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状元酒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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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灵来到王寒煦家门前，不由地停住了脚步，就算她回来，王寒煦什么也不问，也不代表元灵能够坦然面对王寒煦。元灵心中对于王寒煦的存在，其实感觉颇为复杂，而这复杂的根源都在钟云身上，没有等到元灵想办法解决的时候，这人便离去了。离去了，反而更加深刻地横贯在元灵和王寒煦之间。
说到底，王寒煦变成如今这般模样，还是元灵欠她的。
“怎么不进去？”王翊之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
元灵叹了口气，“不太敢。”
王翊之也不说话，上前便敲响了院门，院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王寒煦打开门，看到王翊之，已经是十分高兴，待看到王翊之身后的元灵时，忙出来拉住元灵，忍不住唠叨：“灵儿终于来了，为何义母不找你，你总不主动来这里？”
元灵忍住不去看王寒煦的满头青丝，挠了挠头，笑道：“姐姐病没好嘛，我又不放心让下人照顾。”
“早说让你带着过来照顾，王女是你姐姐，又不是外人。”王寒煦一手拉一个，牵着元灵与王翊之往院内走，虽然只是三十多岁的人，却步伐蹒跚，背微微拱起。
元灵忙擦去眼角的泪。
王翊之有些复杂地看了元灵一眼，代为答道：“元灵也想带她过来，不过之前中毒颇深，并不宜搬动，也不应劳烦姑姑费心。”
王寒煦脚步微微一顿，元灵和王翊之在身后看不到她表情，只听她笑了一声，道：“是了，我总还以为自己是十年前的我。”
三人在屋内落座，元灵四顾，发现几天不来，屋内又是乱七八糟，一派无人收拾的模样，元灵忙站起身去打开窗户，将被褥叠好，她背对着王寒煦，默默擦干眼泪，只是心中仍是忍不住觉得酸楚，这一份债，她许是一辈子都难还清了。
王翊之坐在凳子上没动，眼看着王寒煦想要去拉元灵过来，忙将王寒煦按下，问道：“姑姑为何不肯要将那些奴仆送回去呢？”
王寒煦局促一笑，道：“那些到底是你们家的东西，我也习惯自己动手，奴仆来了，我反而整日无所事事，颇不自在。”
王翊之皱起眉头，道：“姑姑也是王家的人，有什么你我之分呢。”
王寒煦沉默地看着元灵，过了片刻，感叹道：“灵儿都长这么大了，我心中很是欣慰。”
王翊之顺着王寒煦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元灵僵了僵，继续收拾衣物。王翊之知道王寒煦想多和元灵说说话，之前来过几次，元灵俱是找个借口匆匆离开，想必王寒煦心中也是无奈罢。想到这里，王翊之向元灵道：“你不必再收拾了，等会儿我让家奴过来。”
元灵停了下来，擦了擦眼，回头走过来，一边笑道：“义母这里灰重，眼睛进了灰都睁不开。”
王翊之抬头看了看元灵泛红的眼角，沉默不语。
王寒煦眼看着元灵，道：“翊之，你回去找几个小厮来帮我整理房屋罢。”
看王寒煦终于想通，王翊之浅浅笑开，道：“好，待会儿回去，我立刻遣人过来。”
王寒煦转过目光：“现在行么？姑姑这里都快不能接待人了。”
王翊之一愣，不禁和元灵对视一眼，王寒煦这是要支开自己了，那么元灵能够应对王寒煦的问题么？元灵也明白王寒煦的意思，她冲王翊之点了点头，王翊之有些迟疑地站起身，不过想想，别人母女谈话，若不想自己知道，倒也是正常。
元灵目送王翊之消失在门口，久久不曾回身，也不知该说什么，其实王寒煦要问什么话，她都是知道。
王寒煦问道：“小云他……真的去了么？”
元灵垂下头，闷声道：“义母节哀。”
王寒煦无意识地点了点头，道：“得你亲口承认，怕是错不了了。”
元灵回头看王寒煦，王寒煦冲她凄然一笑：“这些年，我浑浑噩噩，似是在梦中，否则怎么能这样，原本好好的，小云都答应嫁给我了，却在忽然之间，你俩都不见了。”
元灵跪到地上，一个头磕到底，泪如泉涌，她自己压抑了这么久的悲痛喷发，也知道面前坐着的人不比她好过，哑声道：“错在元灵，义母千万保重自己。”
王寒煦摇头，她不是傻子，钟云是什么样的性情，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她扶起元灵，苦笑道：“虽然很想他留在我身边，但是留住一个人，却不能留住他的心，这点，我在很多年前救起小云的时候，就很明白。”
元灵垂头沉默不语。
两人相对片刻，王寒煦忽然道：“过几日是你祖父的忌日，以后就要靠你来拜祭了。”
元灵听出不对劲，忙道：“义母，你要做什么？”
王寒煦垂下眼眸，淡然道：“我这副身子，还能做什么，以后奔波之事，怕是要你来帮我做了。”
