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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看过了林海喜宴上宾客的名单,水郅用指甲在水臻穆兴几人名字旁侧划了又划,轻叹一声,将折本合上丢给候在一边的侍从,摆手示意那面目平凡的侍从退下,手指节敲了敲书案,一手把玩着俏皮的玉雕猴子,沉默半晌,忽的问道:“希祉在做什么?”

      立在一旁的张宁回道:“回皇上的话,太子在昭阳殿读书,这时辰该是还未歇息。”

      水郅笑道:“摆驾昭阳殿。”起身大步前行,丢下一串儿吩咐,“张宁,去捡了艳红的樱桃……同荔枝,冰上一会儿送来两盘子,太子近日身体好了许多,这几日暑热,少用些凉的也无事。”

      张宁小声道:“皇上,要不要奴才顺路去瞧瞧陈太医?”要是太子爷哪里不舒坦了,您过后还不得后悔的再次折腾一场迁怒!

      水郅叹了口气,点头:“去吧,你今天也歇歇,让你徒弟伺候着就成。”言罢抬手丢了块牌子给张宁。

      张宁接过牌子收在袖中,躬身退下,唤了他两个徒弟——张书和刘景仔细吩咐一番,让刘景留下伺候着水郅,自个儿领着张书往御膳房去了。

      转身之际张宁瞧了眼门边低眉顺眼的侍从李夏,心下冷哼了一声:皇太后将送去寿安宫的荔枝大都给了三皇子,三皇子太会做人,转手就往几位皇子处送了,若是悄悄的便也罢了,偏闹得人尽皆知,可惜,咱们皇上最是讨厌八面逢源之人。话说,皇太后被恭敬的这些年都忘了皇上的性子,皇上心坎儿上可是只有太子爷,皇太后又何必非拧着皇上的意思,真是自找不自在!

      今日进上的这一篓樱桃被皇上赏了太子一盘子,除了皇太后,旁人那里怕是只有零星两颗了,偏还不能说皇上偏心太子,因为太子不过是陪着皇上用些而已……张宁笑了会儿旁人,捏捏手上的牌子,有点儿哀怨:皇上,我好容易能出去瞧瞧弟弟,怎的还吩咐了差事,您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水郅站在屏风处瞧了会儿端坐在书案旁临字的水泱,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看着水泱的字愈见风骨很是欣慰。

      水泱写罢一章,撂下笔,方才发觉身边有人,惊喜抬头,就见正是心念之人——他的父皇立在案侧,忙急急起身退后一步,对水郅行礼:“儿臣给父皇请安。”

      “免。”水郅伸手托住水泱的手臂,瞧见水泱眼中的惊喜,瞬间觉着刚刚泡在酸苦往事中的心舒服了许多:为了儿子的万全,就算同兄弟离了心,也值得。

      水泱瞧着门口有张宁的徒弟刘景守着,也没坚持行全礼,扶着水郅的手臂,父子两人一同坐在榻上。

      水郅细细瞅着水泱含笑的模样,捡了诗书圣训考校他一番,转眼便瞧见那一盘子的樱桃都快被儿子喂进自己嘴里,心里最后一丝苦都不见了踪影,伸手捻了樱桃填进水泱口中,吩咐道:“今日天晚,朕也乏了,太子甚孝,朕便在昭阳殿享一享天伦之乐。”

      张书应声而去,对天边还露着小半个脸的日头视而不见。

      水泱皱着脸吃下口中的樱桃,捡着润红的送到水郅口边,他知道他的父皇最喜欢吃酸甜的樱桃,就像父皇知道他最怕吃酸的!

