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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画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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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展昭在耀武楼向皇上众人面前一展武艺被赐为御前四品带刀护卫,钦封“御猫”,在江湖中引起了不小的波澜。毕竟,展昭在江湖中也是赋有盛名的南侠,现在却甘愿为朝廷做事,表面看似风光,实际上有不少人在背地里轻视于他。
陷空岛上,白玉堂扇子一收,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大厅。卢方连忙在后面喊住他,“五弟不可鲁莽,‘御猫’乃朝廷所赐称号,并不是展昭索要的,何必去为难他,展昭也是堂堂南侠……”
“南侠又如何,他敢称猫,就是与我们五鼠为敌,大哥不必劝我,小弟定要上京与那御猫比试比试。”说完白玉堂便施展轻功,化作一道白影,消失在卢方的视线。
卢方想着白玉堂虽然为人骄傲,行为乖张,但做事还是比较有分寸的,也就由他去了,让他去京城碰碰钉子也好。
展昭在开封府为官,赢得了当地的百姓的赞誉,百姓对展昭充满着敬佩。今日,展昭身着一套深蓝色的便服,手持一把黑色佩剑,走在大街上巡街。
“展大人好。”“好。”
…………
别人与展昭打招呼,展昭都有礼貌地一一回应,脸上带着一抹暖洋洋的笑容,让人感到无比温暖,又不像天上的太阳那样有距离感。
展昭走到一醉阁门口,正好那家的店小二把一位客人送到门口。那小二一眼便认出了展昭,“展大人又来巡街呐,现在都快到中午了,还没吃中饭吧,来楼上坐坐,本店今日新进了一批极品女儿红,展大人尝尝?”展昭抬头看了一眼正中天的太阳,便对小二点了点头,随他上了二楼,寻了一处僻静的雅座,等小二上菜。
在展昭前面的不远处的一桌,正是从陷空岛赶到京城的白玉堂。一身白衣的白玉堂在酒楼中煞是惹眼,桌面上放着一把镀金镶银的画影熠熠生光,剑柄上挂着的白色流苏垂在桌边。
此时,小二端着女儿红和一个小酒杯朝展昭走去,“展大人,您的女儿红,饭菜一会就上,请慢用。”
“好,有劳小二哥了。”展昭抬头朝小二笑了笑。小二离开时,展昭还未敛起笑容,便对上了正回头看他的白玉堂。展昭见此人仪表堂堂,有龙凤之姿,顾盼之间凝聚着英气,一身白衣好似不沾染一丝凡尘,眸子清澈透明,很有神采,又透着一股骄傲,一看便知此人武功修完并不亚于自己,看那眼神也绝不是江湖中的宵小之辈。展昭向白玉堂点了点头,独酌自饮。
白玉堂回过头,便是看清了展昭的样貌。这日,是白玉堂到京城的第二天。天子脚下,繁华程度不同凡响。白玉堂刚到便被京城的热闹吸引住了,想着御猫就在京城,也跑不了,也不急于一时寻他,中午便随意找了一家酒店打发一顿饭,坐下没多久,便听到楼下展昭与店小二的对话,而在京城需要巡街的展大人,大概也就这御猫一只了。在楼上还没看清,展昭便随着店小二进了楼,直到方才白玉堂才认清了展昭。一身便衣深蓝如海,腰间束着一条月白色的腰带,手持宝剑,头发高高束起举手投足之间不失为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毫无做作之意,英姿飒爽,眼神中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杂质,纯净得如同孩童般,绝不像是那种阿谀奉承,会谄媚之人。白玉堂现在不知该如何看待展昭,也全无当初来时那样的气愤,想展昭之前年纪轻轻就被江湖人称为“南侠”,定不会毫无来由,想必也是一等一的侠士。
白玉堂拎着自己要的女儿红和酒杯,走到展昭面前,“这位兄台,一人独饮,好不无趣,一起如何?”展昭看到来人,立马站起来,抱拳作礼,“在下展昭,愿与兄台交个朋友。”白玉堂见展昭表情诚恳,在自报姓名时并没有报出官职,完全没有摆官架子的意思,心中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在下白玉堂。”
“原来是陷空岛的五义士,展某早已仰慕五位义士大名,今日得见白兄,是展某的荣幸。”
两人坐下,白玉堂问道,“展昭,在江湖岂不快意潇洒,何必要入官场这种污浊之地?”
