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大坑》鱼在溪

44、陈氏先祖

　　南豫州包括庐江郡、南谯郡、临江郡、历阳郡、颍川郡、淮南郡、宣城郡，南豫州是谢家宗亲所在，不过南豫州中的颍川，并不是谢家人活跃的地盘，那里住着前朝的另一名门望族——颍川陈氏。

　　相比王谢，陈氏并没有那么高调，但是前朝那些大家族，即便是经历了数百年的王朝更替，其实力依旧不可小觑，可以说她们即便不入仕，地方官员都要看她们几分面子行事。

　　在经历过繁华之后，还有谁肯没落凋零？

　　重镜在怀安城外的一处农场停了下来。

　　掀开窗帘便可轻易看见路边安置了一排床榻，上面俱是盖着厚被的伤患，过往路人想不注意都不容易。

　　重镜放下窗帘，车行了几步，忽然停住，车夫在外面道：“客家，前面路被羊群堵了。”

　　看来不仅是要吸引自己注意这么简单了。

　　重镜打开门，果然面前站着几十只羊，将路完全堵住，羊群不远处站着一位白衣少女，明明打扮得一副书生模样，却在腰上憋着一把皮鞭，右边肩膀上扛着一根竹竿，有羊想离开道路，她扬起竹竿，羊立刻乖乖回到了路上。

　　重镜带着方芜跳下马车，递给车夫一锭银子，道：“便送到这里罢。”

　　车夫也是跑惯江湖的人，自然是察觉到这农场的不寻常，接过银子后，立刻匆匆驱车离开。

　　重镜瞥了眼伤员们床边的头盔，抚了抚袖子，淡笑着抬头，道：“阁下好雅兴，这是在晒人干么？”

　　农场主扬起的手一顿，默默将羊群驱赶到一边，她自己上前来，上上下下打量了重镜几眼，诧异道：“这位小姐怎么如此眼熟？”

　　“阁下忘记了，不久前我刚刚来过。”重镜一指路边晒着的伤员。

　　农场主了然，将手举到唇边吹响，两匹骏马从屋后跑出，农场主笑道：“江湖如此之大，贵人可敢任马儿驰骋呢？”

　　重镜既然来到了这里，不进南豫州不会罢休，而她有八成把握，南豫州里的人，也在等着她！方芜察觉到有危险，不由拉住重镜的袖子，摇了摇头。

　　重镜心下慨然，摸了摸方芜的头，道：“你若是怕，便回家去等我，可好？”

　　方芜想起自己的使命，忙摇头，道：“我要跟着主子。”

　　重镜接过马，率先骑上去，方芜紧随身后，两人任凭马儿往南豫州的方向跑去，虽不知前路如何，最起码知道自己的方向是哪里。

　　骏马很温顺，就算不听重镜的指挥，跑起来依旧很是平稳，很快便来到了怀安城楼下。

　　据重镜所知，大晋朝中到夜幕时分时，城门应当早已关闭了才是，但是此时怀安的城门依旧大开着，没有守兵，也没有行人。

　　重镜其实来这里之前，心中是很忐忑的，但是经过这么多故弄玄虚之后，她反而心中安定了下来，心中把握又多了几分。

　　重镜跳下马，两匹马顺着来的路跑回去，重镜则带着方芜过了护城河，进入怀安城中。

　　拐过外城，怀安城里比起外面的一切，就都平常多了。虽然天色已晚，路上仍旧有很多行人，这里延续的还是前朝的风俗，走在大街上都能感觉到很明显的不同，大家俱是广袖长袍，散漫随意，这般相比之下，短袖胡服的重镜和方芜反而有些突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重镜看得开，昂首挺胸，背着手走在街上寻找客栈，而方芜显然不喜欢这样的注视，便竭尽自己所能一个一个瞪回去，她瞪得起劲，不想重镜忽然停了下来，眼看着她就要撞上去，飞速反应避了开来。

　　重镜没有注意到身后方芜的一系列动作，她的心神被面前这家酒楼吸引住。

　　只见酒楼高挂的牌匾上书写着这样几个字：亚特兰蒂斯。

　　“主子？”方芜不解地看了看牌匾，又看了看震惊的重镜。

　　重镜回过神来，深吸几口气，有些颤抖地掀开了门帘，走进酒楼之中。

　　酒楼是仿着土楼的模样建成，不过不是砖墙，而是砖和木头搭配。酒楼里人不多，甚至有些空旷，高台上有一位说书先生，大堂里坐着零星几个客人。

　　见到有人来，小二迎了上来，笑嘻嘻问道：“客官这是住店呢，还是打尖？”

