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虚惊（补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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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这日顾老夫人刚午睡起来，何夫人亲在跟前服侍洗漱，才换了衣服，便见一个丫头跌跌撞撞地哭进门：“老夫人，大爷……大爷……”
丫鬟哭得泣不成声，话都说不出来。顾老夫人冷不丁被唬了一跳，不知发生何事，急得拿拐杖杵她：“快说，我溪哥儿怎么了？”
“大爷、大爷他……”
一旁的何夫人毕竟见的世面多，见这丫头混不懂事，上前便是一个耳光，厉声喝道：“好好说话，哭什么！看唬着老夫人！再只顾着哭不回话，一顿板子撵出去！”
“是、是……”那丫头被打得回过劲来，捂着脸语速极快地禀道：“回老夫人，外面街上在传大爷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山贼，如今……如今下落不明……”
“什么？！”顾老夫人惊得一下站了起来，随即两眼一闭，身子软了下去。那丫头见此情景，吓得也坐在了地上，全身瑟瑟发抖，却又不敢再哭。
“快去请大夫！”何夫人离得近，眼明手快地接住老夫人的身子，神情焦急地冲着刚端了补品进来的云雀吼。
云雀一见，脸色也变了，一头撞开帘子就跑出去，也顾不得再使唤小丫头，自己“咚咚咚”跑到了二门上，随手抓住一个等候的小厮，命他赶紧去医馆。
大夫来得很快，闻讯而来的还有梁氏与姜氏。没一会儿，安氏也到了。众人都从何夫人口中知道了顾溪春出事的消息，梁氏顿时脚下一软，跌坐在了太师椅上。安氏红着眼圈劝解梁氏，自己又撑不住哭了出来。家里上下陷入一片愁云惨雾。
“老夫人醒了。”
众人忙忙拭泪，围到顾老夫人床前。顾老夫人悠悠醒转，睁开双目却又对上四双泪眼，忍不住老泪纵横：“我的孙儿——”
梁氏一听老夫人放了悲声，哪里还忍得住，眼泪就如开闸的洪水一般哗哗落下。她跪在床前，握着老夫人的手，哽咽道：“母亲莫要着急，溪哥儿他那么样都能捡条命回来，福气大得很，这次也定然不会出什么大事，母亲宽心要紧。”
姜氏却在一旁接口道：“嫂嫂这话可就不对了，眼下不通音信，谁又能知道到底怎么样。再说，那些山贼都是些心狠手辣不要命的，你当娘的怎么心就这么宽呢？”
这番话不但说得梁氏跟她瞪了眼，就连老夫人也气得指着她骂道：“你……你……你个狠毒的嘴！溪哥儿……到底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婶娘，你就这样咒他！你以为他死了，长房没了嫡出，这家当就都是你的了？别以为你那些小算盘我统不知道！我平日只不过睁一眼闭一眼罢了，没想到你竟是这般恶毒！”
顾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竟当场叫破了姜氏的心思。姜氏脸涨得通红，自然矢口否认，冷笑一声道：“姑母想是急得糊涂了，说话颠三倒四，还是好好歇着罢。我去厨房看看，总不能一大家子就为了这点事连饭都不吃了。”说完，将帘子一摔出去了。
“你——你——”顾老夫人一口气没转过来，脸憋得紫涨。没想到自己一心偏袒的二儿媳，竟在这种时候说这么戳心窝的话。
梁氏连忙抚着老夫人的胸口帮她顺气，勉强劝道：“母亲莫要为这点小事生气。溪哥儿的事，眼下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咱们别先自己吓自己，还是赶紧让老爷去外头打听打听，求个准信儿。”
顾老夫人见平日里没少受自个儿气的大儿媳如此贴心，心里也有些愧悔，抹了把泪道：“你说得对，快派人去找才是最紧要的。”
大老爷顾杞听到这个消息，也吓了一跳，四处托人打点查访，又派了几路家丁骑马沿途寻找。谁想寻了将近一个月，非但连顾溪春一行人的影子都没找着，还果真打听到他们曾遇见一伙穷凶极恶的山贼，还有人因此受了重伤。
顾杞不敢把这个消息传回府里，干脆又亲自带了一些人去寻。顾老夫人成日里哭天抹泪，梁氏一边揪心老爷和儿子，一边还要侍奉劝慰老夫人，虽有众人陪伴，到底精神还是萎顿下来。
而大奶奶安氏也因伤心过度病倒了，诸事不能理，一应杂务都交给了身边几个大丫头和林暖颜。
暖颜初闻噩耗，也曾在夜里偷偷流过几次眼泪。安氏白天看见她红肿的眼睛，也只叹了口气。倘若顾溪春真有个三长两短，要怪，只能怪这女孩儿命不好，尚未圆房就要一辈子守在这里了。
