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夫》季秋音

4、第4章

　　“范蠡！你听着！这次寡人心意已决！你不必多说了！你看看！朝中的太师、太保哪个不赞同？！就你还在这反对！你！真是！哼！”勾践甩袖快步踱回书房软榻上，手又重重地敲了下前置矮几，如墨的眼更加黝黑，现在是凌厉地盯着眼淌着冷汗的范蠡。

　　“碰！”范蠡跪下猛叩一头，接着毫不退让地继续反对：“王上！夫差不同于阖闾！且……”

　　“废话！以前夫差是阖闾的太子，现在是吴国的王！”

　　“……这个……似乎不是重点……||||”范蠡再次叩首，“王上！请三思！”

　　“罢了，你不必多言，七日后寡人验军！”

　　“……王上！”范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平时素来以冷静著称的王上，对着他如墨的眼，范蠡喃喃：“能告诉我……这次……究竟您为何如此执著……”

　　“范蠡！”勾践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越国第一太宰，嘴角一钩，使得整张丑陋的脸更加狰狞起来，“寡人信你，不代表你可以过问任何事……下次，不要再犯了……你出去吧……”

　　“……”范蠡撑大了眼，恍若无魂地退出书房。

　　“哼！夫差？！居然妄想给那个老头子报仇？笑话！”勾践负手缓缓地踱至书房侧室中，一拉锦绳，两旁的绢丝挂帘飞泻合拢——室内一片朦胧之色。

　　勾践慢慢走到檀木卧榻旁，优雅地斜卧在卧榻上。只是，那一切的优雅和高贵配上那张丑陋到极至的脸，都显得毫无意义。

　　勾践手细细摸上自己那张丑陋的脸，骨肉均匀的手与凹凸不平，满脸的横肉呈现了极大的反差。

　　突然——“嘶！……”的一声！

　　撕裂音在这不大的室内显得清晰无比。瞬时，一张面皮出现在手上，勾践随意地一丢，转而揽过卧榻前矮几上那面镂雕精美的青铜镜。

　　镜里的人有一双如墨的眼，斜飞的眼角——钩人的凤眼；薄情的嘴角还保持着微笑的样子，肤色如雪。一丝殷红突冗地出现在镜中人的脸颊上，血丝若隐若现……

　　“桄榔当！”镜子转手被勾践丢至墙角，“啧！还是出血了，每次都这样……”以拇指轻拭那缕血色，接着舔掉了拇指上的血丝。勾践笑得越发明媚，只是那笑意未曾达到眼底，“夫差……寡人要让你明白，什么叫做臣服！什么叫做败军之象！”

　　嘴角继续上扬着，勾践似乎无时无刻都在笑着，丑陋的时候，那笑很是狰狞，而如今称着这绝色，那笑也没有温度……

　　红唇轻启：“来人！”

　　“在！王上有何吩咐？”随侍在外的侍女，莲步微移，绢丝挂帘遇风涟漪。

　　“寡人小憩片刻，任何人概不觐见……下去吧……”

　　“是……”又是一阵飘动……

　　不一会，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细细微微——卧榻上的人，晶莹剔透，长发迤逦满身，华丽的服饰拖在地上，白色的指尖衬着明黄色的袍子，煞是好看。阳光透着檀木窗，这书房内的一切都像是时光忘记了流逝的杰作——静静寂寂，只有那卧榻上的人恍若嫡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