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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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这几天她曾经去探望过顾娇，想去看看她现在怎么了，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她想知道她与尚苏卿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也会知道任曦的事情，为什么她们顾家似乎和尚苏卿又莫大的关联？
越子夜在医院里也有不少认识的人脉，通过一个相熟的医生师姐得知了顾娇现在正在市一院的精神科分院住院治疗。后来越子夜找了个时间就去了，这个分院在市郊，离得很远，环境倒是好的很，青山绿水空气清新，很适合疗养。
而听师姐说，顾娇已经在这里住了很长时间了。
“很长时间？”越子夜惊愕地问：“难道她不是最近才住进来的吗？”
“不是的。”师姐肯定地点了点头，“这里的环境很好，医疗设施什么的也是最顶尖的，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其实能在这里治疗的都是有钱人。而你的同学顾小姐刚好就是被分到我的导师手下，我也跟进过她的病情，顾小姐住在这里已经有三年了，她有很严重的忧郁症和被害妄想症，以及比较强烈的自杀倾向。”
“那她是不是会经常自杀？”越子夜呆呆地问。她忽然想到那天状若疯癫的顾娇，以及一脸平静淡然的尚苏卿。难怪尚苏卿会那么冷静，其实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是不是类似的事情早就上演过无数次了？
“是啊。”师姐的声音里也充满了无奈，顾娇确实让很多人都很头疼。“动不动就想要去跳楼，或者用刀割腕，要不是她母亲让人整天看着她，顾小姐会很危险，不仅是对自己，也是对别人。”
越子夜蹙眉，微一琢磨又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与顾娇的交情算不上特别深，但也算相识已久，之前在学生会会议或者一些钢琴公演中也能经常看到她的身影，她看上去很正常啊，只是好像脾气不太好有些恃宠而骄，但与患了什么什么忧郁症什么被害妄想症的精神病病人怎么看都不像啊。”
师姐叹气，目光有些索然，但更多的是看多后的冷漠。“每个人在大家面前表现出的是一副模样，在黑暗中脱下面具露出来的又是另外一副面孔，你怎么会清楚呢？而顾小姐的病是有间歇性的，在没发病的时候，她的确是一位意气风发音乐天赋极高的女孩子。”她拍了拍越子夜的肩膀，暧昧地眨眨眼睛。“小夜，我可是看在与你的交情份上才答应帮你这件事，也透露了不少病人的隐私，你可千万得帮我保密啊。还有——以后喊你去参加聚会，你不能再找各种理由推脱了哦，我有好多同事朋友都想认识认识你呢。”
越子夜露出惯常的和煦微笑，笑得极其优雅动人。“没问题。”
师姐把探望病人需要的证件交给她之后就先走了，越子夜目送她离开，转身迈上住院部台阶的时候，心情如这天的天气一般，阴沉沉的，又沉甸甸的。
住在这里面的都是精神上心理上或多或少有问题的病人，也就是说，都不是正常人。有些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打结散乱的头发，脏兮兮的脸，空洞茫然的眼神混合着神经质的笑容，令人下意识地就知道应该远离这种人；而有些人表面上和正常人无异，甚至还要比一般人更加文质彬彬衣衫整洁，眼眸深处却泛着极度不信任和敌意的光芒，似乎从他面前走过的每一个人都是敌人。
心不在焉想着心思的越子夜就没有完全注意眼前的路，于是当有一个病人向她扑过来，嘴中还发出嗯嗯啊啊的怪叫声时把越子夜吓了一大跳。
而走廊上是有护士和保安巡逻检查的，看到这里出了情况很快赶过来麻利地把病人带走了，还不忘和越子夜道歉并嘱咐她以后再来这里看望病人的时候最好不要一个人来。
越子夜心有余悸地应了，进电梯上了最顶层，出来后发现这一层比下面安静多了，装置也要豪华精致许多，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按着师姐给她的房间号码寻到正确的房间，她站在门口，深深呼吸了下平复自己的心情，推开门进去了。
里面只有顾娇一个人。
没穿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而是穿了制作精良的衣服，神色慵懒地靠在床头，长发束了起来，指尖夹着根烟，烟雾缭绕。
与上次披头散发脸色惨白的她大相径庭，一点也看不出她是病人。
“你好，顾娇，还认得我吗？”越子夜开口打了招呼，一直走到她面前。“请原谅我今日的冒昧，我来找你是因为——”
