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大人》媚媚猫（青函）

87、第 87 章

　　夜凉如水，心静如月。
　　不知为什么，越天意似乎一下子明白了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时间和阅历真是个好东西，以前在书中读到过许多她觉得没有什么意思的语句，在某种特定的场合一触发，顿时觉得根本没有第二个词语可以替代。
　　今日的夜空，便给她这样的感觉，宁静的好生透彻！她此刻的心也如这夜空般，宁静而透彻。像她这样不满二十岁的女孩，如果没有特别的人生经历，本来绝对不会产生这种萧瑟又无法言喻的领悟。
　　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害怕生死了，以前也不害怕，但以前是彻骨的恨意在支撑，她想将自己的仇人一起拖入地狱，她有毁灭一切的意愿，包括毁灭她自己。现在说不清，似乎是去做一件决定自己生死的大事，想好了，义无反顾去做，结果如何我不害怕。
　　赖三在一旁眼睛也不舍的眨一下的看着她，觉得她任何一个表情都十分牵动自己的心肠，都可以让自己心疼，要叫棚户区那些街坊的说法，他现在就是中邪了。
　　怎么能喜欢一个人到了这个地步呢？他也说不清，当然越天意很美，有学问，身份高贵，换谁有这样一个女人，也会很喜欢。但光这样是不够的，光是这样，是不足以使一个人付出这么多的。一定还有一些什么东西在里面，一定。
　　夜深人静的时候，赖三也曾经想过为什么，但没有答案。就像她原本就是自己的亲人，为她做一切都顺理成章。和她异乎寻常的美丽和高贵的确是有一点关系，但不大。似乎她没有这么美、没有这样的身份，他也一样会对她这么好。一个人为什么会钟情于另一个人，大概永远也没有人能说清楚，中国古代那么多有学问的人也没办法说清楚，只留下了‘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这样的疑问。好在赖三没有追根问底的习惯，他是个完全顺着感觉走的人，压根没想过去考虑为什么。
　　“三哥。”越天意目光澄明清澈，望过去如同清澈的深潭。她的声音低低的、但也清清朗朗，如同风光霁月，“三哥，你刚才是不是想抱我一下？”
　　这样的话应该用羞怯的、吞吐的语气说，那该多么动人？越天意这样坦诚明白的语气，让人一听就知道她没有动情。
　　赖三霎时间脸就红了，像被人抓到正在干坏事的孩子。
　　“不想吗？”越天意看着他问。
　　赖三诺诺两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心里一股雄壮之气猛地扑了出来，奶奶的，这不废话吗？老子想的要死！
　　月色下，他的媳妇近在咫尺！是他的媳妇好不好？薛据死一边去吧！这是他的！换了婚书，交了庚帖，存档都存进大兴朝廷礼部的铁打不动的媳妇！
　　以前听评书听来的各种英雄事迹在他脑袋里飞速旋转，个个勇猛无敌！上战场一枪挑死一个，一锤砸倒一片！三哥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要想起那些武将，大概在他看来，有些事需要不啻于杀敌的勇猛吧。
　　那些武将们在他脑海里盘旋，只一瞬间，他呼吸粗重，一把将越天意拉进自己怀里，两臂伸出，只想狠狠抱一下她，有什么感觉慢慢体味，先抱了再说。
　　你是我媳妇！我不是默默在一旁光付出就满足了的圣人！我想要你也和我一样！想的要命！赖三这种觉悟也理解不了那些情圣，这些人有病！喜欢也是变态的喜欢，要真喜欢一个人，哪里可能只在一旁看着就够了？绝对会想要更多更多！永不满足，直到那个人真的身心都到自己身边，再没一丝变化的可能，他才会真的满足。
　　当然这是要循序渐进的，他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所以觉得只看到她就高兴，接下来肯定想抱抱她，怎么可能不想呢？
　　试想起来，他竟然真的没有抱过她一下，他喂过她吃饭，他在她手脚的冻疮上揉过，他帮她无数次盖过被子，可是就是没有好好抱过她。真是浪费时间！
　　这个动作太过粗鲁，越天意猝不及防，还没等跌进他怀里，肋骨先被一个硬物猛然一撞，疼的闷哼了一声。
　　赖三今天装帅耍酷，穿戴了全套的盔甲，手拿长弓，腰悬宝剑，意图打造绝世美男。撞到她的便是他腰间宝剑。
　　“哎呀对不住！天意你没事吧？”
　　赖三手忙脚乱，赶快退后一步，看越天意脸色都有些发白了，疼的手扶肋骨一时直不起腰来，哪里还有什么绮丽的念头？就剩后悔了。
　　“天意，你没事吧？疼的厉害吗？骨头没伤到吧？”
