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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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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念哪忍看他悲伤的脸,别过头沉声道:“有师叔照顾他还用不着你操心,去藏书楼好好反省反省,治世篇的典籍给我一字不差的全部背下来!”儒家关于治世的典籍足有五百篇?就张良这记性背下来也要十天。他忙道,“伏念师兄,我错了,我认罚,书我会背下来,但请你让我将功补过替二师兄筹备婚事。”
伏念诧异地看着他,“你又想搞什么鬼?”
韩信替他遮掩,“伏念先生不如依了他,再这么站下去铁打的人也受不住。”伏念到底心疼张良,便应了他。这时有弟子过来,“师尊,李斯李大人送来信笺。”
伏念看了看沉吟下来,主意已定张良也冷静下来,看了竹笺道:“李斯的目的肯定是韩非和苍龙七宿。”见他皱了一下眉问,“我与韩非师兄向来不熟,他找我去做何?不过是想看儒家的一个态度。”
张良又道:“还有一种可能,他想联合儒家对付阴阳家,或是让阴阳家与儒家自相残杀。”伏念闻言眉头皱得更深,沉吟不语。
韩信神情也凝重起来,“李斯虽是丞相,但嬴政十分信任阴阳家,两者各为所利,相互排挤也是正常。伏念先生此行只怕进退两难,不接受李斯的示好,他会与阴阳家联手,与儒家为敌;接受李斯的示好,就是与阴阳家为敌,阴阳家高深莫测,没有人想成为他们的对手。而且以李斯的品性,将来定会拿儒家作挡剑牌。”
张良眼眸深邃,忽然亮光一闪,看向韩信,见他亦同时看着自己,竟是心有灵犀,“伏念师兄,子房有一计,不知可行否?”
“哦?”伏念剑眉一轩,“你说。”张良便将计划说了一遍,伏念神色微窘,“这是什么计策?”韩信接道,“也未尝不可!”见伏念点头,与张良相视一笑,“我和先生一起去将军府。”
伏念不想儒家连累他,“不用劳烦了。”
韩信诚执地看着他,“蒙恬的黄金火骑兵突然调离桑海,必然有重大军情,我此去将军府可以探查秦军动态,恳请随行。”
张良也道:“知己知彼,方能应付形势,就让韩兄扮着儒家弟子,随你一起去吧。”带韩信去换了衣服,又叫来天明交待了一番,三人一起去了将军府。
天明近来懂事了不少,又因为惧怕伏念威严,所以只顾看窗外不说话。韩信贴着伏念而坐,离他这么近,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止不住地紧张,更无法出声。
车厢里一片寂静,伏念问道:“听说你要和子房一起离开,有什么打算吗?”韩信给人的第一印象是不太好相处,但其实说话很恭敬,“尚未决定,良禽定会找到佳木。”
伏念颔首,“子房被子路宠坏了,年少轻狂,你们既要结伴而行,少不得彼此扶持。”
韩信笑笑,“他的轻狂只在最熟悉的人面前表露,子房善谋,我略懂兵事,若能伴结而行,定然彼此照顾,不必担心。”
伏念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嗯。你与子房年纪相仿,但比他稳重,子路若知道也放心了。”
韩信想这几日张良为情所困,不由莞尔一笑。他平日一身灰衣,面黄肌瘦,看起来阴郁,这一笑倒像是阴暗中射来一道阳光,看得伏念一愣,又兼之他现在穿着儒服,更增好感,“你可有表字?”
韩信摇摇头,“不如伏念先生替我取一个?”
伏念想想道:“信者,有诚实、信任、崇奉之意,儒家已有子诚,你不如叫子任?”
韩信笑道:“甚好!如果此间事了,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伏念摇头,这些年他一心扑在儒家上,从未想过别的事。“或者去泗水河畔再看看。”说完才疑惑自己为何突然想到此。
韩信道:“以前我也想请你去见见她,但她说她已人老珠黄,羞于见你,而且她念你朝朝暮暮,为你畸零孤独,都是她一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这时,沉默好久的天明忽然插话,“师尊,原来你也留下风流债啊!我一直以为三师公那样的才会不老实呢!”
