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揭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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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傍晚才下过雪，天空干净得没有一丝云雾。只因是今冬的第一场雪，下得并不太大，到夜半地面只余了些湿气，伴着风从窗子缝钻进来，寒沁沁的让人哆嗦。
林暖颜迷迷瞪瞪地被冻醒过来，本能地向被里缩了缩，却忽地碰到一个温热的身体，登时吓得一激灵，张口就要叫，身子却被顾溪春一双胳膊环住了：“醒了？头还晕么？渴不渴？饿不饿？”
林暖颜讶异地回头看他：“怎么是你？”
顾溪春不由将她搂得更紧些，无奈道：“不是为夫我，娘子还想是哪个？”作势惩戒般地咬了一下她的耳垂。
林暖颜皱起眉头思考了半天，回想起昏迷之前的事，猛然推开他坐起身，看着他道：“是谁救了我？那个丫头呢？可抓到了？”
顾溪春将她重新拽回枕头上，并用被子把两个人盖了个严严实实，才摸着她的肚子慢慢说道：“是我见你不在席上，悄悄跟着出来的，谁知你一路就走到了二门上。后又见你们拉扯，这才拦下……许医圣已给你诊过脉，调养几日就无事了。因你晕了，我当时只顾着看你，让那丫头跑了。”说到这，他口气骤然狠戾起来，“若让我知道是谁做的，她一家子的命都别想要了！”
林暖颜听得心头一热，知他也是被吓得狠了，不禁软声安慰道：“说什么打打杀杀的话，也不怕吓着孩子。我们这不都没事么？”又道，“那丫头有点面生，自称是清大奶奶院子里的三等丫头，我也是一时疏忽才没多想，若跑了只怕——”
“好了好了，孕中不宜多思。”顾溪春怕她伤身，不愿她再想这些杂事，哄劝道，“这些事都交给你们奶奶去查，你就乖乖地调养身子，安安心心给我生个大胖小子，其他事都不用你操心。天都快亮了，赶紧睡吧。”
林暖颜眼睛蓦地睁大，瞪着他咬牙道：“就知道你不喜欢女孩儿，到底是说出来了！”
顾溪春连忙凑过去讨饶：“是为夫说错话了，娘子莫怪。”又故意道，“娘子也别不信，就凭你如今身子越发重，也必定是个小子！否则前头你晕过去，哪用得着叫三个婆子抬你回来……”
林暖颜气得背过身去再不理他。顾溪春又哄了几句，见她只是不出声。因宴席上他也饮了不少酒，实撑不住，也就不再说话，搂着她合上眼，不一会儿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暖颜却是睡不着了。虽说傍晚的事成了一场虚惊，可明显是有人故意要对自己下手。其实方才顾溪春说的也没错，若不是因为自己身子沉，那丫头一个人背不动，只怕早就被药倒了，哪还能在二门上和她揪扯，也就等不到人来发现。
可话虽这么说，林暖颜还是侧过头狠狠地剜了那沉睡的人一眼。
现在就开始嫌弃她笨重了，等到孩子生下来，人更丑了，这屋里还有她立锥之地？林暖颜气愤无比。
罢了，再回过头来想，傍晚这事显是有人不怀好意。这府里明着与自己不对付的，也就只有锦绣一人了。顾灵儿抱到嫡妻膝下是自己给安氏出的主意不假，难道是安氏将这件事泄露给了锦绣？不对，安氏不会这么做，既有锦绣的例子在前，只怕自己生的这个也养不在自己房里，安氏怎会在孩子还没生出来之时就做这么傻的事情。而且从今日看来，锦绣似乎亦透露出转圜的意思，尽管自己没接她的酒，也未见其有何不满……
可除了她，还会有谁对自己不利？到底这人想做什么？
还有一件，既然让那丫头跑掉了，想必那背后的人定知道了自己已然逃脱，那接下来是会静观其变，还是又生一计？
林暖颜越想越睡不着，一夜翻来覆去，直到窗纸透出微光，才朦胧合上眼。
谁知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外头一群人大张旗鼓地拍响了醉棠苑的院门。
“开门！快开门！”
守门的婆子听见这动静，也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打开门闩，嘴里劝着：“大清早的，什么事值得大呼小叫，我们姨娘怀着身子还睡着呢，都悄悄的罢。”
院门刚一打开，几个面生的媳妇子横冲直撞地就闯了进来，为首的一个听见这话，冷笑一声：“什么事？这事儿大了！”又听说是屋里是有身孕的人，更面露厌恶之色，啐道，“既是有身子的人，竟还做如此腌臜的事，也不怕来日生出个孽障来！”