“我料到你会来找我，越子夜。”顾娇把烟放进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挑衅的烟圈，打断了越子夜的话。“说到底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你来看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责怪呢？”她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睨着越子夜。“你来找我是因为尚苏卿吧。”
越子夜微微皱眉，按捺住心里的不适，低声承认道：“是的。”
有那么明显吗？
越子夜苦笑。
似是看穿她在想什么，顾娇唇边噙着嘲讽的笑意，轻声道：“上次如果不是为了她，你会当众与我对峙？甚至被我划伤也无怨无悔？你想知道什么呢？”她的视线慢慢划过越子夜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想知道我和她是什么关系？这想必上次你也看的很清楚了，我跟她是恋人关系。还是你想问我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她靠近越子夜，似是在欣赏她此刻痛苦的表情，声音低沉又充满了恶意。“上^床了,做^爱了，翻云覆雨，夜夜笙歌，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噢，差点忘记告诉你了，尚苏卿的技术很棒，简直会让人□□，你以后有机会可以尝试一下。”
越子夜面无表情，神色清贵，一双总是能掐出水的桃花眼里此刻也是极其冰冷和严肃的，只是唇色略微有些苍白。
她内心里却在咆哮：她脑子是抽了吧！怎么会傻到要来看顾娇这个神经病！干嘛还要同情她？这个女人一点都不感激她救了她也就罢了，可现在揪着她喜欢尚苏卿一个劲儿地说这些话故意让她难受是什么意思？！
越子夜在心底默默地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忍耐住想要直接摔门离开的冲动，沉声对着顾娇说道：“恋人？你真的有把她当恋人吗？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应该那样对她，当众做出那样的事，你不知道这样会给她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我不在乎。”顾娇低头端详着自己漂亮的指甲，头都没抬地回道：“尚苏卿只是我家的一条狗，我让她干嘛她就应该干嘛。一条狗不应该想着逃跑和脱离主人，这种狗就不是好狗。”
越子夜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愤怒的沸腾，上次面对顾娇的母亲，也算是她的长辈，她还能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可现在对着跟她一般年纪并且给尚苏卿带来如此大的伤害之后还用这种字眼侮辱她的女生，她再也忍不住了。
“你给我闭嘴！”越子夜长身立着，身姿高挑挺拔，眉目凛然生辉。“你凭什么说尚苏卿是你家的狗？她是一个人，请你不要再这样侮辱她。”
而且，她是我最珍惜的人。
顾娇抬起头，看见万分愤怒的江大学生会会长，笑得十分开心。“你果然很紧张她，你真的爱上她了？”
越子夜没有回答，却又像是默认了。
“啧啧啧，真是一个傻瓜。你以为你能驾驭的了她吗？尚苏卿有多复杂你清楚吗？她没有家人，应该是个孤儿，她妈妈早就死了，关于她爸爸没有听过任何消息，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样。尚苏卿从小就在各种寄养家庭里被转来转去的，而我们家也曾经收养过她一段时间，因为我爸欠她家一个人情。一开始我很讨厌她也很排斥她，但她很温柔，不可思议的温柔。我从来没见过她那样的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娇的表情有些微的茫然与迷惘。“她就是有那种不经意间就能俘获人心的力量，所以我不知不觉便爱上她了。其实她来我们家的目的就是要很多钱，我被她迷住了，鬼迷心窍的，经常偷家里的钱给她。我不太清楚她要那么多钱的目的，但绝对不简单。”
越子夜沉默地倾听着，背脊有些僵硬。
顾娇又深深地吸了口烟，姿势熟练而落寞。“我想得到她，可她看似柔软，其实内心里十分柔韧，软硬不吃。我妈让我做事要不择手段，于是……在一个晚上我在她的饭菜里下了药，得到了她。”顾娇双眼发出奇光，露出一抹古怪又妖艳的笑意，宛如恶毒的汁液。“那晚，我们过得很快活。”
“你真的是……太过分了。”越子夜眉头越蹙越深，指尖紧紧地攥住指腹，指甲快要掐进肉里，眼底闪过一抹暗沉的光。她突然后悔起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去救她，眼前的这个女人很明显就是一个疯子，而且疯的不能再疯了。
她简直不能想象，尚苏卿过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之前与任曦，现在又和顾娇，她总是处于弱势，她只有一个人，她总是被抛弃被排斥被丢掉被利用，而她为什么还是能露出微笑，并且高贵又神圣？她永远记得第一次看见尚苏卿时的场景，美好的就像不属于人间的精灵。温柔的微笑仿佛已经变成了她的面具，再也摘不下来了，尚苏卿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伤痕累累的内心吗？