可林暖颜却不是为这个伤心。她哭着哭着，眼前就会忽然浮现出那张苍白无助的脸，还有两人交握在顾老夫人掌中的那双手……
原来距离，真的可以造就思念。原来，那一握，已然触动了心弦。
半个月后，终于顾杞捎信回来说人已找到，除管家顾安失踪外，余俱平安。顾老夫人与众人这才转悲为喜，日日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一半。
这日清晨，顾府大门前的街上，一个身影快马加鞭从远处驰来，在府门前翻身滚下马背，急匆匆地敲开侧门，闪身隐没在门里。
“老夫人，大喜！大喜！大爷回来了！”
顾老夫人床前，一个管事娘子面带喜色地行礼。“方才大老爷身边的长随快马来报，大约午时三刻，大老爷便陪着大爷一同到家了！”
“果真？”顾老夫人颤颤巍巍支起身子，伸手要拉那个娘子细问，旁边云雀赶忙上前扶住，让老夫人靠在自己身上。
“老夫人放心，这回是准信儿。听那长随说，大爷一切都好。便是锦绣姑娘也只是受了些惊吓，虽动了些胎气，到底没有大碍。”那娘子颇懂事，说话回事都用心斟酌着。
“阿弥陀佛，无事就好，无事就好。”顾老夫人阖上双目，念了句佛。又有些不放心，遂命人再去请那王大夫，“回头给锦绣请个脉，看看胎像究竟如何。”
果不其然，刚过午时三刻，便有人来报大老爷与顾溪春等人已在大门前下车了。
安氏带着林暖颜早已等候在二门上，遥遥看到那个瘦长的身影在大老爷陪伴下步履稳重地向这边走来，林暖颜鼻头一酸，眼圈马上红了，因怕安氏瞧见，连忙偷偷压住。
大老爷顾杞经过两人身边的时候，只对行礼的二人略点了点头便过去了。顾溪春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微笑着扶起安氏：“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安氏眼中涌上泪意：“你……可真大好了……平安回来了。”
顾溪春笑着拍拍安氏的手：“是，我大好了，回来了。”
劝慰好安氏，顾溪春眼睛向这边看了过来，林暖颜上前福了下去：“婢妾给爷请安。”语气中也隐隐有一丝激动。
顾溪春不由细扫过林暖颜的神色，对她点了点头：“好。你们都随我去见祖母与母亲罢。”
安氏与暖颜都道了一声“是”，几人正欲移步，却听到身后一个甜软的声音道：“爷走得那么快，也等奴家一等。”
林暖颜微微一怔，已然想到来者是谁。她本能地望了一眼安氏，果然见她脸色已没了方才的欣喜。
“啊……婢妾没留神，竟没看到爷正与两位姐姐说话。”锦绣骄傲地仰着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安氏与林暖颜。一只手扶着还不甚明显的肚子，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攀上了顾溪春的手臂。而老夫人的贴身丫鬟惋柔则一脸愤恨地立在锦绣身后。
顾溪春不着痕迹地轻推开锦绣的手，咳了一声道：“你……还没见过大奶奶。”
锦绣“哎呀”一声，脸上现出惭愧神色，连忙道：“是婢妾疏忽了。婢妾给奶奶请安。”说着便对安氏盈盈拜倒。
安氏却侧开身子不受她的礼，只淡淡说了一句“奉茶之后再行礼不迟”便转脸对顾溪春道：“想必老夫人与夫人都已经等急了，夫君还是快快进去罢。”
顾溪春点一点头，便抬步向内院行去。安氏带了林暖颜跟在后面，锦绣哼了一声，回头对着惋柔道：“你没听见大奶奶的话吗？还不扶我过去。”
惋柔忍气吞声地上前扶着锦绣的手，陪着她缓缓跟了上去。
福禧堂里，顾老夫人与梁氏又是一番悲喜交加，拉着顾溪春从上到下看了个遍，确认他果真没掉一根头发之后，才将悬着的半颗心完全放下。
这时，锦绣在惋柔的搀扶下进了门，见了顾老夫人便骤然落下泪来：“锦绣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老夫人了——”哭得嘤嘤有声，好不惹人怜惜。
顾老夫人连忙让人劝住，安慰道：“我知道你一路侍奉有功，这回受了惊吓，又有着身孕，我自然不会亏了你。只是溪哥儿身边已经有了一个贵妾，你只能委屈一下，做个妾室。但一应用度分例都与林丫头比肩。因你有身子，每月再从我的月例银子中拨一两给你，这样可好？快别这么哭了，对孩子不好。”
锦绣这才缓缓收了泪，换上赧颜：“一切任凭老夫人做主。”目光却从安氏与暖颜脸上扫过，得意地垂下头去。
顾老夫人又追问山贼的事情，顾溪春怕吓着老夫人，便含糊应付了几句，只说身上累了。顾老夫人连忙让安氏等人陪着回去，着人好生服侍。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虚惊（补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