　　重镜努力平复心情，道：“我想先见见你们掌柜。”

　　“客观相见的是大掌柜，还是二掌柜？”小二问。

　　重镜不欲与小二多话，只道：“能立刻见到哪位便是哪位了。”

　　小二笑眯眯地一伸手，“客官，引路费半两。”

　　重镜：“……”就见个人，这么贵？以往不是她想见谁，别人立刻巴巴地赶来相见！重镜深吸一口气，此时不是省钱的时候，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有迫切想知道的事，便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了小二。

　　小二满意一笑，道：“客官小坐片刻，掌柜马上就来。”

　　重镜不得不坐下等待，这期间，有另外的小二给重镜送来一壶茶，现在重镜不用仔细研究小二胸牌编号也知道，自己这是又碰见了一位穿越人士，不然的话，大晋朝怎么会出现这么好的茶和周到服务？

　　没过一会儿，小二便跟着一位胖胖的女人来到了重镜面前，那女人一见到重镜便笑道：“听说有客人见我，可是有何要事？”

　　重镜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掌柜的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没敢直接问出口，而是问道：“这酒楼是掌柜开起来的么？”

　　掌柜有些惊讶地看着重镜，“莫非客观来自豫州之外？”

　　重镜默然。

　　掌柜笑道：“是了是了，这几日一直在传言说有客人要来，原来真有这回事。”

　　方芜不悦道：“主子问你话！”

　　掌柜也不生气，笑眯眯地答道：“并非如此，亚特兰蒂斯乃是连锁酒楼，由陈氏先祖创立，这其中楼台建筑，也是陈氏先祖所设计，据今虽百年有余，其他酒楼却不能匹敌。”

　　重镜听到“距今百年有余”，心便灰了一半，看来是空欢喜一场。也是，她能够穿越，与她同年同月的璟琰和元灵也能穿越，为什么就不许别人也穿呢？

　　“那位陈氏先祖现在？”重镜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

　　“已然仙逝多年。”
　　====================================

　　正月初七送火神，在豫州这里，也是迎接灶神回到凡间的日子。到傍晚，家家户户燃起了爆仗，离开很远了，依旧能听到身后的声音。

　　出了荥阳已是日暮时分，一行人在汜水镇中歇下。

　　元灵透过窗缝看到谢少侠在屋外扭捏着不肯上前，她身后两位年长的女子皱着眉正在劝说，就算隔得远听不见，元灵也知道她们是在劝谢少侠回去，毕竟出了汜水镇后，她们就离开了豫州的势力范围，本来南豫州管到北豫州已经算是越界，若是继续护送下去，恐怕谢氏宗亲也镇不住那些想要置重镜于死地的人。

　　只是按元灵估算，康靖王女受伤失忆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回了长安才是，为什么这一路还是很不安，那种被杀意环绕的感觉为何久久不退？难道是自己不经意间泄露了自己的冒牌身份？

　　谢少侠终于听从了劝告，敲开了元灵的房门，两个侍卫将她带了进来，谢少侠一见到元灵，立刻苦了脸，闷闷道：“我得回家了！”

　　元灵笑了笑，道：“劳你护送我几日，连过节也不能陪家人，十分对不住。”

　　谢少侠挥挥手让别人退下，关上房门后，一个箭步扑到元灵身边，不依不饶道：“我不要回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还要闯荡江湖呢！”

　　元灵默然，不知如何回答。

　　谢少侠自己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带你逃跑，你带我闯荡江湖，如何？”

　　“这……”元灵自然是不可能答应的。

　　谢少侠打断元灵，“我知道你也是江湖人，不必骗我。”

　　窗外还不知有多少双耳朵听着，何况谢少侠表面天真无邪，但是真正坦荡的人会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轻易透露么？

　　元灵笑道：“我也只是当了几天的江湖人，听她们说，我以前是长安的王女，故而仔细算起来，我也不是什么江湖人，自然更不知道如何去闯荡江湖了。”

　　谢少侠难掩失望。

　　元灵闷头想了想，忽然道：“不如我帮你问问小寻，我看他倒是个江湖人。”

　　谢少侠没精打采地摇头，坐了片刻，想起什么，忽然又雀跃起来，问道：“那我以后去长安能找到你么？”

　　元灵一愣：“去长安？”不是传言南豫州的人绝不会踏足长安么？

　　谢少侠一笑，起身按住元灵的肩膀，道：“我觉得我们还会相见的。”

　　“那太好了。”元灵面上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