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月云霜曙

24、23

　　二十三

　　苍走后，素还真难得出了宫门到上书房。自从他回来之后，便刻意淡出人们的视线，远离权力的中心，今日再来，心中颇多感慨。
　　素续缘正在和无衣师尹商量事情，见到他来，师尹行了大礼，素还真扶起他，道：“许久未曾和师尹品茗聊天，十分怀念。如今素某无事一身轻，改日到师尹府上叨扰，师尹可欢迎？”
　　“求之不得，只怕怠慢了上皇。”无衣师尹看素还真像是有话同素续缘说的样子，十分识趣地告退离去。
　　素续缘将他扶上榻，叫人奉了茶，素还真抿了一口茶，问：“屈世途呢？吾回来之后便没有见过他，十分怀念他的手艺。”
　　素续缘答道：“河汛到了，他几个月前就离京安排这事，所以爹亲一直没见着。”
　　“也是。”素还真说：“吾离开两年，朝堂上的变化不少。”
　　“爹亲……”
　　素还真拍了拍儿子的手：“这两年，你做得很好，难为你了。”
　　“都是儿子应当做的，素家的天下素家的人不操心，还让谁操心呢？”
　　素续缘话里有话，素还真含笑睨了他一眼：“你的消息很灵通，就不知你问的是青阳子，还是苍？”
　　“儿子相信父亲有自己的打算。”
　　素还真捏了捏素续缘的手：“我们父子间就不要这般拐弯抹角了，吾虽然回来，琉璃国作主的还是你，该如何做还是要如何做。”
　　素续缘沉默一阵，道：“父亲在魔国吃了不少苦，做儿子的不想再让父亲为难。”
　　素还真叹了口气：“你这样说，吾明白了。”他沉吟片刻：“青阳子果真……”
　　“军队都是他的嫡系，吾手上没人，也难怪他跋扈些。”
　　素还真点头：“几年战乱造成这种局面，不过有国师在，青阳子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国师不管朝政，这事还得从朝堂上入手……”两人又详细商议了一阵，素还真吃过晚饭才离开。
　　回到寝宫，青阳子已经来了，他此时在外等着，不敢直接进去。见到素还真回来，青阳子向他行了礼，素还真站到他面前，说：“怎敢劳青阳将军久侯，真是折煞素某了。”却没有叫他起来。
　　青阳拜得更低：“青阳子日前冲撞了上皇，特来请罪。”
　　“哦？将军于国有功，于素某有恩，何需请什么罪？”
　　“青阳不敢。”
　　“既然不敢，那便跪着吧。”素还真说完，就把他落下先进了屋子。一盏茶后，素还真让叶小钗把青阳子叫进来，青阳子进来之后犹站在一旁不敢落坐。素还真给了叶小钗一个眼神让他离去，指了指自己对面：“坐吧。”青阳子这才坐下。
　　素还真给青阳子倒了杯茶，青阳子又连说“不敢”，素还真佯装生气的样子：“吾让你喝，你就喝。”
　　“你知道吾生气，可知道吾为什么生气？”素还真问。
　　青阳子老老实实答：“青阳不该打扰上皇同故友叙旧。”
　　“此是其一。苍与吾有生死之谊，自不同别人，但你我有肌肤之亲，更比别人亲近了一层，你这般闯入吾宫中质问，要置吾脸面于何地？苍再如何，亦是玄国的人，对吾来说是外人，但是吾却视你同……”素还真刻意顿了一顿，轻声细语道：“吾总是待外人多礼，待自己人随意，你不要因此而误会了。”青阳子愣了一愣，欣喜若狂，他虽同素还真好了一段日子，素还真待他总十分冷淡，今日一番剖白，简直把他的心都化了，忍不住过去将素还真搂住：“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误解你了。”
　　素还真任他搂着自己：“吾总归是太上皇，天下人在看着，你行事也不要太过明目张胆，吾还要脸不要？”说着，竟然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青阳子听了，心中更是柔情万千，口里直说：“都听你的。”说着，便将素还真往榻上推，素还真也不拒绝，揽着他的肩膀倒下。不多久，就在他身下轻轻呻吟了起来。
　　欢爱完毕，青阳子心满意足地搂着素还真，两人絮絮地说着话，青阳子满肚子甜言蜜语都想一次说给素还真听，素还真这次也格外有耐心，陪着他说话。素还真说起今日去素续缘那，得知边疆正乱，魔国现在还没有个主事的，那些余兵散勇就在边关劫掠，实在让人忧心。
　　青阳子安慰他：“狂刀剑君都是将才，有他们在你勿须太过担心。”
　　“真是余兵散勇也便罢了，吾所担心的乃是吞佛。他本就是九祸手下一员大将，历经九祸、银锽朱武、弃天帝三世君王而不衰，可见其心机深不可测。他之驻地离边界很近，若有所动作，恐怕狂刀剑君应付不了。”
　　青阳子也与吞佛对抗过一阵，闻言也说：“若是他，倒是有些难办。这人最是喜爱玩弄心机，的确十分难缠。”
　　“青阳……吾想你过去一段时间，一则驻守卫边，二则若是有机会，扶植一些魔族势力，为我们所用。让魔族更乱一些，才是琉璃国的发展机会。”
　　“可是我舍不得你……”
　　素还真推了推他，不满道：“要在一起，以后还怕没机会吗？魔国能乱多久？这个机会不把握住，难道还要放任魔族壮大再来欺凌我们？”
　　青阳子一听的确在理，便答应回去准备准备便带军过去。素还真听了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吾等你回来。”说不尽的柔情蜜意，青阳子又有些把持不住，两人在床上翻滚一阵，素还真才藉口怕让人说闲话不方便留宿，让他回去了。青阳子才走，素还真披了衣服起来写了封信，把叶小钗叫进来：“你让风随行暗中跟着青阳子，吾要知道他在边关的一举一动。”他说着将信交给叶小钗：“这信让风随行找机会带给吞佛，吾藏了他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用了。”见叶小钗把信收好，又吩咐道：“行事隐秘些。”
　　叶小钗点头。素还真接着说：“让人把莫召奴找回来，他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年，怎么也够了。”叶小钗应下。
　　没什么其他吩咐，素还真便让叶小钗回去了。他躺在床上，把这两日的事又想了一遍，又想明日还得去拜访师尹。他摸了摸腹部，他怀孕的事不能让人知道，得趁着还看不出来，把这些事都安排好。正想着，外面传进话来，说慕少艾来请脉。素还真将衣服拢一拢，叫人进来。
　　慕少艾进来目不斜视，请了脉，说一切都好，正要走，素还真把他叫住：“吾的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慕少艾说：“只是这两天变了天，上皇有些胀气，本也没什么要紧的，吃两副药通通气就好了。”
　　素还真满意地点头，道：“那你就继续为朕调理身体吧。”
　　慕少艾谢过。他退了出去后才发现自己一身冷汗，不由苦笑。他只是想在太医院混个职位养老，没想到居然会碰上这种事，他抬头望着天边已经升起的星子，心想，不知不觉，已经入秋了啊，琉璃国的冬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