已，射出十只箭，便约有四五支能中靶了。虽说还并没有能力射中红心，但偏的也不算太远，好歹是在靶子上了。这个成绩放在军中弓弩手新兵队伍里，虽然算不得最好，却也可以过关了。如果现在的水平去绮兰围场围猎，鸟估计还是射不着，但鹿那么大的猎物却有十足把握，绝不会像上次一般丢脸。
　　“景大哥，我射中了！”赖三兴奋的转头，向景迟说道。
　　“嗯。”景迟无精打采的点点头，没错是射中了，但就剩下五天时间了，你这只有一半成功几率射中，并且还从来没中过红心的水平，想一箭便射中辕门上的彩球……那只能靠蒙了！
　　其实彩球比红心大了不少，若是当日郡公福至心灵，射出十只箭最好那一支的成绩来，倒也未必一定蒙不中。但景迟可没赖三这种一切往好处想的习惯，他只知道按照自己以往的人生经验，扎扎实实做事成功的几率都不大，何况像赖三这种听天由命形？在他看来，郡公基本没啥希望了。
　　赖三知道景迟的意思，淡然一笑，没有接口。太多的事情是他没本事掌握的，他不想干等就只有努力。能不能成不知道，他只知道像景迟这般愁眉苦脸什么用也没有。
　　“景大哥，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嗯……好吧。”景迟无奈的点点头，看着赖三将外衣脱掉，换上一件普通的号衫，向校场小跑而去。
　　刚刚是队列时间的间隙，休息之后就开始围绕校场奔跑的时间了。景迟每天就能抽出这么一点的时间过来看看郡公练习射箭，之后赖三会跟着士兵一起跑一个时辰。
　　“郡公！”“郡公！”
　　士兵们都认识他，老远就跟他打招呼。赖三笑嘻嘻的道：“老规矩，到终点始终跟着我不掉队的，今晚有酒喝！”
　　人群中传出轰然叫好的声音，个个喜笑颜开，精神大振。景迟心中十分郁闷，却也只能让人开始沙漏计时，看着一群人声势浩大的奔跑起来。
　　这和祖父所说的练兵之道一点也不相符，乱糟糟一群，没什么纪律性可言，上司没有威严，下属没有恭谨，而且在军营中居然还喝酒！这算什么军队？山贼恐怕都要比这整齐！
　　这一支三千人的队伍来之不易，若是练垮了，可该有多么可惜？
　　景迟很是心疼，他深知组织新军这件事可谓处处受阻，穆延陵虽然没有明摆着阻止，可大家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下面一层层关卡下来，各种嘴脸都有。
　　但时间一共就半个月，他们顾不得那么多了，以致果都尉的名义发出指令。士兵不管在哪个军中，只要肯来，名单报上去，致果都尉立即签名同意调转。泾州所属每个军必须调出的士兵都有定额，每个兵卫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为这致果都尉衙门的文书写字手腕都差点写断。没有勇毅都尉掣肘，一切似乎顺利的不得了。
　　但凑齐了三千人之后景迟一看，当真是花样百出，各种年龄各种习气的都有，有那么几十人身上流氓痞子的气息放到街头直接就能去收保护费。一上午时间，景迟只想让这些人整整齐齐的站个队列，竟成了绝对无法完成的任务，真是刚刚收拢了这边，那边人就出去了，对着军令阳奉阴违，个个都是油滑之极的兵油子。怪不得调出这些人来个个军中都不反对，这些人本就不招人待见，大概那些兵卫守备们还巴不得有人能将他们领走呢。
　　太傅应该是下了大力气去活动了，他为这支军队争取来一批精锐，便是将当日跟随去绮兰围场的士兵强行留下五百人来，要知道这些人可是精锐中的精锐，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兵王一流的人物，好歹让这支军队略有些样子，但精兵也有坏处，那就是傲气，让他们上战场拼命可以，让他们站队列，一样不听话。
　　而且彼此不服，气氛更是糟糕。
　　这种情况到了五日前大为改善，是因为赖三跟着一起开练了。有郡公在队伍中，震慑作用颇为可怕，你什么身份？人郡公都站队列，你凭什么不站？