展昭叹了口气,“人在江湖多是身不由己,如何能管尽天下不平之事,行侠仗义又能帮到多少人,又可以帮他们多久,这还是需要依靠朝廷,再说开封府的包拯包大人是一个好官,跟着包大人定可以实现展某的抱负,保大宋江山,天下太平。”白玉堂没有想到展昭竟有如此想法,心中不禁对他佩服不已。
白玉堂看着展昭略显紧锁的眉头,呵呵一笑,为展昭倒了一杯女儿红,“今日我们不谈国事,只谈风月,展兄就不要为那些琐事烦心了。不知展兄是否婚配?”
展昭苦笑一声,“就展某现在这样,舞枪弄棒,在刀光剑影中生活,何必害了别人家的女儿。”
“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白某一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看茉花村丁家的女儿如何?”白玉堂戏谑地朝展昭一笑,展昭摆了摆手,笑了笑饮尽了手中的酒。
桌上的两坛女儿红已尽,两人却是意犹未尽。两人简直无话不谈,上至天子贵族,下至贩夫走卒,好似给他们多少时间都无法尽兴一样。桌上已杯盘狼藉。
良久,白玉堂向展昭坦白道,“展昭,其实我此番进城原是因气不过你‘御猫’这个称号,想与你一较上下,但现在你我一见如故,原本在我心中的郁结也早已不在,也毫无与你争名号之意,但我还是想与你较量一番。”
“白兄,你……”展昭本不愿与白玉堂刀剑相向,想拒绝与他比较,但想到能与一个和自己不相上下又气味相投的侠士比较,定不会失望,“好,展某谨遵。”
“此处不便,我们另寻其他空旷之地。”白玉堂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便提剑施展轻功飞到酒楼的屋檐之上,向郊外的方向飞去。在白玉堂离开的瞬间,展昭也施展轻功,不紧不慢地跟着白玉堂身后,最后两人落在一处空旷的草地上。
白玉堂见展昭跟了他那么长一段路,落地时呼吸依然十分平稳,不禁在心中默默赞叹展昭的轻功之高。一道白光闪过,白玉堂手中的画影已经出鞘,如同一条白练一般,正向展昭刺去,展昭用剑身挡住来势汹汹的画影,在转身之际把剑出鞘,攻向白玉堂的下盘。白玉堂脚尖轻点地,腾空而起,在空中画了一个剑花,俯身向展昭刺去。展昭举起剑,与白玉堂的画影缠绕在一起,剑气凌人,两人又迅速分开,互相拆打几百招之后,两人武功难分上下。
夜将过,晨曦伊始。两人身上的衣服被汗水与露水沾湿了,微风从旁边湖面吹来,略有意思凉意。东际慢慢泛白,柔和的光芒倾洒在两人身上,更突显得两人绝代的风华。手中的剑泛着寒光,却并没有意思杀气。
两人不约而同地收回了手中的剑。“这一战真是痛快。”白玉堂整了整衣服,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不禁皱了皱眉,看见展昭正朝他走来,朝他展颜一笑。
“是啊,好久都没有这么痛快过了,真是令人淋漓尽致。白兄可寻得落脚处了?若不嫌弃,展某旁边还有一间客房,白兄也可以在京城多待几天,好让展某尽尽地主之谊。”
“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继而两人相视而笑。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王朝刚打开开封府的大门,便看见不远处的展昭和白玉堂正朝这边走来,“展大人,您总算回来了。一夜未归,包大人很担心您。”
“哦,无事,只是在外结识了一位朋友,一高兴就忘了时间了。”展昭解释道。
“这位是……”王朝看了看白玉堂。
“这位便是展某结识的好友,陷空岛的白玉堂。”
王朝成恍然大悟状,“原来是锦毛鼠白玉堂白义士,久仰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没有想到猫和鼠竟做了好朋友,呵呵。”
白玉堂听到王朝说猫鼠时,心里莫名其妙地感到十分不舒服,手臂搭到展昭的肩膀上,“猫儿,你们开封府的看门小厮怎么如此无礼,若是在白爷爷的陷空岛上,定将他打得三个月下不了床,看他以后还会不会这样没上没下。”
王朝听了白玉堂的话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又碍着展昭的面子不好出手,只好将气压下去。展昭也看出王朝气得不轻,便向白玉堂解释道,“这位是王朝,是在开封府的护卫,主要是保护包大人的安全的,并不是看门小厮。猫、鼠只是个称号,二位可不能因此伤了和气。”展昭见二人都不做声,便将白玉堂引进了府。
没走多久就在回廊上遇上了正迎面走来的包拯和公孙策,展昭上前抱拳向他们行了个礼,“包大人,公孙先生。”
“展护卫昨夜怎么一夜未归,本府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这位少侠是……”
“草民陷空岛白玉堂,见过包大人,公孙先生。”
“少侠不必如此多礼,少侠为人本府略有耳闻,很是敬佩啊。”
“包大人,白兄来京城游玩,展昭想略尽地主之谊,便自作主张将白兄带回了府。”展昭说道。
包拯笑了笑,“无妨无妨,展护卫的朋友便是开封府上下的朋友。白少侠,在开封府请随意,不必客气,有事尽管说。”
“谢包大人。”四人寒暄几句便离开了。
展昭打开了客房的门,对白玉堂说,“白兄,还满意否?”