      瞧着水泱无奈的神情,水郅很是关切的询问,端的是慈父做派,仿佛刚刚故意让儿子变脸的人不是他。

      父子两人用过晚膳,在昭阳殿后小花园转了转,对水泱种的花草品评一番,便回转内殿,终是在窗畔棋坪旁坐了。

      水泱依旧执黑,一边落子,一边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一道来,日子平淡,也就前日他往寿安宫问安时遇上了入宫觐见的命妇一事值得一说,毕竟那一日南安王妃和西宁王世子妃待他,较之旁人,可谓‘殷勤’。

      水郅暗暗叹息一声,手上白子落下截断两片黑子相连之势,瞧着对面孩子蹙起眉头,手上偷闲剥了颗荔枝递到水泱唇边,瞧着委委屈屈的收了声的儿子,水郅一阵大笑,直将心中郁气消尽,又捏起颗荔枝剥开。

      父子和乐的时间总是溜得极快,水郅觉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的心情了,拥紧怀里熟睡的孩子,水郅轻轻拍着水泱的背,睁眼看着满目看不透的黑暗,轻叹:这宫里头,除了他的希祉全心的信着他,旁人皆各有依仗!希祉,他会给一直站在他身后、一直信任他的孩子最好的,让他目极天下!

      水郅自以为温情的想法却在十八年后,成为被那桀骜的青年嘲笑得狼狈的第一事:“父佑子,子敬父难道不是应该的?你在希祉一无所知的时候定下这等有失公道的誓言,先伤了人心,又怨人不信,真是可笑之极!”

      彼时水郅瞠目结舌,只眼睁睁的瞧着曾经亦步亦趋追在他身后的孩子留给他一个背影踉跄而去,心中顿时空落落,有什么失去了,再也填补不成原来模样。

      而此时熟睡之际仍带着笑意的水泱在那日听过胤礽同水郅的对话之后,便再没回想过他同水郅父子相得的十五年,在位三十六年间再未选纳过妃嫔。

      ——

      贾敏出嫁,贾史氏初时不觉什么,三朝回门日瞧着贾敏面上的娇羞心中只有欢喜,之后却渐觉心中空落落。

      无法言说的空寂让贾史氏眼看着陡然苍老了许多,就算荣禧堂里两个孩子陪伴仍是无用——贾珠每日里辛苦进学,无甚精力劝慰她;元春虽然伶俐,到底也只是个两岁多些的女童,再会说话也不过是让贾史氏牵牵嘴角。

      贾史氏身上疲懒,也懒得理睬贾王氏明里暗里的争权,只是牢牢的握住了府上银钱,便随她去了。

      贾邢氏得了贾赦的话,正好贾史氏免了众人请安,便顺势应下,守着院子里两个孕妇,再留神公中运作,冷眼瞧着贾王氏自以为隐蔽的折腾,对其试探一概不理。

      原本做好准备同人斗上一斗,却被人一招太极云手化解,贾王氏心中很是憋屈,又觉心慌,反而也静下来。荣国府中竟得了少有的清净。

      待得林海休过婚假之后再办差时,满朝臣子都得了宫中传出的消息:林海九月将赴江南协助巡盐御史赵琼清查盐政。虽说是协办,谁不知道赵琼已经上了折子要告老还乡,此时林海是协作,待得清查账目怕是就该他正式挂职了。

      本朝历来重视盐政,被委任这等重任之人皆为皇帝心腹,多少人蹉跎一生仍不得信重,林海这新科探花少不得经一回各色眼光,林府一时间热闹非常,贾敏虽掌家有法,到底是新妇,辈分小,面皮薄,林老夫人免不得打起精神在旁指点。

      王子腾亦让他妻子王李氏去寻了贾王氏说话,言说过几日到访。

      本来娘家来了人,贾王氏很高兴,却从周瑞家的处听说王李氏在贾史氏处坐了坐之后竟去了大房,还是呆了好一会儿才往她这边来!原本就憋屈狠了的贾王氏立时觉着心肝疼,虽然贾政这些日子对她温存许多,只是如今的她更看重权利,正是同大房争气势的时候,偏自己娘家人竟不晓得给自己撑撑腰,果然嫂子就是比姐妹隔了一层!再说那大房有什么本事,不就是惯会撒娇弄痴的琏小子讨好北静王妃成了北静王府世子的伴读!

