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
八月或许是个好月份，京中许多人家大大小小的喜事宴席凑了好个热闹，便是如贾史氏这般寻常不出府走动的也收到不少请帖。
看着一厚叠请柬，贾史氏的心情总算好了些，挑了几张帖子应下，细细谋算着如何引领贾王氏和元春入了贵妇的圈子，然一想到自己无法只带了贾王氏出去，不由得泄了半口气，遣了侍婢琥珀去大房传话，将为那几家备礼之事交给了贾邢氏。
贾王氏听说之后，倒是难得没有恼火，她现在正忙着三日后贾王氏的寿辰和五日之后的中秋佳节，哪有时间去烦心那些个琐碎。
贾史氏的寿辰往年便是这荣国府除了年节之外最重要的日子，这两年荣国府事务繁杂便也没大肆操办，今年倒是可以顺了贾史氏的心意热闹一番。
胤禔自然从周月竹处看到了荣国府的帖子，琢磨一番，这日散了学便示意胤礽稍留，他有话要说。
穆诚瞧着胤禔胤礽眼神交流的模样，心中且羡且黯——那样的心意相通自是让人羡慕，而他心下的黯然非是将自个儿看得太重，哪儿都想要人都哄着自己，更何况那二人间可是有过命的交情，他这后来者想着替了谁着实不通情理，只是怅然自己依然落后陪同他长大的水泱太多，再想起自年后起水泱时常向自己询问胤禔情况，只觉得心浸在了酸醋中，扭头便走。
胤礽瞧见胤禔面容严肃，也正了神色，就听人道：“保成，让三儿……和清儿亲近着些。”
胤礽颔首应下，并未予质疑，静待人详解。
见胤礽如此反应，胤禔心中暖暖，将挂碍纠结许久之事和盘托出：“父亲他早先是有些谋划的……”
胤礽听说了水臻的谋算，倒是没太吃惊，反觉之前察觉的违和种种皆有了解释，并未生恼，只有些为胤禔担忧：毕竟水臻之前生出了隐退的心思，水郅现下是不在意，可谁知道皇帝心下记着几本帐？
为北静王府的将来担忧一瞬，胤礽想着胤禔先头的提议，面色总归不好：他自然明白胤禔所言有理，他现下已三岁有余，正是该刻苦读书的时候，他们虽占了比人多出一辈子的便宜，到底这破题文章却是未曾真正努力学过；过些日子，贾赦要忙着公务，贾邢氏少不得在贾史氏跟前侍奉，莹曦身边有陈嬷嬷自是稳妥，梅芳的本事不过能自保，而胤祉现下是进步的摔打的一岁小儿，尚无自保能力，最稳妥的法子确实如同胤禔所言。可是，他实在舍不得让胤祉委屈，再者，一家两兄弟都做了北静王府小主子的伴读，落到旁人口中怕是不好听得紧。
胤禔明白胤礽心中的顾虑，叹口气，揉揉胤礽的头，轻声道：“保成，名声什么的，你也明白，活好了才是资本。”
胤礽丢给人个嫌弃的眼神，转身施施然离开，然而回府时候正遇上贾赦难得早归被贾政堵着去了荣禧堂，听着那贾史氏对着贾赦明嘲暗讽的一顿敲打，狠狠咬了牙，待回了偏院便去莹曦处寻了陈嬷嬷说话。
胤禔听过留给陈嬷嬷的小厮的传话，命人在旁候着，自捧着书本去寻水臻，这结果早已注定，如何言辞他心中已计较过几回，想来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儿。
方森杰看着胤禔跨进房门，笑道：“溶儿这是又给为师寻了弟子？”胤禔二人说话并未全然避开了人，早有人说与他听。
胤禔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先生有四个亲传弟子便好了，若是有意，或可瞧瞧收个半子。”
水臻轻咳一声，惊讶的看着胤禔，很是没想到他这长子竟是算计上了方森杰唯一的女儿，不过，这小子又不傻，怎会不晓得算计方森杰的后果将如何？
方森杰盯着胤禔，眯了眯眼，勾唇轻声道：“不知是哪家小儿入了佑明的眼？”
