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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抓周 ...

  •   梦入清风吹弄雨,轻叶扁舟雨中漂。愁断白头侯君归,刹那百年妾何在?
      看着耀眼的阳光,再一次坠入回忆的湖泊之中,当回忆起在这个世界的点点滴滴时,记忆越来越清晰,回想起来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抚摸着发间的珠钗,嘴角不住的挂着微笑。继续着刚才的记忆,还是从娘亲下葬张府祖坟的那日回忆起。
      走在回忆的走廊,来到了已不复存在的张府之中,静默的池塘边,白色缟素的艳丽丫鬟正抱着我望着一湖静止无波的池水,她的眼睛透过这一池盛开的清然雅致的芙蕖看到的是哪里?这个娇艳的丫鬟她的眼睛含着太多的心事,只消人一眼就可以看到她眸子里浓浓的愁思。
      安静的躺在襁褓之中,脸上有着刚才哭泣的泪痕。
      头顶响起了一阵轻缓的歌声,她唱的正是娘亲日日唱的小调,只是在娘亲口中温柔的语调落到了她这里变得有些怪异。
      听到一阵清晰的脚步声,有人来到了她的身后。
      丫鬟惊恐的转过身,对着来人微微的福了身子,我这才看清来人的面目。
      正是刚才看到的那个老成的不像他这个年纪的男童,他的口中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丫鬟轻笑,口中也说了一串什么话,将我送至了他的怀中。
      原本冷清的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霎时他整个人顾盼清辉,像笼着一层霞光,迷了我的眼。
      他笑得好看极了,久之,我只能得出这么一个通俗的结论。
      在他的怀抱里,此时的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孩,却还是第一次让父亲以外的人抱着,心中还是小小的打起了鼓,咚咚的,每一跳都铿锵有力。
      他们也不会想到就是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孩子有了十八岁的思想。
      那个丫鬟将我交付给了男童之后,翩然离开,临去前那回眸一笑带着些许的了然,轻摇着头颅带着淡淡的笑容,头也不同的融入到了那一堂缟素之中,那其中还有我那垂泪哀戚的祖母。
      抱着我的男童,轻喃了两句话,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我根本就还没有能力听懂他们的言语,等我在一岁的时候能够融入这里的时候,也早已遗忘了他当初呢喃的话语,从记忆中抹除了,直到现在也再也想不起他当初说的是什么。
      不过,即使不记得,却也知道是几句和我日后息息相关的话语。
      原来在许久之前他就不曾掩藏过他的目的,只是许久之前我只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刚出生的孩子,若早点想起,就不会牵连不断了,我早已循着自己的心意追求着自己所谓的平凡的幸福去了,我辜负的是一份追寻了两世的情感。
      浅淡之笑,还带着稚气的脸庞,同刚才的那个丫鬟一样,望着一湖池水,眼眸中闪过了许多道不清意不明的光芒。
      在那时,我只当他的眸中是关怀的神色,并且自以为是的猜测是不是他同情我刚出生就没了娘亲,从来便产生了这种神色。
      毕竟只是一个九岁大的孩童,要长时间的抱着一个婴孩还是有些吃力,渐渐的身下的细弱的臂膀开始颤抖,他转过身离开池边,走入了软绵绵的草地上的时候,不知是不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跌倒在地,而我整个人也因此而滚出了他的怀抱在草地上打滚。
      惊恐的闭上了眼睛,害怕这一幕,毕竟我此时并不是一个会走会跑的孩子,只是一个暂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婴儿罢了。
      等到身子停止了滚动,眉尾处有一丝丝的疼痛侵入,渐渐的疼痛处有些灼热,温热的液体自眉尾处滑落,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血色。
      再然后,一双惊慌失措,惴惴不安,充满了愧疚的眼睛来到了自己的面前,无力的跌坐在了草地上,这个时候他才有了像九岁孩子该有的表情。
