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利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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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爷手中有了银钱，不免又开始大手大脚，在一帮狐朋狗友的调唆下，又迷上了牌九和马吊，成日里胡混，尤其跟一个叫陈二的人来往甚密，越发闹得不像。
二爷顾淮秋见父亲如此，实在忍不过，婉转地劝过两句，却被顾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也只好自己躲在屋里生闷气。
淮二奶奶见相公心情不好，心道是个机会，便愈加小意儿侍奉，亲手做了几个他爱吃的菜，又温言软语地分解劝慰，果然将顾淮秋的心拉回来几分，当夜便宿在了她房里。
而大房这边，虽然有梁氏从娘家暂借的银子可以帮衬几日，但内贼却不得不除。顾大老爷明察暗访下，也得了些消息，回来与梁氏一合计，将那管库的伙计重重地打了五十板子，撵了出去，另挑了可靠的人来，其余相关人等也各按例赏罚。
至于顾氏织锦行的布匹名声，梁氏倒想了个主意。一连七日，让各家布庄的伙计在布庄门口支个架子，每日清晨将一块新织的棉布浸入清水中，然后打开晾在架子上便各自忙碌，再不去管。随着日头升高，布料水分逐渐晒干，由着街坊邻居上前拉扯观看。才第五日，各家布庄的生意便逐渐好转起来。
此事便暂且撂开。只是大夫人梁氏有一天将儿媳安氏叫了过去，嘱咐了几句什么。
且说林暖颜入府也有几个月了，一应吃穿用度都比在林府体面不少，现下又跟安氏学着理家，原先在林家所缺少的东西，如今算是都补了回来，只是心里不知为什么，似乎有些空落落的。
这日晚饭后，暖颜拿起许久没动的针线，坐在灯底下发呆。绿屏走过来挑了挑灯芯，见她这样子，扑哧笑道：“姑娘近日总是这个样子，莫不是在想大爷？”
林暖颜腾地红了脸，嗔道：“这几日我没空理会，倒越发纵了你，都敢拿我取笑了。”说着将手里的荷包往篮子里一甩，背过身去。嘴里驳斥着，眼前却反倒果真出现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若说不想，这山长路远的，毕竟是自己的夫君，如何能够没一点牵挂？可说到底，两人接触时间也不长，也还没到食不下咽的程度。
“你说，他现下可已经找到大夫了？”林暖颜望着窗子外头已经升起的星光，回头问绿屏。
绿屏抿嘴一笑，却也不敢再打趣，认真答道：“姑娘放心吧，上个月老夫人不是收到了大爷从淮安府寄来的平安信么？没准这会儿已经要大好了呢。”
林暖颜点点头，重新拿起绣活儿，就着灯走了几针，却没留神一下子戳在了指头上，登时就冒出了鲜红的血珠，将荷包染了一小块。绿屏吓了一跳，慌忙拿绢子来擦。暖颜摇摇头道：“你去外头打些沁凉的水来罢。”
绿屏忙答应着，不一会儿端了水盆进来。暖颜将手指浸在水中，看那细细的红丝在水底慢慢漾开，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了一下。
绿屏又找了些止血的药来给暖颜涂上，才将水盆拿出去，准备倒掉。刚走到外面，却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绿屏忙道：“是思苓姐姐来了。”
思苓笑道：“奶奶让我来看一看，林姨娘可睡下了？”
暖颜听见，在里头出声道：“还没有睡，姐姐进来吧。”
思苓撩开帘子，见林暖颜正靠窗坐着，手边放着几个绣了一半的活计，笑道：“林姨娘没睡就好，奶奶让奴婢来请姨娘过去一趟。”
林暖颜连忙整了整衣衫鬓发，随着思苓来到正房。
一进门，就看见安氏正拿着账册与几个掌事丫鬟在说着什么。见暖颜进来，安氏放下手里的册子，指了指左边的椅子道：“妹妹坐罢，这会儿把你叫过来，正是有事和你商量。”
林暖颜忙道：“奶奶有什么话吩咐就是，婢妾听着。”