　　原本光凭身份震住人也只是表面上的，这些骄兵未必心服，但到了下午开始长跑，赖三一下子就将三千士兵都震住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他始终在队伍最前面，不间断的快跑，速度丝毫没有放缓，也丝毫没有停顿。这需多么强的耐力和体力才能办到？
　　最初大家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好跑到他前面去，但跑出没多远就发现这位郡公的脚力着实不凡，竟然让他们跟的很是吃力。
　　不知有多少人心中不服，试着靠近他，但只要有人靠近，赖三速度立即就加快，完全不给别人超过他的机会。这样一来，更多的士兵起了比较之心，越发努力的快跑，可不管他们怎么加快，赖三都能更胜一筹，到最后完全就是狂奔的架势。
　　他不光是速度惊人，耐力更是惊人，一个时辰不间断的狂奔，竟能毫不减速，后面跟着的人逐渐掉队，稀稀拉拉越扯越长，这一个时辰跑出的路程比前几天足足多了五六倍！跑够时间再看，十成里还能跟上他的还不足一成。
　　士兵们个个累得瘫倒在地，只有郡公好像跑的起兴，仍旧奔出好远，被景迟追上叫住才停下来。
　　停下来之后，他和其他士兵一样，累得汗出如雨，舌头吐出老长，一头躺在地上，摊开手脚，只剩喘气的份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没有人见过这么不顾形象的郡公，哪怕再累想装一下样子还是做得到的，就算做不到面不改色、举止从容。至少不用往地上躺吧！走路还要小心踩了他，你看这么多士兵跑回来，虽然个个都和他一样累，但也不是全躺了一地，还有不少坚持站着的呢，他可是郡公，不用注意身份吗？
　　他们心中的感觉是有些别扭的，人人都知道他是郡公，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只要他往你身边一站，稍不留神你就忘了他的身份。因为这个人实实在在和身边人没一点区别，无论从形象上还是处事上，这还得在他没开口的情况下，这人要说起话来就还低于普通人水准了。
　　但不少人心中更加敬佩。若是本来就实力超群，跑完了面不改色那种，或许大伙服是服了，未必敬。但像他这样，明明只是个普通人的体力，却能如此坚持，如此坚毅，如此坚定，这样的好汉子谁会不敬？
　　这一场狂奔下来，人人对练兵，都多了点严肃。
　　“水……有水给我喝一口。”赖三躺在地上呻吟。
　　他身边躺着的一个士兵胳膊都抬不起来了，勉强把喝了一半的水壶递给他，赖三接过，也不管干净不干净，直着脖子一气灌了个干干净净，这才转头冲那士兵笑了笑。
　　那士兵正是全程跟下来少数人中的一个，离的他最近，所以也倒在他身边。他三十来岁，长了一部络腮胡子，也裂开嘴冲他笑：“郡公，老廖在军队里呆了十来年，没遇上一个跑得比我快的，这次可是服了！说实话，我还有点功夫底子，竟然没追上你！满三千人，竟然没有一个能追上你！老廖太佩服了！没说的，下次您不用这么玩命，只要你要下命令，谁敢掉队我掏出他们牛黄狗宝来！郡公，你真厉害！真行！”
　　原来这人叫廖天明，却是士兵中那些看着不知道算士兵还是算痞子流氓那群人的头目。别人是不惹他，却也看不上他，但郡公接过他喝过的水壶毫不犹豫就倒在嘴里了，这叫什么？老廖说不上来，反正挺感动的。
　　他踉踉跄跄从地上站起来，还不停冲赖三伸出大拇指来。示意郡公是好样的。
　　“不是。”赖三破风箱一般喘气，有气无力的一摇手：“我都忘了这是训练了，有人追我，脑子一热，我就玩命跑，光听后面有人追，我除了跑什么也不会想了，习惯！纯粹只是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