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妃传》月下蝶舞

94、筹谋

　　＂那臣妾就谢咏妃娘娘吉言了，如若臣妾有一日能够诞下龙种凤胎，得封妃位，必然先来璟瑄殿谢过咏妃娘娘，只不过臣妾今日前来，却不是为了与娘娘闲谈的，臣妾想向娘娘讨得一个口谕，只是不知道娘娘是否愿意了．＂

　　抬眸看了看她，她有求于我倒是难得，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给慎贵嫔端一碗牛乳茶来，让慎贵嫔也润润嗓子，说了这许久的话，想来也必然是渴了．＂吩咐完之后，才看向她，道，＂不知贵嫔姐姐想讨得什么东西呢，说来听一听．＂

　　＂臣妾想向娘娘讨的，便是给顺贵人解禁的口谕，如今宫中人尽皆知，后宫之事全由娘娘一人主理，只消娘娘一句话，顺贵人便能够恢复自由，只是娘娘愿不愿意下这道口谕呢．＂

　　原来是来为子瑜说项的，她虽然被禁足，但仍得到皇上的宠幸，论理也应当解了她的禁足，但连皇上都未曾开口，又怎轮得到我来解除禁足，还她自由之身，届时若是皇上问起，只怕我也不好交代．

　　＂没想到慎贵嫔对舍妹如此关心，只是慎贵嫔不觉得越俎代庖了吗，若说要提顺贵人求情，也应当是沁婕妤才对，况且即便是沁婕妤久病缠身，要由着慎贵嫔来说项，也应当是去求皇上才对，怎就来找本宫了呢．＂

　　＂虽说如今皇上甚少在璟瑄殿，但娘娘素来在皇上心中颇为重要，娘娘说的一句话，可远比臣妾等所说的要有用得多．＂

　　其实心里早已认定，子瑜的事绝不插手，况未有圣旨下达，也无需为这件事多费心思，道：＂慎贵嫔太抬举本宫了，就算本宫手中有协理之权，却也不能滥用职权吧，慎贵嫔如此心疼顺贵人，也当让皇上知晓才对．＂

　　慎贵嫔见在我这里讨不到便宜，也就不再多强求什么，她此番虽没有立时离开，却也颇为尴尬，用完了那一盏牛乳茶之后，便寻了一个由头离了璟瑄殿．

　　耿氏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一言不发，静得好似没有这个人坐在这里一样，也因她的这份安静，疏忽了她许久．

　　＂嫔妾知道顺贵人是娘娘的妹妹，顺贵人被禁足，仅以更衣的份例度日，顺贵人必然从小锦衣玉食，如今骤然受挫，想必心中颇为感伤，即便不能恢复贵人的份例，想来也会放宽心不少吧．＂

　　将桂花糯米甜藕推到了她的面前，道：＂你入宫不久，有些事情并不清楚，顺贵人被禁足降了份例银子，是皇上的旨意，若是皇上觉得，该还她应有的一切，自然会有旨意，即便没有下达旨意……＂想了想，还是未曾说下去，转了话头，道，＂罢了，公主过两日会回宫小住，本宫还需准备些物事，你帮本宫送些素点到贵太妃那儿吧．＂

　　耿氏也是乖觉之人，有些话不必说透，她心中自然也会有数，此番让她代自己前往宜寿宫送素点，便是给了她一个露脸的机会，她自然也不会拒绝．

　　准备了细沙馅儿的酥饼，杏仁豆腐，素馅儿的豆腐皮包子和双色马蹄糕，一应清点无误之后，便让子如跟着耿氏一同去了宜寿宫．

　　皇上无论有多忙，每日必定会前往宜寿宫探望贵太妃，无论是用膳或是陪着饮茶用点心，总会抽些时间出来，而贵太妃着意要多送些素斋前往，必然有其用意，只是今日听了慎贵嫔的话，倒也觉得给耿氏一个机会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耿氏温婉，又颇为谨小慎微，且她本就是小家碧玉，与宫中嫔妃大有不同，常有令人眼前一亮之感，在贵太妃面前侍奉，必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妥．

　　当夜，贵太妃着人传话，点心不错，送点心来的人也很不错，贵太妃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而耿氏也没有回来颐华宫，去了哪里自然不言而喻．

　　一连数日，耿氏都陪在皇上身边，哪怕是皇上在批阅奏章，她也不曾离开，吴侬软语听来的确沁人心脾，只不过奇怪的是，耿氏颇得皇上欢心，却未曾得到晋封，素来妃嫔侍寝总会晋级，而耿氏没有，或许是与她出身不高有关．

　　公主新婚燕尔，即便不回宫拜谢皇上赐婚也是无妨，只不过公主回来，皇上与贵太妃也是乐见其成，公主不曾住回她自己的宫室，而是住到了颐华宫来，说是与我作伴，如此倒也不错．

