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良颜》几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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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伏念则惊呆了，他竟然接连两次被这少年非礼？是真躲不过，还是……他的功夫毕竟胜过韩信，反应过来猛地推开韩信，掌上带着内力，推得韩信踉跄几步差点摔倒，恼羞成怒，“你听不懂我的话！”
　　韩信满脸皆是刚决之色，“你并不反感不是吗？纵然以后你真抛下我，我也无怨无悔！”伏念虽面相严肃，却是一位仁义君子，见他这样痴心不悔，既便被冒犯也狠不下心来。又知道不来点强硬手段韩信绝不会退缩，只能色厉内荏的说：“荒唐！如此不知廉耻你愧为读书人，速速离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韩信正要说什么，忽然听门外传来木屐声，接着守夜弟子的声音传来，“师尊，弟子刚才听到呼声，是否有事？”若是让人看见了怕是不好。想到此伏念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而韩信却笑了，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忽后抱住他感觉他整个人都石化了，在耳边低凄地道，“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门外，弟子又迟疑地问了声，“师尊？”他忙道，“无事，你去吧！”听到木屐得得远去，才松一口气，要推开韩信，却见那少年埋首在他脖颈处，呼吸凝噎，整个人都被一种叫悲伤的气息笼罩着，一时间他竟下不了手。轻话没用，重话说不出口，到底该拿他怎么办？叹息的拍拍他的肩膀，“天也快亮了，你若不愿意回房，我陪你说说话。”
　　“你不赶我走了？”这话怎么听都带着些孩子气，伏念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不赶，你先放开，我去点灯。”韩信又深深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拿出火折子点上灯，痴迷地看着他。
　　伏念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浑身不适，“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韩信抚摸着手中剑，“除了这把剑，我什么都没有。”在伏念的目光下讲起自己的故事，“我八岁时，父亲便去世了，那时家里还颇有些家产，叔叔图财，污蔑我母亲与人……将我们赶出家门，我们受尽侮辱与白眼，十二岁那年，我在河边遇见一个将死的人，他送了我两本书，一本兵法，一本剑法，我幼时曾上过学堂，认识字。于是便开始习兵习剑，沉溺在兵与剑的世界里，没有人情冷暖，没有侮辱责难，不愿走出来，直到……直到我母亲病逝……我……我不孝！”
　　伏念似乎看到一个小小的孩童被众人欺负后，蜷缩成一团躲到自己构建的壳里，那么令人心疼。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不要自责，你那时还太小。”韩信镇定了情绪，“那时，我忽然明白，别人怎么看我与我有什么关系？人是为自己，为自己的理想活着。”
　　伏念明白他为何能忍受□□之忍，因为对于他来说，从那壮大汉□□或是身边过桥，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区别。所以，他既然喜欢自己，根本不在乎什么伦理纲常。有了这个认知，他愈发不知该拿他怎么办。原本对他只是好感，如今又多了怜惜和看重，被这么个少年喜欢，他不开心是假，可惜……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韩信接着道：“我将母亲葬了以后，才知道除了兵与剑，我竟什么也不会。那两年我几乎饿死，后来在泗水河畔钓鱼时，遇到了那位浣纱的女子，然后……见到了你的画像。你定不会相信，那时我心里就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然后我就来到桑海寻找你。”
　　他看着伏念，脸上带着羞涩，“见到你之前，我曾一遍一遍的想象过你的样子，你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或许是昏黄的灯光太过温暖，伏念的心暖暖的，“哪里不一样？”
　　韩信探身手抚上他的脸庞，这一次他竟没有闪开，手便落在他的眉眼上，“这里没有花白，这里有时带着温柔。”然后滑到他的唇上，“这里，总令我……欲罢不能……”说完倾身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
　　伏念微微一怔，然后别过脸，“不要这样。”韩信低声央求道，“我不要那么多，只要这三日，便足够了。”他心神一漾，忍不住就要答应，晨课钟声猛然响起，他脑子倏然一清，想起儒家和自己的决定，狠下心来摇摇头，“不可以！”推开他匆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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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悬崖上下来，休息了半日，张良找到了此事的另一个着手点。这世间知道鲛绡冰丝的，或许并非只有荀卿，还有一个人见多识广、学识渊博，何不去找他询问？
　　于是便换了副行装去拜访楚地第一贤者——楚南公。而他决没有想到竟然在门口遇到从楚府出来的颜路。
　　两日未见，颜路又消瘦了，眼涡下陷，衬得一双眸愈发清亮夺人，容色苍白如雪，唇却异常的红，恍似雪压红梅，带着一种幽艳的诱惑。他心头一窒，忙别开眼，想叫一声“师兄”，又蓦然想起他割袍断义之事，怔立难言。
　　颜路也看着他欲言又止，目光悲苦不已。两厢沉默，然后侧身而过。张良想要抓住他的手，却在触及他衣袖的时候僵住了，眼看着他与自己擦身而过，两肩风雪，眼睛里酸涩难挡，倔强的仰起头：师兄，你真的要与我形同陌路么？
　　陷于悲痛中不知多久，听一个笑呵呵地声音道：“这不是子房吗？”连忙收住情绪，恭敬道，“前辈，晚辈有礼。”楚南公拄着拐一步一颤地跨过门槛，“子房找我老头子有什么事啊？”
　　“晚辈有一事不明，想请求前辈。”未等他说是何事，楚南公就开口，“子房想请教我老头子，我老头子还想请教你呢！”
　　“不敢当，前辈折杀子房了。”楚南公狡黠地眨眨眼，“我老头子可不说虚话，正想向子房请教鲛绡冰丝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