房间门前便是一个小花园,周围的空气中都弥漫着淡雅清新的花香。房间后面是一小片竹林,房间布局很简单,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似乎这就是开封府该有的格调。
“猫儿的品味真好,很对白爷爷的胃口。”
“猫儿?”展昭诧异于白玉堂怎么突然改了对自己的称呼。
“方才你的王朝兄弟不是说了吗?你是猫,我是鼠啊,我唤你作‘猫儿’有何不可?”
展昭没有接白玉堂的话,只是道了声让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他的房间。展昭回到自己的房间稍做休息,一个人又出去巡街了,但这次多是心不在焉,被白玉堂叫的一声“猫儿”却是前所未有的慌张。白玉堂本就是一个无所顾忌的人,是自己多虑了吧。展昭想着,恰巧又走到了第一次与白玉堂相遇的一醉阁,买了两坛女儿红,回到开封府时,天已经黑了。
展昭来到白玉堂房门前,敲了敲门,却无回应,刚刚还想着白玉堂去了哪里,就听到身后的动静,“猫儿,这里。”展昭回头便看见了坐在对面屋檐上的白玉堂,纵身一跃,坐到了白玉堂旁边。
“早上是展某失礼了,这坛酒算是赔罪。”
白玉堂结果展昭手中的酒坛,掀开盖子,闻了闻,“一醉阁的女儿红?”
“果然是白老鼠,鼻子这么尖。”展昭也与白玉堂开玩笑道。同时白玉堂从自己身边拿起了另一坛酒递给展昭,“你的。”
“也是一醉阁的?”
“那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嗯,一醉方休。”
一会的时间,四个酒坛都已经空了,两人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猫儿,坐过来些,这样暖和。”白玉堂伸手把展昭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展昭原本酒量就不是很好,两坛酒下肚已是满脸通红,眼睛半闭着,连坐在屋顶上都有些不稳。白玉堂搂过展昭的肩膀,让他半倚在自己身上。
“猫儿可是醉了?”展昭没有回答,只是感觉到有一阵暖暖的气息从耳边拂过。
一轮弯弯的月亮早已挂在高空之上,夜已深,花已倦,酒坛已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靠着,听着对面的小竹林不时传来“簌簌”的声音。此番良辰美景奈何天气微凉,展昭没一会儿便差不多清醒了,发现自己靠着白玉堂身上,立马与他拉开了距离。
“猫儿,可是不好意思了?”白玉堂放下在手中把玩着的酒坛,三分戏谑,七分认真地看着展昭。
展昭脸红着,“白兄就不要戏耍于展某了,夜深了,白兄也早些休息。”说完便逃也似的跃下了屋顶,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在出门前展昭就告诉过自己要忘记昨天晚上的事情,看见白玉堂时要平常心,但走出房间看见了白玉堂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从容,借口有差事避开了白玉堂好久。重承诺如他,虽说是答应了白玉堂要带他玩遍京城,却也久置不顾,直至今日他觉得可以面对白玉堂。
“白兄,多有抱歉,这几日来,展某公务缠身,原本说好……”
“全天下的猫中也只有你这只最忙了。”白玉堂打断了展昭的话,“这些天也已经玩了不少地方了,只是可惜,如今你有空了,白爷爷却要回去了。”
“白兄这是要回陷空岛了吗?”展昭问道。
“对啊,今日早上收到大哥的来信,催我回去,好像生怕我在京城惹出什么事端一样。”
“既然如此,展某也不便多留了,白兄还是早些回去免得令兄担心。”
白玉堂听展昭的意思却以为是要他快点离开,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原本还想与他好好告个别再走。“哼,白爷爷自然是要走,不用送了。”
展昭对白玉堂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感到莫名其妙,只是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公孙策正好来找展昭,看见展昭一人站在门前叹气。“展护卫这是怎么了?刚才怎么看见白义士怒气冲冲地牵了马就离开开封府,可是吵架了?”