      “啊——”听到一声尖叫后,转眼我就被抱了起来,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看她的打扮,也是府内的丫鬟。
      她的尖叫成功的引来了许多人,纷纷围在了自己的面前。
      老妇人,我的祖母颤颤的接过了我,片刻后,原本哭红的眼睛又流出了泪,心疼的替我擦去眉尾处的液体。
      还可以听到身后的吵闹声,眼光无法譬及,不过可以想象是那个男孩被挨骂了吧。
      老妇人抱着我火急火燎的进了一间屋子,是自我娘亲逝去后待的屋子,里面应有尽有,身边有奶娘和那个艳丽的丫鬟跟着照顾我。
      祖母轻轻的将我放在了我的摇篮之中,声音高扬的喊了几声后,几个丫鬟惶惶的跑开了,过了不久,便有一个老者摸着胡子背着一个小木箱出现了,打开木箱是瓶瓶罐罐的东西。他睿智的双眼看了看我的眉尾的伤口,手指摸了摸,神情凝重。屋内的人大气不敢喘一声,静悄悄的此时连一根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可以辨得清楚。
      郎中摸样的老者在一张纸上挥毫而书,就带着他的箱子离开了。
      其实眉尾处的伤在我前生那个年代根本算不上什么,利用科技轻轻松松的就可以医好的,再不行整容也可以整好。
      可惜在这个朝代,这样一道疤,除了用药膏之外别无他法,即使伤口愈合结痂后还是会留下一道疤,这无疑对一个女孩而言相当于毁了容。
      所以,祖母才会每每看到我的疤痕后唉声叹气,怜惜遗憾。
      府内的人也都不敢议论我眉尾处那块醒目的疤痕。
      但对于我自身而言,有没有这块疤痕也没有差别,毕竟我有十八年的前生的记忆,那个年代比这个朝代进步了许多,人的观念也不再那么保守。
      那对夫妻,歉意的对着祖母说了什么,再然后他们拖着那个男童跪在了祖母的面前,磕头。他低垂着双眼,无法看清他的面部表情,不过看起来应该是被迫的吧。祖母揉了揉额头,亲自上前扶起了他,然后和那对夫妻说了什么,然后三个人都笑得很公式化,仿佛定下了什么结论。
      唯有那个男孩,眼中出现了厌恶。
      他无意之下的一个错误,弥补的是他的一生,等在想起,我也不会那么的恨他了,毕竟他也是被逼的。
      等我真正能够听懂这里的语言的时候,已经是一岁左右了,用心倾听身边人的交谈,再加上旁人在语言上的引导,一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能够听懂一门语言了。
      我所在的这个地方是济南,从丫鬟们的闲扯中可以听到许多内容。这个朝代是康熙朝,也就是历史上所描述的康乾盛世的康熙皇帝执掌的这个时期,也庆幸自己没有出生在明末清初的战乱年代,那样生活的会比较艰苦。
      先下正是康熙三十一年七月,正巧是我满一周岁之际。
      而这个府邸的先祖姓张,一直传承到现在,是货真价实的汉人而不是满人。我所投生的张府在济南是很有地位的富贵人家,财富居济南前列。这也难怪,丫鬟们常说,济南世代经商,虽然士农工商,此时的商人的地位还比较低,但商贾人家的确是比较富有的。
      那对夫妇偶尔会前来拜访,那个妇人也会时常抱着我。
      据听说,他们的身份是济南知府大人和知府夫人,那么那个男童的身份不言而喻自然就是知府大人的少爷。
      在济南也算是一个重要的人物了,毕竟知府大人所管辖的事整个济南。
      不过这些也不重要。
      祖母总抱着襁褓中的我,满脸惆怅的说:“虽然你娘走了,但有孙儿在我的身边也是一样的。如果你爹看见他的女儿一定会很开心的。可是不知他何时才可以抽空回来?”她说完,脸上总带着期盼和责怪。
      我的爹他很忙吗?连家也不要了吗?这和我现代的父亲又什么区别,事业永远是他们的第一位,而家永远比不上事业。
      那个男孩,他很少来,倒是他的娘亲知府夫人,我该称之为安姨的妇人天天往这里跑,时常抱着我,逗我笑。她的眼神就像在看自己的孩子,她还时不时有着欣慰、满足的神情。她常常和奶奶又眼神的交流,可是我却掺不透。
      在我近一岁的时候,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位妇人。她对祖母说:“柔姨,这是我帮侄女儿请的贴身照顾的奶娘,虽说是汉人,不过却也是半个满人,叫董凌巧。她以前在京城的达官贵人家里做过,很是老道,这次因家里有事便回济南了,这不我找来让她帮着带若清。”
      我看着那个奶娘,脸色健康红润,身材饱满,笑容慈祥,一看就是个好人,我喜欢,我对着她“咿呀咿呀”的笑。