胤禔眨了眨眼，对一瞬间变得有些危险的氛围很是困惑，轻声道：“前几日我去荣国府瞧了眼琏儿的弟弟，很是乖巧可爱，先生膝下空虚，调教个孩子也可解闷。”
方森杰和水臻俱有一瞬间的尴尬，方森杰的发妻早逝，他并未续弦，只前年回乡时纳的姨娘为他添了个女儿，这些事情却是胤禔没法儿打探出的，实是他们想多了，竟是不知觉间已将两小儿视为孩童。
方森杰轻咳一声，问道：“你喜欢那孩子，等他大些便让他同清儿一处读书便是，这却是急着些什么？”
水臻从陈嬷嬷处听到不少荣国府的事情，自然明白胤禔的担忧，再想胤禔之前的提议顿觉啼笑皆非，笑着开解：“溶儿放心，那位老太君虽是个心狠的，却也不会放下身段儿对付了庶出孙子，只要琏儿吩咐身边伺候的人警醒些，定不会有事。”谁家的仆从都不是白养的，贾老太太才不会做落人口实的事儿。
胤禔面上微红，他也是魔怔了，净想着护得胤祉无事，总是忘了他们现如今的身份，这算是关心则乱么？
八月十三，荣国府宾客盈门。
胤礽同贾珠一齐立在庭前招待各家小少爷，瞧见胤禔和水清进了来，正同几位世家少爷寒暄的胤礽忙与人告罪，迎上前来。
水清勾着胤礽的袖子摇啊摇，小声道：“琏哥哥，哥哥说琏哥哥家里有个比清儿小的弟弟很乖巧……”
胤礽瞥了眼胤禔，笑道：“我三弟琮儿正同母亲在荣禧堂老太太处，清儿可以去寻王妃，自然就见到琮儿了。”
水清眉头小小皱起，很是纠结的模样，道：“可是，后院小孩子去的，清儿不是小孩子了！”
刚好在水清身后站定的穆诚‘噗’的笑出声，对上水清羞恼的眼神，收了笑，哄道：“清儿，今日是贾老太君的寿辰，你既来了，也该去见见老太君的。”
胤禔唇边的笑容恰到好处，接过话头：“诚儿所言极是，你我正好同行。”言罢，笑盈盈的眼便转向了胤礽。
“……这边请。”胤礽瞪了胤禔一眼，晓得人这是让他引路，目的却是为了瞧瞧那位王家小姐！他可是从来没小瞧过他大哥的本事，再者此事他又没特意遮掩，让他知晓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儿。
不过，这人当真不厚道，心下揣测就好，竟还来当面试探！胤礽心下愤愤的磨磨叨叨。
耳朵痒痒的胤禔趁着无人注视之际揪了把胤礽的耳朵尖儿，瞧着人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只觉心情大好。
穆诚抬手遮眼，一手还不忘抚着水清的脖颈让人去瞧别处：他明儿定要同方先生告状，这俩都多大的人了，还你挠我一爪子我瞪你一眼的闹，整日里招猫逗狗的学了一身坏毛病！
荣禧堂里，众女眷正相谈甚欢，贾王氏本事也不错，诸事料理得都极为妥当，贾史氏有心与众人交好，也不似以往的随意，倒是让众人难得的舒心。
胤禩却是暗自烦恼，或许他早前就不该为了省事而做这等早慧的知心体贴模样！瞧瞧他婶子说了几句便要暗示了自己接话儿的情形，实在腻歪，偏这戏还得演下去，当真是作茧自缚！
胤祉护着莹曦坐在贾邢氏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胤禩，他倒是没看出胤禩的身份，只是挑剔的觉着这人配不上他二哥。
莹曦初生时有些体弱，现下却是调养的不错，父母兄长的千宠万爱让莹曦特别爱笑，很是招人喜欢。
周月竹看着笑盈盈的纯真女孩儿也喜欢，不过瞧着胤祉小心翼翼的哄着莹曦的模样，总觉着似是瞧见了自家两个孩子，便屈尊降贵在贾邢氏身边坐了，柔声细语的与莹曦一问一答。
南安王妃正逗着元春说话，见周月竹只同贾邢氏亲近，心下思量，面上仍是亲热的同贾史氏赞着元春的乖巧。
胤禩好容易不着痕迹的躲到一旁听着几位姑娘说话，就听见门口丫头脆生生的道：“老太太，诸位夫人小姐，琏哥儿领着东平王世子大公子，北静王世子和小公子过来了。”