众人拨开守门婆子，就要往屋里闯。那婆子也算忠心，听着这话不对，拦又拦不住，只能高声叫嚷起来：“你们是谁的下人，怎能这样直闯我们姨娘的屋子！太不讲理了！快来人哪！”
一般顾溪春在这边过夜，绿屏是不在屋里值夜的，此刻听到外面一团乱，早从角房里跑出来拦在台阶前，双手一张厉声道：“哪里来的一群野人，这是要干什么？我们爷还在房里，你们就这般闹，若吓着我们姨娘，当心回了我们奶奶打板子，你们一个也躲不掉！”
为首那媳妇子闻言脚下迟疑了几分，转念又想起报信之人说的话，心中笃定，于是打量了绿屏一眼，冷冷道：“姑娘好一张利嘴。这屋里头究竟是不是你家爷，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只告诉你，我们是何府的人，想你家奶奶那竹板子，还打不到我们身上。”那眼珠一转，嘴角便带了几分鄙夷，“你拦得这般严密，莫不是也看上了我们少爷想做个通房？好话说给你听，趁早灭了那心思。我们少爷是什么身份，岂是你们商户府第可以配得上的？不过因是我们夫人娘家，主子念着亲戚情分罢了。姑娘还是快让开，我们请了里面的人出来，好给我们夫人回话。你有这功夫还是同你家姨娘好好想想怎么脱罪罢，哼，这会儿，只怕你们老夫人也知道了呢。”
绿屏听得对方张口闭口通房、配人，那话里话外还使劲挤兑，好似她家姨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气得一张脸通红。主子当官怎么了？就能这般不把人放在眼里？说到底都是签了卖身契给人为奴婢的，谁又比谁强了去？当下冲旁边几个看热闹的婆子招了招手，让众人在门前横着立了一排，把房门堵了个严实，才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的几个人，一字一句道：“既然是何府的人，怎能大清早跑到我们顾府姨娘的院子里硬闯，难道你们何府就是这般讲规矩的？就算你家老爷是官，我们是民，也不见得就没有说理的地方。都给我拦住了，一个也不许放进去。”这最后一句显然是对自家婆子们说的。
众人也被何府这些蛮横的媳妇子们气了个够呛，闻言越发挺直了身板，将房门遮得密不透风。一个个下盘暗中使力，只等着对方扑过来便一场好打。
而何府的人见此阵仗，也越发认定了心中所想的事。方才只想着自家占理，平时又倨傲惯了，忘记了夫人嘱咐要低调行事，因此也怕闹大了回去不好收拾，反倒静下来了。几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半晌还是方才那个为首的媳妇子走到正屋窗根底下，垂手道：“少爷，您起了么？夫人找了您一晚上，才知道您被拐到这里……也该回去了。”
这话一出，绿屏等几个人均瞪大了眼面面相觑，敢情何府这几个人气势汹汹，是来找表少爷何轻舟的！可表少爷怎么可能在自家姨娘房里，还一口一个被“拐”来的，这不是血口喷人吗？！这话若传出去，她们姨娘还怎么做人，就连这满院子的人都别想抬起头来！
绿屏双手叉腰正要骂回去，却听到身后房门开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都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各自当差去。绿屏去打水来，服侍你家姨娘起身。”挨个吩咐完了，等众人纷纷散去，才仿若刚看到那几个何府的人一般，皱了皱眉，“你们方才说谁被拐了？谁要脱罪？”
那几个媳妇子似乎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傻了，为首的那个呆呆地回道：“原来真是顾家大爷……”冷不防被身后人掐了一把，才立时反应过来，额上冷汗刷地滑落，几个人扑通就跪下了，“奴婢们该死！奴婢们一时糊涂，胡言乱语，扰了大爷安睡，求大爷宽恕。”
顾溪春本就生气这几个没规矩的仆妇大早上闹哄哄地扰了林暖颜安眠，又听得她们吵吵嚷嚷，满口胡唚，早窝了一肚子火，若不是看在姑母面上，立时就命人捆起来了。眼下十分不耐烦应付她们，挥挥手算打发了人，正要回身进去，却见院子外面又跑进一个人来，不顾满头大汗，跑到那几个媳妇子面前嚷道：“错了，错了！不是这个院子，是旁边那间！”
这下，连顾溪春也愣住了。难道那何轻舟昨晚上真睡在了后院不成？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