      祖母面色僵硬,在安姨不断地使眼色下,便勉强把那个奶娘和她一同带来的女儿留了下来,就近照顾我,只是貌似很不喜欢这对母子。我不明白祖母为何不喜欢她们,各种原因,想来也只有安姨和祖母知道。不过看她们的样子,显然是不能宣扬的。
      看着奶娘尴尬,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多事情也许只有等我大了点才能弄明白。
      奶娘待我很好,做事也很本分。但每逢遇上祖母,总会战战兢兢。还有偶尔流露出的那种愁苦的笑容,令人看了很是怜惜。等到了一岁我基本上已经断奶了,祖母找了个理由将奶娘从我的身边调走了,祖母好像很不放心让奶娘留在我的身边。记得有一次,奶娘看到我眉尾处的疤痕时,唠叨了句“可惜多了条疤痕,也不知怎么来的?” 被恰巧来到屋内的祖母听到被狠狠地训斥了一顿,祖母差点要动用家法,若不是红杏拦着,奶娘恐怕难逃皮肉之苦。所以奶娘私下了对红杏存了感激之情。
      奶娘的女儿叫董采宁,因为奶娘的缘故,她也一直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她的皮肤不似我前生的白晰,有着健康的淡铜色。她的脸圆滚滚的,脸上有一双精神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她大我三岁,也就是说她今年四岁了。
      她时常趴在摇篮边,看着襁褓中的我,笑盈盈的。她常常在我耳边低语:“我听娘说,你没有了娘亲。以后我的娘亲就是你的娘亲,我让一半给你。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要快快长大,叫我姐姐。”说完还时沾沾自喜。
      只是,一旁的奶娘大惊失色,失手打了采宁,呵斥,“胡说什么,小姐是小姐,不会是你的妹妹的,下次不准再说了知道么?”说完奶娘还很紧张的看了看四周。
      我躺在摇篮之中,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对于奶娘的敏感,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只是等我长大后,却再没有深究下去,才知道当初的自己错得很离谱。
      采宁没有哭,只是倔强的同奶娘对视,“她比我下,为什么不可以做我的妹妹。”她的性格让我想到了,我现代的唯一的一位红颜知己:岳儿。她也说会保护我的,不知我的离开她有没有伤心,希望她可以过得幸福,只要我活在她的心中就够了。
      最终还是奶娘妥协了,只是她要求采宁在外人面前不要这么说,当时奶娘很无奈,眼睛湿湿的。
      采宁时常哼着奶娘教她唱得小曲给我听,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满语。我只能当听鸟语一样的欣赏,偶尔还会对她,呲牙咧嘴的笑,表示不满,她在□□我的耳朵。
      按照旧俗,到了真正满一岁的时候,是要进行抓周的,也是古人对自己孩子寄予的希望。
      我满周岁那日,我被红杏抱着来到了大厅,有奶奶,安姨,那个阔别了七个月再见的男孩,还有一大群我不认识的人。]
      那个总是穿一身红衣的丫鬟红杏按照奶奶的指示将我放在了桌上,一岁的我除了会发几个模糊地音之外,唯一能行的就是爬了。
      桌上,看着琳琅满目的东西,不知如何选择。一个黄灿灿的东西映入眼帘,便是黄金而制的金元宝,努力的爬到了金元宝之前,把它抓起,我不是清高之人,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再看看其它的,一串檀木佛珠泛着幽香,制作佛珠的檀木一看便知是上好的质地,再看看手边的那支毛笔,不行我也一定要学写字,到底选那个好,选错了,那我这里的人生就完了。突然一条灵光闪过。
      我右手拿着檀木佛珠和笔,左手拿着黄元宝,爬到了奶奶面前,仰着小头颅和她对视。
      奶奶看着我,她的眉间挤成了“川”字形。
      还是红杏化去了奶奶眉间的皱褶,走到奶奶的面前说了一句:“老夫人,奴婢认为,小姐拿了黄金表示,财富不断;笔表示,小姐必能成为一代才女;而水晶佛珠,暗示,小姐必能潜心向佛,大慈大悲。所以老夫人不必担心。”
      她的一席话,让在座之人个个点头称是,奶奶脸上的忧虑之色也随之化解。
      抓周的仪式也就落下了帷幕。但是我不知,今后的我虽大富大贵,却不是我要的,才也是引起我灾难的源头。佛,也许是我最后能远离权贵的束缚,平凡生活最后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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