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良颜》几寥

45、045

　　颜路自修习坐忘心法以来，对自己的情绪已控制自如，但这次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思来想去还是要看看张良才放心。趁伏念不在到张良门前，老远就听到他与韩信言笑宴宴，心里一堵，脚步顿了顿，磨蹭到门前，迟疑的举起手，正要敲门，听张良说：“你说吕不韦灭周时，偷偷留下周朝王室的后人？”手一顿。
　　韩信说：“吕不韦老谋深算，在赵国就借嬴异人谋国，又怎么会不留一条后路？高月公主不就是姬氏后人，逍遥子所说不无道理。”
　　张良疑惑，“可是，除了月神之外，还有谁能破传迅雪鹤呢？难道苍龙七宿还有别的秘密？还有那个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他杀英娘目的何在？”说到英娘满心愧疚，“我一定要替她报仇！”
　　颜路眼神黯了黯，低叹了声，转身而去。
　　其实张良这两天也想过去找颜路的，但都被伏念拦住了，他从藏书楼里搬来大批书让他背，好在有韩信陪着倒也不是太孤单，两人都是记忆力很好之人，强强相遇起了较量之心，背得倒更快了。
　　又过两天，张良加冠的礼服做好了，因加冠之事一直都由颜路负责，自然先送给颜路，他看过送给张良试试合不合身，到他房前难得韩信不在直接进去。
　　张良正在看书，抬头看到他愣住了，只到他走到身边才慌张地站起来，“师……师兄……你怎么来了？”
　　颜路脸一僵：他何尝对我说过如此见外的话？“你在看什么书？”
　　张良这才想起刚才看的书，忙要藏起来，已被颜路拿起，“师兄，你别……”打开一看，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原来上面竟画着男男春宫图，书上赫然写着《龙阳十八式》，愤然地扔到一边，“你！你！”
　　张良期期艾艾地道：“师兄，我只是爱上一个人，恰好这个人是个男人而已，你……”
　　颜路脑海里满满都是他与韩信躺在床上的样子，他们是不是也像书中那样？心被生生的撕裂，痛得直不起腰来，狼狈地出门。
　　张良拉住他，见他用手捂着嘴，很恶心的样子，忽然就绝望，“你这么恶心？你看着我就觉得恶心么？”语气咄咄逼人，“我就是有龙阳之好怎么了？我就是爱上……”
　　“住口！”凄厉的吼叫将一个“你”字生生打断，他不可置信地死盯着颜路，后者嘴边腥红，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息，像快要渴死的鱼。恐惧与不安倏然袭卷来，只见他定定的看着他，全无焦点，像一潭冰冷的死水。
　　“……师兄……”他惊惧地叫一声，而颜路一动不动，“……师兄……”试探地触碰一下，他那手似有神奇的力量，颜路被他一碰之下，像不堪重负的河梁瞬间决堤，一口血溅得他满脸殷红。
　　张良惊愣了，摸摸鼻尖，见满手鲜血，五内如焚，仓皇扶他却被摔开手臂，他字字凄绝，“走开！”两个字像一把剑，将他生生钉死。
　　颜路踉跄地出门，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摇摇欲倒，踏过门槛时眼前一黑，意识全无。再度醒来时，见伏念坐在床前，眼里满是血丝，“感觉怎么样？”
　　颜路笑笑地说：“让师兄担心了，无妨。”他面容憔悴，这一笑说不出的苍白无力，看得伏念心痛，“怎会伤得如此重？若非师叔来得及时，后果堪虞。子路，你到底瞒着我们些什么？”
　　颜路摇头，“师兄为儒家操心，我这些小事又怎能劳烦你？我还能自己解决，若是承担不了了，一定会告诉师兄。”又是这些话，伏念知道颜路性子虽温和，决定的事却不会改变，无奈一叹。颜路又道，“师兄，我想出去走走。”
　　伏念诧异，“你十多年都没有离开过桑海，要去哪儿？子房加冠是大事，你是他二师兄，不能不来。”
　　颜路顿了顿，“……我会回来。”有弟子来报，“师尊，季姑娘来探望。”他想以后这女子会救张良，便请进来。
　　一番寒暄过后他对伏念说，“师兄，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季姑娘说。”待伏念离开道，“那日子房得罪了姑娘，还望见谅。”
　　季姑娘温婉一笑，“先生哪里的话，浅荷也有不对的地方。”
　　颜路疑问，“在下只是不明白，姑娘如何知道子房有心仪之人？又何来得不到也想别人得不到。”
　　季浅荷道：“这只是女人的直觉罢了。至于后一句，是我小人之心了。”这样一说颜路也不好再问了，她又道，“经上次之事，我以为先生不愿再见到我了呢。”
　　“怎么会。还请姑娘忘掉与子房的不愉快。”
　　沉默了片刻，季浅荷笑了起来，“前几日楚南公为我算了一卦，说我命格贵重，能佑相侯，我却不信。无繇能否也为我算一卦？”
　　颜路闻言反而坦然了，“的确如此。日后子房的血光之灾需要你化解。”见她依旧言笑宴宴，“所以你让他娶我，是吗？”“的确如此。”“那么以后呢？”颜路望着她的眼睛，“姑娘以为如何？”
　　季浅荷道：“他若是我的师弟，我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