安氏笑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但如今大爷不在府中，我也不用你立规矩，坐下说话罢。”
林暖颜这才告了罪，坐了半个身子，等着安氏发话。
安氏笑笑，看着她道：“说起来，也是我眼拙，我竟不知你是个满腹经纬的。”
林暖颜心中一凛，慌忙起身道：“奶奶何出此言，真是折杀婢妾了。婢妾不过是得了奶奶的教导，这些日子才不致出什么大错，若说经纬，那是万万不敢的。”
安氏摆手笑道：“坐下坐下，你我之间说话，不必如此。我也是真心夸你。话说回来，若不是我当日慧眼识英，怕还埋没了你呢。”
林暖颜听了，心中愈发不安，大奶奶趁夜将自己叫来，难道就为夸自己几句？脸上却依旧一副懦懦的神情。
安氏话题一转道：“不知账本子你看得懂么？”说着将桌上的账册递给了她。
林暖颜一愣，茫茫然接过来，翻了几页，摇摇头。安氏顿了顿道：“这也无妨，让惠梅带着你看两次就明白了。”
林暖颜疑惑地看向她，又不知该不该开口。
安氏垂下眸，转着腕上的镯子，半晌道：“你也别多心，这几日我冷眼看着，你办的几件事都不错，是个有才干的。所以我打算把大厨房交给你来管。”
“这……”林暖颜吃了一惊，本能地就要推辞，却被安氏一挥手打断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从明儿起，你就去照看着。大厨房人多手杂，着实得费一番心思。不过，你要留心的不只是账本上那点事——”
安氏招手让她近前，贴着她耳朵说了几句话，林暖颜的眼睛瞬间睁得老大。
“夜深了，你回去罢。只是要记得，这件事必须守口如瓶。”
从正房出来，林暖颜抬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凉如水的夜色让她发胀的脑子有了几分清醒。方才安氏的话，让她头一次意识到了这深宅大院表面的宁静下所潜藏的暗流。
想想也是，相公病成那样，又没多久就出了门。她自从进了顾府，从老夫人、大夫人到大奶奶，都对她还算不错。除了一些鸡毛蒜皮，她还没怎么经历过与人相斗的事。
可是，既然已经踏进了这府里，她又有心要为自己挣个出路，那就不得不卷入其中。这些事，由不得她自己。再说，也未尝对她没有好处。
想到这里，林暖颜不禁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亮着灯的正房。这位大奶奶安氏，当真如她表现的那样贤惠谦和？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绿屏服侍得分外殷勤，让林暖颜好生奇怪。问她，她却神秘一笑，只顾忙碌并不答话。
等到全身上下都收拾停当，林暖颜被按在饭桌前，绿屏这才有点绷不住，笑嘻嘻地打开房门，冲外边道：“姨娘起身了，进来吧。”
于是，两个厨娘抬着一个比往日大了许多的食盒走了进来，一边摆饭，一边口里笑道：“林姨娘好早。这是刘大娘特意给姨娘做的点心，姨娘尝尝爱不爱吃？”
林暖颜还没说话，绿屏倒是开心得眼都眯了起来：“海棠糕、金钱酥、香椿芽、酿芋仔，还有一碗百合红枣粥和一碟金丝春卷。都是我们姑娘喜欢吃的。”
那娘子笑道：“自然是打听了姨娘的口味，刘大娘是用了心的。”
林暖颜微微一笑，昨天夜里安氏才做的决定，今儿一大早他们就知道了，还特意花了这么多心思来探路。这大厨房的耳报神倒快。
“多谢刘嫂子费心，我一个人哪吃得了这么多东西。不过既然你们辛苦抬了来，也没的再让你们抬回去。”
那两个厨娘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会心一笑。林暖颜看在眼里，笑着让绿屏取了两个荷包来，交给两个厨娘：“这一个，是今日早饭比份例多出来的菜钱；这一个，是给刘嫂子和你们的辛苦钱。我的月钱不多，所以——下不为例。”
送走了两个神色古怪的厨娘，林暖颜瞧着快将口水流在地上的绿屏，笑道：“你就是个馋猫转世。行了，也没外人，坐下一起吃吧。”
用完早饭，林暖颜带着绿屏从正房辞了出来，便慢慢向大厨房走去。她得想想，怎么才能让厨房里的十几双眼睛不盯在自己身上，去办好安氏交给自己的差事。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