伏念严肃的脸顿时满是窘迫,韩信解了他的尴尬,疑惑地问,“我不懂她的话,但我想,我至少可以让你知道她为你如此,所以就临摹了你的画像,来到桑海。——你懂她的话吗?”
伏念迷茫道:“我也不懂。”
天明闻言瞪大眼睛,“师尊,你也有不懂的东西啊!”伏念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认真的道:“她是一个可敬可叹的女子。我救了她一命,却苦了她一生。”
韩信摇头,“我也这么说过,被她否定了,她说:执念,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幸福。——这话我也不懂,但我希望能懂。”
天明嘀咕道:“你们两个这么有学问,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却不懂了呢?”见两人齐齐地看向他,不好意思的抓抓头发,“其实……其实很简单啊,就像不我想让月儿见到我很丑的样子,每天都在想念月儿。”沮丧地低下头,“可是……月儿好像忘了我,但是我依然还想她,就算她不想我,我还是想她,想到她的时候,有时会很难过,有时又会很开心……因为……我喜欢月儿……”
两人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喜欢他,所以一切都无怨无悔。
说话间将军府已经到了,他们跟着军士进入将军府,韩信见军士守卫似松实严,花木之中隐隐有亮光闪烁,心里不由一凛,趁转弯之际对伏念说:“有埋伏!”他凑得很近,说话间气息气到伏念耳朵中,酥痒地感觉顺着脊背传来,伏念不由浑身一僵。
韩信以为他是害怕,不由握了握他的手以示意他别怕,猛然见他摔开自己的手大步走去,大惑不解。
很快到了将军府正厅,秦国取周而代之,周朝为火德,秦便为水德,水的代表色为黑色,因此秦朝军旗冕服皆为黑色,正厅夔龙亦是黑色。伏念知李斯端着相国的架子,行了礼道:“伏念见过相国大人。”
李斯虚道了声,“伏念先生有礼了,请座。”
“多谢。”伏念在下客位坐了,韩信和天明也一并坐下,李斯道:“这位小朋友看着甚是眼熟啊!”
天明笑哈哈地道:“我觉着你也眼熟啊!”抓抓脑袋想了想,“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那个被荀夫子逐出师门的那个人!”
伏念见李斯嘴角一抽,怒斥道:“子明,不可乱语!”
李斯问,“荀卿近来身子可好?”“师叔一切安好。不知相国大人请在下来所谓何事?”李斯也不与他拐弯抹角,“今日有人送我一件宝物,想请伏念先生一起观赏。”说着便有一位侍女端来幻音宝盒。
“伏念先生可知此物?”见伏念摇摇头,万分虔诚地道:“哦?李斯承蒙荀卿授业解惑,无以为报,素知荀卿隐居无聊,因此将此宝物献上,聊以博他一乐。”
伏念心想好一招祸水东移,果然是想让阴阳家与儒家为敌。“李大人有心了,师叔一向喜静,不喜俗世乐趣,此物李大人留着自赏吧。我会向他老人家转达大人挂念之心。”
李斯又道:“伏念先生有所不知,此物乃是阴阳家的幻音宝盒,存放于蜃楼之上,日前被墨家的人盗去,却由子房送还给我,伏念先生可知子房如何从墨家得到此物?抑或是墨家送于他此物?”
伏念心想:原来如此,子房你想以幻音宝盒激起李斯与阴阳家的矛盾,李斯又岂会不知?他以此为由,说儒家与墨家勾结,将儒家推入进退两难之地。这时天明见韩信向他使了个眼神,忽然抱着肚子哼啷起来,伏念正不知如何回答李斯,顺势扯开话题,“你怎么了?”
天明苦着脸尴尬地说:“师……师尊……我一听这声音就想……就想……”声音越来越低,几不可闻。伏念板着脸问,“想要什么?”
天明红着脸道:“就想尿尿!”此言一出,韩信顿时大笑出声,伏念亦是忍俊不禁,又咳了声强压住笑意,李斯又气又好笑,连相国的威严都有些端不住,身边的侍女早就捂着脸笑开了。
伏念咳了两声,一本正经地道:“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