      王李氏却并不觉着自己有错,那一房是住在偏院,可谁让人家老爷才是这府里正经袭爵的嫡长?就算她是王家人该当帮着贾王氏些,可谁让自家这位姑奶奶从来不讨喜呢!且,她早就试探了王子腾的意思,她家老爷可也说过那房的琏哥儿长大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她如此行事在自家老爷面前也说得过去。

      王李氏笑着坐了,对贾王氏面上不自然的笑容假作不见,瞧了眼屋里伺候的都是贾王氏的陪嫁之人,便将王子腾的意思三言两语的说来。

      贾王氏纵然不悦,仍是撑着笑应下,先问家中父亲兄弟可好,问过侄子如今习书如何,方才略略打探了侄女的满月宴。

      王李氏笑着一一回答,离开时用一对赤金镯子从周瑞家的口中哄出贾王氏的心思,满意离去。

      周瑞家的转身捧着王李氏赏的镯子将王李氏的问话一五一十说给了贾王氏,贾王氏欣慰之余再赏人一副头面,便遣退了仆从,专心琢磨事情该当如何运作,她明白老太太定会支持自己,而且她的哥哥,她那嫂子不是说他喜欢贾琏的聪慧么,有哥哥筹谋,此事定然能成!

      然贾王氏心中郁积的火气却是难消,只全部记在了贾敏和胤礽身上,不想人前露了痕迹,索性让心腹去传话,言说自己不舒坦,请贾邢氏操持林海夫妇来荣国府住对月的事宜。

      ——

      那一日,方森杰记起心酸往事,贪饮几杯凉酒,竟是触动了旧伤,幸好水臻行事周到,早有提防,梅园慌乱一阵复又安定。

      方森杰自觉不过着凉,还不至于无力为胤禔胤礽讲书,本欲同水臻争辩一番,偏见了水臻冷脸的瞬间弱了气势。

      然而待得方森杰应下水臻所言,又觉不甘,便道让两小儿细细描红,由水臻盯着两人温习课业。

      水臻正欲反驳,又被方森杰说起那日胤礽所言牵扯了心神,只顾郁闷自家这是招了个小妖精,倒是忘了先前所想。

      且不说水臻隔日的懊悔,当日瞧见胤礽时人小心试探了两回,确定胤礽所言皆其所想,心情如何自是无可言诉,晚些时候告诫了胤禔一回,改日同水郅说话时,便将方森杰对他两个弟子的喜欢说了一回。

      水郅喉间的话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问了问方森杰的病情,便道赏赐安慰。

      水臻说着冠冕堂皇的言辞推拒,然而听到水郅慢慢念出的赏赐,抬眼看了眼水郅清亮的寒眸,心下暗暗叹息一声,躬身谢赏。

      携赏回府,水臻在书房转悠两圈儿,只觉心口难受不得排遣,念起罪魁祸首,便捡了几样去梅园。

      得了半日清闲的胤礽胤禔对视一眼,转去静斋咬耳朵。

      揣测着皇帝诸王同他们的先生之间可能有的爱恨纠葛,胤禔胤礽相对无言,只觉头疼,这情谊纠葛可是比他们算计的阴谋更是麻烦。

      筹谋只算攻防就好,偏情谊何来对错,更难掌控。

      两人齐齐一叹,又听门口侍婢脆声道:“给公子请安。”

      ——

      水清泪眼汪汪的缩到胤禔怀里,今日的琏哥哥笑得好可怕,虽然琏哥哥生气起来眉眼更加——好看,不过嬷嬷不是说他要是瞧上哪个漂亮人儿很该早早订下来么?是他说的话不好么?