“没有,先生想多了,白兄是收到他大哥的来信这才回去的。先生找展昭有事吗?”
“嗯,包大人有事要交代给展护卫。”
“好,展昭这就随先生一起去。”
“包大人。”展昭向包拯行了个礼。
“展护卫,溪安县有几起命案,本府想让你去查探一下,具体情况等会儿公孙先生会详细告诉你,就尽快出发吧。”
展昭向公孙策要了案件,是一起连环杀人案,作案手法相同,死者都为有钱人家的奴仆或小厮,尸体被抛在荒郊的一条河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也看不出什么中毒迹象,当地衙门里的捕快一直抓不到凶手,才交至开封府。
三天后,展昭启程前往溪安县。一到溪安县,展昭看到的是一派祥和的场景,当地百姓似乎完全没有被那几起杀人案影响到,没有一点点人心惶惶的样子,便找了家客栈,准备吃过饭后再去找县官了解案情,刚踏进店门便看见了丁兆蕙。
丁兆蕙看见展昭又惊又喜,“展大哥,你怎么会来此地?”又把展昭迎到了自己那桌。展昭便将事情的原委告诉给了丁兆蕙。
“真有此事?小弟还一直以为这是空穴来风。那条河就在我们茉花村与溪安县的交界处,若是展大哥不嫌弃,可到庄上一叙。”
“那就麻烦贵庄了,待展某去过衙门后,再随贤弟走。”展昭回答道。
展昭跟着丁兆蕙到了茉花村去见丁兆兰。“稀客啊,展大哥。”丁兆兰看见展昭便迎了上去。
“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了贤弟了。”
“自家兄弟,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展大哥不必客气,坐。”
展昭便将自己来此的目的告诉了丁兆兰。“一会儿,我就要和溪安县的捕快去案发现场看看。”
“正好,等会小弟还要和兆蕙出趟门,还怕怠慢了展大哥。”丁兆兰继续说道,“一会儿去趟陷空岛,听说卢珍那孩子病了,去看看他,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陷空岛离这很近吗?”
“很近啊,展大哥想去?”
展昭默默地点点头,“还要麻烦贤弟带路。”
随后丁兆兰和丁兆蕙同展昭先去了案发现场,却又发现了一具尸体。溪安县的一名捕快指着那具尸体说道,“以前几具也都是在这里发现的。”其他的几名捕快一起将那具尸体抬上了岸,却闻到了一阵很浓郁、很独特的香味。
“之前都有这种香味吗?”展昭问其中一名捕快。
“没有,之前的几具尸体都是在水中浸泡了很久才被发现的,没有注意到有这种味道。”
“那就先把尸体抬回去吧,让仵作再验一次,看看与之前有没有不同之处。”展昭将事情交代给了捕快。
在去陷空岛的路上,丁兆兰提了一句白玉堂是因为卢珍的病才被卢方急召回去的,展昭听后一路上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三人刚到卢家庄门口,就有家丁向卢方通报,没多久皆被请了进去。
“卢大哥。”丁兆兰和丁兆蕙同时喊出,丁兆兰又向卢方介绍到,“这位是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展昭。”卢方诧异于展昭回来到卢家庄,仔细打量展昭,面带侠气,气宇轩昂。
“卢庄主。”展昭拱手作礼,暗暗想道,卢方不愧为是一庄之主,气度不凡。
卢方听丁家两兄弟和展昭是来看望卢珍的,便将他们三人引导卢珍的卧室里。走进卧室,扑鼻而来一阵浓郁的药味。卢珍稍微有些精神,无力地靠在卢夫人怀里,一口一口喝着药。
“卢珍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丁兆兰问道。
卢夫人看了一眼卢方,说道,“就是一般的小毛小病,不碍事的,孩子还小,所以好得慢。”
卢夫人的医术在江湖上也称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明,既然她这么说了,丁兆兰也就相信了。正准备离开时,听见展昭道了一声“慢着”,皱着眉,对丁家两兄弟说,“二位贤弟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与刚才在河边闻到的味道一样。”丁兆兰、丁兆蕙同是一惊,不明所以。卢夫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喂卢珍喝药,三人也只好随卢方离开。
刚开门便看见正迎面走来的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