　　＂本来前几日就想回宫了，不过在准备给各宫妃嫔的回礼时，倒是瞧见一双并蒂莲花绣鞋，是以苏绣绣成，瞧着十分精致，我喜欢得不得了，宝贝似的收了起来，我倒不知道宫里头还有人的手能这么巧，我倒想见见她了．＂

　　想那晋王妃出身金陵，又是大家闺秀，会一手苏绣倒是不奇怪，只是她即便备下贺礼，也不会经由宫中内侍送往敕造公主府，转念一想，耿氏一口的吴侬软语，那双绣鞋想来便是出自她的手笔了．

　　＂你这才刚回宫来，便想着去见人啊，不过也对，你也一心准备了回礼，自当由你自己去送更好些，至于你说的那一位，我还需要去查一查．＂

　　公主嗔了一句，道：＂咏妃嫂嫂也真是的，就喜欢与我开这些玩笑，我就不信了，咏妃嫂嫂会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只怕是嫂嫂想藏着掖着吧，好似我会把她抢走了一般，即便我会动心思，也不会与皇兄抢人吧．＂

　　其实也并不想瞒她，道：＂罢了，知道皇上心疼你，你也就肆无忌惮了，不过您想要见她，可先得问问皇上与贵太妃，如今她在跟前伺候着，皇上与贵太妃都很喜欢她．＂

　　如此一来，公主倒也是无法，只是她总会到贵太妃那儿请安，自然也会遇上，倒不必由我来操心了．

　　正与公主说着话，忽然几个小太监捧着一些珠宝首饰与布匹走了进来，为首的一个说道：＂奴才拜见咏妃娘娘，乐容公主，奴才奉贤太妃娘娘之命，来给乐容公主送些赏赐，还请公主查收．＂

　　公主素来不喜贤太妃，从来甚少往贤太妃那儿去，如今公主回宫小住，贤太妃却派人送来了各色赏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只不过这面儿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贤太妃厚赐，我感念于心，待迟些时候便会亲往宜寿宫向太妃谢恩的，你们把东西搁下，便回去吧．＂

　　那几个小太监离开之后，我与公主二人才打量起这些赏赐，虽然都不过是些寻常的东西，但都胜在精巧，想来贤太妃也花了些许心思，只不过也未必能够入得了公主的眼．

　　公主拿起其中的一支珍珠蜜腊点翠步摇，道：＂这一支步摇倒是不错，送给那位有一手好苏绣的妃嫔就很合适，嫂嫂，今天的晚膳我就在母妃那儿用了，就劳烦嫂嫂多准备几个好菜，好些日子没尝到嫂嫂的手艺，真是让我想念得很呢．＂

　　晚膳时分，因着公主会与贵太妃一同用膳，便着意添了几道菜，糖醋荷藕，鸡丝银耳，桃仁山鸡丁，松树猴头蘑，文思豆腐，火腿鲜笋汤，草菇烧菜心，并一碗粟米百合红枣羹．

　　＂咏妃嫂嫂所准备的就是要比御膳房的要精致的多，我在宫外除了惦念皇兄与母妃之外，就最想念咏妃嫂嫂做的菜了．＂

　　看着公主这样子，不免笑道：＂公主这话，倒像是把我比成了厨子，还是再责怪公主府的厨子还不如我的手艺好呢，若是这话被皇上听到了，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想呢，要知道公主府里的一切，皇上可都是依照最好的送过去的．＂

　　贵太妃一向疼爱公主，对她所说的话也从来都不以为意，道：＂乐容虽说都已经出嫁了，却还像个孩子，说起话来怎就还这么口无遮拦，再说，如今你会到宫里，就住在颐华宫，难不成咏妃还会克扣了你的吃食不成，不过那蟹黄包可蒸好了？＂

　　＂公主喜欢这蟹黄包，也是巧了前几日便进了一筐子螃蟹，正好能让公主尝尝鲜，这会子想来已经差不多了，臣妾去瞧一瞧．＂

　　贵太妃将我拦了下来，道：＂这些事就让奴才去做便是了，你操持后宫之事已经够辛苦的了，能歇的时候就歇一歇吧．＂贵太妃扫了我一眼，道，＂近来在哀家与皇上面前伺候的那位耿选侍，倒是个乖巧之人，性子温和有礼，哀家知道她是在你宫里的，看来你也调教的不错．＂

　　贵太妃忽然提起耿氏，必然有其深意，耿氏温婉这一点，心里是有数的，行事上自然不会轻易行差踏错，只是不明白为何贵太妃会突然提起，转念一想，如今伴驾最多的便是耿氏，而耿氏的出身又并不很高．

　　＂臣妾觉得耿选侍为人安分，又不会多嘴多舌，性情又是最温婉不过，那一日遣她来为贵太妃送点心，也因着臣妾一时分不开身，其实也是看重她的性子和顺，若是太妃娘娘不喜她在跟前服侍，臣妾便让她回去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