      胤禔将水清搂在怀里,眨着眼忍住笑,然而一想前几日胤礽方才拿他的样貌取笑,今日便被人调笑了去,再是忍不住笑意,忙低头亲亲水清的脸蛋儿:真是爷的好弟弟~

      黑着脸的胤礽脑中仍回响着水清刚刚那句‘琏哥哥,清儿将来要娶你’,要不是念着这小子是他大哥的宝贝弟弟,他早就将人一巴掌抽飞了去!

      瞪了眼无辜可怜模样的水清,胤礽恶狠狠的磨牙,顺着他迷惑求救的眼神瞧见一旁神色尴尬的嬷嬷,笑容愈发灿烂。

      胤禔也瞧了那嬷嬷一眼,暗暗记下。

      周月竹听到胤禔身边侍从的回话,捡了银剪剪去案上盆景中一枝斜出的花枝,对身边的嬷嬷笑道:“取了宝蓝、水蓝的缎子各一匹去给琏儿。”呵,这些人真是什么招都使,眼看溶儿早慧懂事,就想毁了她的清儿,看来她们最近过的是太过舒坦了!最近太安静,还是添上些乐子才显得鲜活!

      胤礽得了胤禔眼神的示意,撇撇嘴,开始指派着水清的侍从做这做那,合情合理的找茬寻了不是罚了不少人。

      胤禔将头埋在水清肩膀,吃吃偷笑,他可是好久没见胤礽这得理不让人的骄傲模样了,如今见来还真让人怀念感慨。

      胤礽借此机会倒是消了不少郁闷,觑空瞪了眼胤禔:好好管管你弟!

      胤禔眉眼间都是笑:你也知道水清这不是被人算计了么。

      胤礽继续瞪着胤禔,忽的那双丹凤眼便沁出水光,唇瓣翕合,无声道:哥哥偏心!

      胤禔心脏乱跳一瞬,忙转开眼,想了想,低头对水清道:“清儿,琏儿也是男子,不能嫁给你,放心,将来哥哥定为你寻了才貌双全、仙子样的姑娘陪你。”保成你个臭小子,对着你哥还使美人计!

      水清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偷眼去看胤礽,小声道:“哥哥,你和琏哥哥会一直喜欢我吧?”

      胤礽和胤禔对视一眼,胤禔皱眉所有所思。

      胤礽疑道:“清儿,你这话从哪里听来的?你哥就是将来不理我也不会不喜欢你——”

      胤禔嗔怪的看了眼胤礽,戳戳水清的脑门儿,道:“说什么傻话呢,家里人谁会不喜欢清儿?哥哥最喜欢清儿了。”

      水清瞧着胤禔和胤礽神色都好了些,便放了心,撒娇得了两人保证后,又笑得没心没肺的去寻水臻和方森杰讨保证去了。

      胤禔伸手揽住胤礽的肩膀,头挨过去,轻声道:“保成,放心,哥哥不会不理你的。”

      胤礽动也不动,只是撇开头,口上犹道:“谁稀罕。”

      公侯之家侍者成群,体面的也是不少,谁也不会在意一两个仆从被罚,便是那在意的问过事情缘由便也撩开手——做伺候人的活计被罚实在寻常,开始琢磨下一子该落在何处。

      林海的差事被皇帝催得紧,新婚夫妻便只在荣国府住了一旬,七月里就回林家修整行装准备往江南去了。

      期间,王子腾上门数次,同贾政和林海相谈甚欢,又见过胤礽几次,只觉着他妹妹的谋划也是不错,回府后同王老爷子提了又提。

      胤礽倒也喜欢王子腾的手段,只是想到他是贾王氏的兄长,少不得为两人将来的敌对叹息一声。

      几日后,有林府嬷嬷登门来请荣国府两位小爷和小姐过府玩赏花木,胤礽再不情愿也只得与贾珠贾元春一同再登林家门,且想到胤禔隐约猜测的林家同东平王世子、几世家王侯、乃至皇帝之间可能有的恩怨,心下冷笑一声,瞅了放下身段儿说着软和话的林老夫人,面上便做出小儿的别扭模样,很是安慰了林老夫人愈发不安的心情。