　　越天意慢慢直起腰来，摆手道：“没事，不要紧。”但是眉头还忍不住皱了皱，脸上一片煞白。
　　“天意，我带你去找大夫看看吧。”赖三知道她疼的厉害，声音里已经带了点哭腔。
　　“没事的。”越天意淡淡笑笑，身子完全直起来：“哪有那么容易骨头就断了的？你别担心！”
　　“三哥，你腰里带着什么？那么尖？”
　　赖三解下剑来，好生后悔自己为了显得帅，明明用不上也把剑佩戴上，多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溜走了。这把剑也可恶，剑鞘前端不像一般的剑鞘是圆弧的，而是一个金属制成的尖锐突起，上面装饰着细鳞花纹，跟剑柄是一套的，好像是那个怪物的尾巴。
　　“好在带着剑鞘，不然就麻烦了。”依照这把剑的锋利程度，没带剑鞘，那已经串上了。
　　越天意原本只是随便瞄了一眼，突然她就眼睛大睁，低声喝道：“拿给我看！”
　　赖三当然不会反对，把剑柄那一端递过去，道：“天意小心点，这把剑特别锋利，不过可漂亮了！”
　　却见越天意接过宝剑，翻来覆去仔细观看，似乎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对了，天意，正好你帮我看看，认不认识这是什么玩意？我问了好多人了，没一个认识的！”
　　“貘！”越天意失声道：“是貘！”
　　“是貘？”赖三挠挠脑袋：“什么意思？”
　　越天意根本不和他解释，只是抓着剑鞘，急急问道：“你在这把剑是从哪里来的？”
　　“老穆给的。”她这个样子让赖三不由慌张起来，不敢耽搁时间，火烧屁股一般，马上急急回答。
　　“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越天意抓着赖三，喝问，似乎很激动。
　　“我不知道！”赖三忙道。
　　见她一双眼睛亮的吓人，像是遇到什么大事一般。赖三慌忙道：“这我真不知道！他给我，我就一直带着，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
　　“呼——！”越天意长长出了一口气，平静一下情绪，低声道：“看来他也不知道，不然不可能给你。”
　　“这……我不知道他认不认识，从绮兰围场回来我就住在校场了，我还没想起来问问他。你要想确定我就去问……”
　　“不用了。”越天意看着他，似乎是叹息般道：“我以往听过福将的说法，只当是戏言，原来世上真有福将。”
　　赖三跟着干笑两声，能听懂她在说自己，但不懂为什么，只是能感觉她此刻心情不错，于是忍不住奉承道：“天意，还是你有学问，我问了好些人都不认识，就你认出来了。我觉得就是问了老穆他也不一定认识这个叫……叫……什么来着？”
　　“貘。”越天意情绪完全平静下来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子啊她嘴边绽放。
　　“哦，对对，是貘！呵呵，这下我可忘不了了。我早就想拿给你看，一直没机会，早知道直接找你就好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貘？”
　　“三哥，你真应该早点拿给我看。为什么没有机会？”越天意没有回答，反道：“我们每个晚上都在一起，应该有很多机会。”
　　“呵呵……这……”赖三挠挠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你什么都忘了。每次都是第二天想起来，想着晚上问问你，可是一到晚上，我又忘了。”
　　“是貘啊。”越天意抚摸着剑柄，低低的重复一遍，但是明显能看出，她正在想着别的事。
　　“嗯，我绝对相信你，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越天意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按着绷簧，慢慢将剑抽出来，剑刃出鞘速度很慢，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她还剑入鞘，又突然抽出，一声清越的龙吟响起，在校场中回荡。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越天意低声道。
　　“三哥，这把剑借我一下，我有些把握了！”
　　“哦，好！好！”赖三还能说什么，她要借什么他都舍得！
　　“我走了，后面几天恐怕没有时间过来，好在你该学的都学会了，自己练习一下就好。”
　　“走……唉，好吧。”赖三欲言又止，终于放弃。我还没抱你呢，说好了不算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