因这一行公子尚属幼童，室内诸人倒无需避讳，又因其身份，令人颇为瞩目。
这几人亦是清楚，入室之前穆诚便收了同胤礽胤禔相处时的自在，水清也隐去了笑容，只拿眼去寻比他小的男童。
一番问礼寒暄，知子莫若母，周月竹便唤了水清坐到自己身边，水清高高兴兴的坐到周月竹身边，细细打量胤祉。
胤祉叹口气，明白了这两日胤礽瞅着他走神的缘故，不过——二哥，大哥，你们是不是太小瞧弟弟了？
莹曦最是喜欢胤礽，瞧见人便伸手要抱抱。
胤礽自然的上前抱过莹曦——说是抱，也不过是环着站在软榻上的孩子的肩，让人倚着他站得稳当——又指了胤禔和穆诚给她认识，几小儿一本正经的认人儿，让各家夫人忍不住莞尔。
胤禔瞧着胤礽开心的模样，从四月就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察觉到有人在打量着自己，不动声色的估摸了那视线的来处，转头看过去。
白白嫩嫩的女孩儿并没什么特别，只是那双眼睛静得让人有些在意，胤禔转回眼神看着胤礽，见他微一颔首，便知道胤礽说的不妥当是什么意思，心下不禁猜测着这女孩儿会不会是自家兄弟的转世。
贾史氏这场寿宴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众宾客被招待的满意；贾王氏得了赞声；贾史氏重塑自家名望；贾邢氏仔细照料莹曦的慈母模样也被众人记下；贾赦有贾珍辅助倒也混了个八面逢源；贾政亦结交到几位很是能互相欣赏的勋贵；胤礽、胤禔和胤祉这三位别别扭扭的倒也是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只胤禩心中满是疑惑，对同胤礽交好的两位王府继承人的身份犹疑不定，毕竟他上辈子实是不知胤礽除却胤祉还同哪个兄弟亲近过，再瞧见胤礽对着莹曦满眼的宠溺，顿时心生酸涩：明明都是比其年幼的血亲，为何，他就是不肯将他们看在眼中！
八月十五，莹曦的生日，贾赦不想太过招眼，也没太在意贾史氏对莹曦的疏忽，只在大房这头筹备了热热闹闹的晚宴。
隔日，胤礽听贾邢氏说那王家二房特特送来了礼物，不由得眯起了眼，瞧着酣睡的莹曦，对贾邢氏低声道：“听说王家小姐的生辰也是这几日，还要麻烦母亲了。”
贾邢氏想起那个只见过一面，却让她记住了双安静瞳子的女孩儿，叹息一声，却不知是为了谁。
九月十三，西征大军的捷报传回，水郅大喜，对东平王府赐下大笔赏赐，同时命户部加运粮草去前线。
方森杰的书院在添了贾珍之子贾蓉之后，便陆续有人递了名帖前来求学，毕竟当年天机楼上连破十关、名满京城的霍百里和方森杰在十几年之后仍是神话一般的存在。
便是水臻某次宴饮半酣时说起那书院中坐馆的先生并非方森杰，只是方森杰的同门，仍挡不住众人的热情请托。
贾史氏终于踏出了贾府，心气儿总算平和了些，然而在外做客，少不得听人言说那松瑶书院，自然有人奉承胤礽得以成为方森杰的入室亲传弟子，小小年纪便入了贵人眼，日后定然前途无量。贾史氏面上带笑，心中有苦难言，想着前几日她寻了胤礽说话，本是想着都是至亲骨肉，由胤礽为贾珠引荐乃是一件大好事，不想那小子三两句间便将事情推脱了一干二净！
不过贾史氏也不太恼火，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贾珠的努力她看在眼里，自然不担心孙子的前程。且道是英雄仍难过美人关，男人熬了命拼得的东西，女人若是用对了心思，懂得忍耐，却是最后的得利者！贾史氏一向耐心很好，她不急！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