      七月末,林家人再回江南,胤礽目送三条大船离开,登车往北静王府去了。

      此时朝堂上众人已瞧出皇帝欲对北寇用兵,一时间京中气氛不自觉绷紧几分。

      贾赦多少也察觉了些,瞧着贾珍的清闲无职纵情声色,只觉头疼,上门拜访贾敬,却是听说这位堂兄正同人商讨道法丹药之术,只得去贾珍常去的酒楼拽了人苦口婆心的劝诫。

      贾珍颇不以为然,却也明白贾赦如此亦是为他好,便口上应承了,又想起有位贵人曾与他露的口风,也不想他这堂叔去了那刀剑无眼的战场,便低声道:“听说堂叔马上功夫不错,不知堂叔可曾想过去疆场上一搏富贵?”

      “你这是笑话我罢?就我这点本事,还是在家好好守着儿子是正经。”贾赦本当贾珍说笑,然一回味,心下暗惊,要知道贾珍素来只道风月不提朝政,此话定然有所出处,晓得他这是曲意示警,虽镇定的接上了话,心中到底记挂着事情,却是没了饮酒的心情。

      贾珍也理解贾赦的心不在焉,少倾便一同回府了。

      胤礽听了贾赦的担忧,磨磨牙,恨不得将那算计他父亲的揪出来抽上一顿,想了想,道:“父亲委屈几日,出行且乘了轿子,保成可不要父亲去那血腥疆场,保成害怕~”

      贾赦搂过抱着他手臂摇晃的儿子,拍拍人肩膀,笑道:“放心,父亲这点儿本事,就算有人有心谋算,也怕推举了我而被连累!”

      胤礽听他这样自我嘲讽,心中更是难过,便磨着贾赦同他讲故事,甜丝丝的话哄的贾赦眉开眼笑。

      八月秋凉时节,想着府中那两位姨娘快要临产,胤礽读书时很有些魂不守舍。

      方森杰时不时的提了刁钻问题为难,胤礽心不在焉的却也应付得过去。

      眼看方森杰脸色有些难看,胤禔叹口气,决定提醒胤礽一二——可别一时不慎露了两人这妖怪的身份。

      胤礽瞧着胤禔严肃的坐在他面前,也正了神色,就听胤禔叹道:“先生生气了。”

      胤礽眨眨眼,苦笑道:“我就是怕。”就是他再狠得下心,可是若那帮子冤孽哪个真成了他的弟弟,为了不让贾赦伤心,他也是只能忍了。

      胤禔心有戚戚然,拍拍胤礽的手,温言道:“你就是怕也没辙,总不能现在这时候去请道士和尚做法除妖……这不是还有些日子么,你若是实在不放心,那几日便寻了借口在家守着。这几日,你神游的模样,可是让先生很不悦。”

      胤礽乖乖点头,道:“弟弟明白。”

      便是胤禔这一世见多了胤礽装乖的模样,见人这般乖巧听话仍是忍不住想笑,然而瞧着人消瘦许多的脸颊,又不忍打趣,便忍笑揽着胤礽一同躺了。

      胤禔同胤礽这一世的境遇和心境仿佛是前世的镜像——许多都似颠倒了,就像现在胤礽一躺下就睡着了,胤禔却是畏冷苦夏的睡不安稳。

      躺在外侧,胤禔仍是觉着热得难受,迷迷糊糊的不停翻身。胤礽被胤禔折腾醒了,又闭闭眼才恍惚明白胤禔的情状,想起上辈子自己小时候捱过暑夏的法子,从胤禔身上翻过去,将人推到床里,脱了自己的中衣,又解了胤禔中衣,将人按在自己怀里,闭上眼拍着人的肩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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