元灵松了口气，方才她还以为王寒煦是要寻短见，毕竟这话听着太像遗言，现在王寒煦说清，她答应着，道：“这是自然，以后我会一直留在会稽照顾您。”
王寒煦含笑看着元灵，点了点头。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元灵看了看怀表，不禁佩服起王翊之的速度，正准备去开门，却见师久寻拎着王翊之从门边围墙跳了进来。
王寒煦与元灵尽皆愕然。
王翊之落地后立刻挣开师久寻的手，皱着眉头理了理自己被抓乱的衣服，师久寻翻了个白眼，不悦道：“不是你急着赶过来，那还注意什么形象。”
王翊之从小受的教育都是不与小男子计较，听到师久寻挑衅，也不与他多话，抬步坦然走到屋内，淡然合上元灵的嘴，道：“大惊小怪。”
“噗。”元灵喷了。
一边的王寒煦也不禁失笑，看王翊之和元灵，放心下来，道：“你俩这么好，我也放心了。”
“姑姑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俩再好，你也不能轻易放心下这个野猴子啊。”王翊之见气氛好，也开了句玩笑。
院内的师久寻缓步踱了进来，看三人其乐融融的模样，原本冰冷的面容也缓了缓，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几人这边闲谈着，后面王翊之的家奴终于跑着赶了过来，王翊之和元灵便扶着王寒煦来到院子中，让家奴们打扫卫生。
王寒煦见家中人多热闹，索性道：“灵儿，你去东边那棵老槐树下挖一挖。”
元灵有些懵。
王翊之笑问道：“姑姑可是偷偷埋了状元红？”
王寒煦笑着点了点头。
元灵忙摇手道：“这状元红怎么着也得留着……”留着给王寒煦的孩子，元灵后面的话却不敢再说下去。
王寒煦浑不在意地笑道：“这坛酒还是我和灵儿初遇那日埋下的，原本想着等到灵儿加冠那日拿出来，如今灵儿也满了十八，眼看着就要过年，再不喝可就来不及了。”
师久寻提醒道：“她还没加冠，要不您给她加冠罢。”
王寒煦一愣，转而摇头，道：“加冠礼怎么能随随便便谁就能来。”
元灵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加讨论，毕竟加冠礼什么的，她也不在意。
王翊之看元灵不愿多说，站起身道：“我陪元灵一起去挖罢。”
“好，可要小心莫磕坏了。”
元灵和王翊之回屋取出小铲，两个人围着槐树开始掘土，王翊之回头看王寒煦正和师久寻说话，便低声向元灵道：“姑姑说得对，你今年满十八，到如今还未行加冠礼，我回去找个良辰吉日，让母亲给你办了。”
元灵摇了摇头，道：“江湖儿女，其实也不看重这一套，还是算了罢。”
王翊之停下了铲子，沉默地看元灵。
元灵笑笑，道：“你别看我呀，加冠礼这种可有可无的虚礼，我还是不要举行了，你如今也知道我真实身份，若是宣扬出去，不管是对我还是对王家，都很是不利。”
说到这个，王翊之不满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也不能一辈子这般躲藏，你可是康靖王府正牌王女，哪有你见不得人的道理。”
元灵回头看了一眼王寒煦，淡淡道：“如今我也没什么其他想法了，只想好好侍奉义母到老，躲藏不躲藏，其实对我来说，关系不大。”
王翊之知晓元灵脾气，知道她既然已经决定了，别人是无论如何不能说动了，只能沉默掘土。
两人不一会儿便将一坛酒挖了出来，搬到桌子上，王寒煦上前揭开封口，一股酒香立刻溢了出来，元灵不会喝酒，只觉得酒香甚浓，至于好坏，倒不太分得清，不过王翊之身为行家，点了点头，道：“好酒。”
王寒煦自豪地笑道：“这是自然，这坛酒本来便是佳品，深藏十年，自然更好了，今日大家都在这里，不醉不归！”
王寒煦兴致高昂，几人也不会扫了她的兴，当即答应着。王翊之着人回王家准备饭菜送来，其余人在四周点起火炉，待到日暮时分，酒菜准备就绪，王寒煦嫌下人碍手碍脚，道：“今日房间还未准备，你们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过来罢。”
奴仆看向王翊之，王翊之笑道：“看我作甚，以后姑姑说什么，你们照做便是。”
元灵抬头看了看天色，道：“我先回去看看重镜，马上就回来。”
师久寻忙道：“我回去罢，反正我也不会喝酒，你们母仨好好尽兴便是。”
元灵正准备谢绝，在屋内准备碗筷的王寒煦抢先一步，道：“如此也好，老朽改日再宴请师公子。”
师久寻知道元灵关心重镜，道：“今夜我守在重镜身边，你们放心罢。”
元灵想了想，也不忍下王寒煦的面子，便点了点头：“如此便辛苦你了。”
师久寻走后，王翊之往火炉中添了些炭火，王寒煦端出碗筷，笑道：“这么多年不曾相聚，今晚就让我多啰嗦啰嗦，将这几年的话都说道说道罢！”
元灵和王翊之对视一眼，双双露出笑意，答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状元酒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