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良颜》几寥

4、004

　　赵高意兴阑珊道：“既然如此，那就速战速决吧！”
　　话音未落六人已瞬间逼了上来，真刚长剑直刺伏念胸口，伏念横剑相格，气运丹田，内力逼至太阿，圣王之剑端凝刚正，一瞬间与真刚剑已交击数百下，金石交响，火光迸溅。而转魄、灭魂左右夹攻，身影倏忽转变，令人分不清孰真孰幻。伏念归真于一，团团剑光之下转魄、灭魂根本无进攻的机会。
　　于此同时，魍魉、乱神亦同时向颜路攻来，却见他竹简一抖，与乱神剑相交，瞬间无数根竹简飞刺而出，他左手凝聚内力控制竹简，右手轻扣指尖轻轻一弹，内力如箭般弹出，魍魉身上忽然似被虫子咬了几下，他自信武功轻巧洗练，双剑之下，绝无破绽，提剑便想致颜路于死地，却见他指尖再一弹，他只觉一股气流袭来，尚未分辩清楚，忽觉身子一软，像提线木偶猛然断了引线，“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可能！”一瞬间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周身的穴道已被点住。乱神身形如电倏忽闪至，一剑刺来，颜路躲无可躲把魍魉扔给他，却没想到他竟不收手，乱神剑刺穿魍魉的身子，雷霆万钧地刺来。
　　颜路一怔，世间怎有人如此对待并肩作战的同伴？就这一秒地迟疑，乱神剑已逼近，眼见就要刺中他胸口，一柄剑忽然飞来，撞开乱神，挡在颜路面前，“子房？”
　　张良凌厉地瞪了眼乱神，“二师兄，你还好吗？”回头看他，依旧一身清风明月，竹骨诗眸燕子颔，松了口气，又见他左肩血迹斑斑，睿智从容的眼眸顿时喷出火来，“是谁？”
　　颜路宽慰地笑笑，“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故意受伤以轻敌而已。
　　“你先休息。”张良声音冰冷，凌虚剑出鞘，攻向乱神，一剑接一剑，招招凶狠不留情，竟比乱神还要噬血。颜路惊讶：子房的剑法一惯优雅从容，今日怎么如此急鲁？且儒家讲剑法少有杀招，他何以如此狠辣？儒家弟子亦纷纷讨论，“三师公回来了！太好了！”
　　“三师公好像生气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三师公生气，他的剑法好狠，平时不是教异我们君子之剑，仁义为最么？”
　　颜路复又坐于琴旁，边抚琴边以六识感知战况。
　　重伤之下魍魉并没有退出战圈，只是一瞬间收敛了自己嚣张轻狂之态，忽然就没了存在感似，颜路再感知他人，赫然发现这六人气息竟融为一体，像一张大网般层层叠叠的网罗而来。
　　这世间所有修习之人追求的最高境界是与万化冥合。六剑奴虽还未到与万化冥合的境地，却能与同伴气息融为一体，光这一点已超过伏念、张良等人。
　　真刚的剑与转魄、灭魂的幻剑交织，犹如妖魅，连伏念的太阿的感觉都镇不住。乱神与魍魉的剑快慢相佐，狠柔兼济，连他这个旁观者也无法察觉破绽。
　　张良因颜路受伤心神微乱，罗网以此为突破点，杀意像蛛丝般慢慢渗透而入，一点一点束缚住他。乱神阴邪一笑，正要一剑穿心将张良钉死之时，猛然一股杀意涌来，接着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剑，一瞬间他只觉一股妖异之气渗入体内，气息大乱，而罗网就像被抽掉一根纬线，有了阙口。
　　颜路为救张良不得已使了最隐秘的武器，忽觉一股隐秘的杀气逼近，右指疾挥，空气中似有无形的东西炸烈开，他只觉气息乱窜，一口腥腻涌上喉头，却被生生压住。
　　六剑奴中最老的断水耳尖颤抖，“鲛绡冰丝！”
　　颜路指尖一颤，缠绕他两指尖的，肉眼极难看到的，就是鲛绡冰丝。传说东海里有鲛人，织水成绡，泣泪成珠，鲛绡冰丝极细也极韧，任你削铁如泥的神剑也无法割断。他没料到竟有人认出鲛绡冰丝，眼里杀意弥漫。挥舞鲛丝，缠缠密密漫天皆是，只是对手看不见，魍魉便是被此封住奇经八脉。
　　断水身形不动，侧耳细听，轻易不出剑，出剑必挡鲛丝，颜路一时无法得手，见又有人注意到鲛丝，求胜愈切，断水趁此长剑一扫，剑气无形刹时向他攻来。
　　刚才一击颜路已知内力远不及他，闪身躲过，而剑气却向附骨之蛆紧紧追来，急切间他抱起琴，内力注入琴弦，一时间琴声铮然，内力如洪浪，一波波挡住袭来剑气。他从《道德经》中自创出坐忘心法，一招一式皆以水为凭，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以柔克刚，顿时挡住断水强势的杀气。继而胡乱拨动琴弦，断水向来以耳朵辩分位，当既只听一阵魔音入耳，耳膜震痛不已，一下便浸出血来。
　　他原想趁机灭了断水的口，却见他身形一闪竟到张良身后，以他为挡剑牌，调整好了状态再次攻来。张良岂会不知断水之意，闪身躲过，颜路趁机挥舞鲛丝，指间轻弹，一缕暗红沿着鲛丝蔓延，断水四处闪躲依然被割伤。
　　正在此时一白衣白马之人到来，威严贵气，，赵高连忙下轿行礼，“奴才参见公子。”扶苏见这里一片狼藉问，“这是怎么回事？”
　　“启禀公子，儒家藏匿墨家叛逆，奴才奉命捉拿。”断水接着赵高的话，指着颜路，“他有鲛绡……”忽然嗓子一哽说不出话来，而后一缕殷红的血从他嘴角浸出，他挣扎几下倒地而亡。罗网其它人皆面露惊讶，赵高目光阴毒地看着颜路，“儒家自诩君子，竟做出下毒这等卑鄙无耻之事！”
　　张良受不了他这样看着颜路，冷道：“若是中毒必会七窍流乌血，面色发黑，而他血色鲜红显然不是中毒。无端寻衅，便要有以身殉剑的自觉。”正当时此，荀夫子带着子聪来到门口，见到这个场面，神色严厉，“怎么回事？”
　　众儒家弟子连忙行礼，伏念道：“师叔有礼，赵总管听说小圣贤庄隐藏着墨家叛逆分子前来拿人，小侄无能，惊动师叔实在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