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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相见时难别亦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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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背得不错,意思解得也熟,甚好。”
安汝怀看着她的微笑,一时竟忘了坐下,愣愣地像丢了魂魄一般。
云应有些奇怪地看了这个学生一眼,皱了皱眉,道:“不错,你先坐下吧。其他的同学应当向他学习,每日熟记功课,而且要知其所以然。”
还是秦阅机灵,扯了扯安汝怀的衣袖,才算让他清醒过来。
对所有人都一样的微笑,到安汝怀这里就似有了特别的意义。接下来的课,安汝怀几乎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她的笑容印在脑子里,摆脱不掉,抽离不开。于是安汝怀想,干脆今日放堂之后就向她坦白,这样自己也不用如此忐忑不安了。
好容易捱到了傍晚时分,他还在思索应当怎样说出口才合适。却有一个陌生的面孔站在了讲台之上,她的身旁。那人剑眉星目,白衣飘飘,嘴唇的弧度极为好看。安汝怀没来由的心下一颤,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对于说与不说,也犹疑起来。
“为师有事,需要上京一趟,每日便出发。这一行多则半年,少则三月。其间大家的功课不能耽误,所以我请了我的好友陶夫子来,这样大家的课业便不会耽搁。陶夫子的名声,你们当中该有不少人听过吧?”
云应的声音在安汝怀耳里忽然就飘渺起来了,他一阵恍惚。酩酊先生的大名他当然听过,陶然书画双绝,多少达官贵人请他作画他都拒绝,甚至连皇帝的面子都敢不买。这样的人物,跟云夫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安汝怀看了看陶然,又看了看云夫子,心里的悲慨无端涌了上来。
等他回过神来,连云应的影子都已不见。同学们各自收拾,三两成行地离开书院。只有他还呆立在原地,默默无语。
当夜,他辗转反侧,被子在他身上都不知已调转了多少遍。明日她出发,陶然会去送行吧?他去不去呢?他去了又能说些什么呢?无数的问题在脑海中反复反复,安汝怀的眼睛都快要瞪出血丝来了,也依然没有确切的答案。
好在,鸡鸣之时,他终于下了决定,匆匆赶到渡口。
他还记得,云夫子似乎特别钟情于水。所以想当然,她也一定会乘船上京。安汝怀去时天色尚早,渡口还冷冷清清的。日头慢慢爬高了些,人也渐渐多了起来。直到他远远看见了陶然的踪影,便松了一口气,想来自己是猜对了。可继而又紧张起来,因为到底还是不知究竟该说些什么。
还有些距离,安汝怀就在岸边,静静地看着那两个人的交谈。云夫子的眼神平常,只是如往常一般地微笑。陶夫子也没什么特别的举动,最多只是拍了拍云夫子的肩膀。
等到陶夫子离开了,安汝怀才慢慢走了过去,低声唤:“云夫子。”
她转头看他,眼神里却没有惊异之色,只是微微皱眉:“尔修,你来做什么?”
安汝怀低下头去:“夫子,你不喜欢陶夫子对不对?”
云应没有生气,只是微笑道:“我喜不喜欢他,与你何干?这似乎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
安汝怀看着面前的人,紧张了半日,终究是没敢说出什么来。只是道了谢,说一定会好好应试,不辜负夫子的希望,便匆匆离开了。
他走时,云应目送他远去,目光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