“后来我想让她属于我一个人，就把她关起来，她却绝食抗议，我怕她真的死掉，只能又把她给放了出来。一开始我们也曾度过了一段很和谐的日子，但尚苏卿却越来越难控制，越来越不听话了。”顾娇幽幽地说，脸色却开始越来越苍白，浑身微微颤抖地冒汗，像是要发病的征兆。“尚苏卿这种女人，你一旦尝过她的滋味，就再也没办法放手了，我没办法离开她。如果可以，我真想挑断她的手筋脚筋，然后用锁链把她锁起来，这样她就不能离开我了——”
她忽然伸出手狠狠地攥住越子夜的手臂，力气大的惊人，动作剧烈，把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扫到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刺痛耳膜，碎片散了一地。
顾娇眼神空洞地就像骷髅一般，死死地盯着她。“像尚苏卿这样的女人，你是没办法驾驭的，她不属于任何人！”
越子夜任她抓着，面色冰冷地等着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收拾残局，并给顾娇打了一针后她才安静下来，神情萎靡地缩在床头。
越子夜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娇，眉眼干净隽秀，咖啡色眸中一片澄净又含着几分坚毅之意。“我从来都没有想要驾驭她，我只是想要和她在一起，想陪着她共同面对她人生中所有的苦难。”
顾娇面色空洞茫然，好像一点也听不懂越子夜在说什么。
越子夜也不在意，说完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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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说，我喜欢你。”
尚苏卿认识的越子夜一贯都是喜欢戴着漫不经心又极其迷人的笑容，微微眯起眼的时候如月牙般温柔，意气风发神采飞扬，不语不动的时候就能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说话的时候也是嗓音清澈干净，充满了自信的洒脱和恣意的任性。
而她刚才听到的话语声音很低，低的差点让她以为自己听到的是错觉。而语气中透出极其的不自信和卑微，却满满的都是深情，甚至——还有看透后却依然选择而为之的绝望与释然？
尚苏卿敛了敛眉，浅灰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越子夜，动作还是保持着跳舞的姿态，手依旧握在她瘦削莹润的肩上，两人的身体贴的很近，近到她似乎能听到抱着她的女孩胸腔中快要疯狂的心跳声。
音乐仍在悠扬地播放，周围不停地有一对对相携跳舞的伴侣滑过她们身边又很快随着音乐的节奏离开，只有她们在这种热闹喧嚣的漩涡中间静止不动，像是两座冰雕。
两人长久地沉默着，越子夜的神情却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苍白起来。
这种沉默快要让人折磨欲疯。
在她的设想中，她想象过无数种尚苏卿的反应，而沉默不语也在其中。可她没能料想到的是，自己会因为对方的反应而这么难受。这是不是一种好的征兆？至少尚苏卿没有立即开口拒绝她。
她突然开始害怕尚苏卿的回答，于是也抿着唇默默地等待。越子夜眸色深沉，近乎是贪婪地凝着在她清婉温秀的脸上，一寸一寸地滑过。
她真的好想和她在一起，耳鬓厮磨，唇齿相依。
她多想在她难受的时候把她拥入怀中，当她最安心的港湾。
“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越子夜艰难地启唇打破了沉默，唾沫咽过喉咙的感觉刺痛难当。“就算没有回应也没关系……只要让我和你在一起，不要拒绝我就可以，让我陪在你身边。”
所有的暗恋总是卑微的，在你向她敞开心扉的时候，就已经心甘情愿地投降。
以前有很多人暗恋她喜欢她，有数不清的小男生小女生脸红地在她会出现的各种场合等着她，满怀期待得到她的回应，她朝她们微笑一笑，她们开心就会像个孩子。
而她现在也终于尝到暗恋甜蜜又心酸的滋味。
但她没想到自己对尚苏卿的爱竟然会如此的卑微，卑微到就算她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关系，卑微到她也不用她去回应自己，只要她愿意她能和她在一起，陪着她就好了。
尚苏卿揽着越子夜的腰，最终只是温柔的叹息。
“不能。”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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