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
在超市里大采购，买的都是贺振峰爱吃的东西。贺振峰对吃很讲究，他自己还具备了一身好厨艺。第一次见他戴着围裙熟练地切菜时，我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他像是一个无穷的宝藏，蕴含了无数的潜能，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次会给你带来多大的惊奇。
回到他的别墅已经是中午了。想着他已经睡着了，我进门时还刻意放轻了手脚。谁知一进门却听到他讲电话的声音。
“……童总你太客气了，上次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您不用总放在心上……今天确实不行，改天我做东，我们不醉不归……好，那就这样了，回头给您电话。”
他放下电话来看我：“你回来了？怎么买这么多？”见我大包小包提得辛苦忙走来统统接了过去。
我站着不动：“你的胃不疼了？”
“嗯，谢谢你，你的药很管用。”
他不说粥，直说药。我微微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他一边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一边说道：“我对食物一向敏感，虽然鲜芦根的味很重，但我吃第一口时就发现不对了。”
我故意说道：“知道了你还吃，你就不怕我害你？”
他悠然说道：“我刚帮了你一个大忙，你怎么可能害我？”
“是吗？”
“难道不是吗？”他转身看我。
他一正对我，就给我一种压迫感。我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当然。”
他微微一笑：“中午想吃什么？我来下厨。”
“你是病人，怎么能让你动手。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
“我的病已经被你治好了，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能让你动手，还是我来吧。”他坚持道。
我略有些尴尬：“你是怕我做不好吗？”
他笑：“不，只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想吃什么？清蒸鲈鱼、红烧牛肉、西芹百合、莲藕排骨汤好不好？”
我争不过他，只得答应：“好。”
他便在厨房里有条不紊地准备起来。剁排骨时，他下刀很快，刀下的排骨块块均匀。
见他那样精神，我不禁有些疑惑：“你……”
“想说什么？”
“……没什么。”
“什么是没什么，有话直说。”
“嗯……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了让你好好休息，我在粥里加了点安神的药，为什么你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
他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不奇怪，因为我对一些药有抗体。”
“什么？”我有些惊讶，“怎么会这样？”
他似笑非笑：“就是这样。”
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再追问。
对药物产生抗体不外乎三种情况：第一，天生的体质问题；第二，长期服用某种药物产生抗体；第三，由于某种原因使体质发生了改变，从而产生了抗体。
不知贺振峰会是哪一种。
贺振峰的厨房设施十分完备，里面的厨具一应俱全。但这些东西绝对不是摆设。贺振峰从高中开始就一直是自己做饭。他的烹饪技术相当不错，许多地方的名菜他都会做，不过他最偏爱的还是家常菜。
有时候真觉得猜不透他，男人不都是远离厨房的吗？他那么高傲的人，怎么会对烹饪感兴趣。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王子，应该是住在城堡里，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他们家那所全城有名的豪宅可不就是一座华丽的城堡吗？可这位王子实在奇怪，不爱城堡，爱厨房，最郁闷的是他的烹饪技术远在我之上，让身为女生的我怎么努力也比不上。
不过你别说，这人长得好看就是不一样，虽然是一手端锅，一手执锅铲，可这样子照样很悦目。
挺拔的身姿闲适地伫立在锅前，坚定的眼神专注地看着铁锅，握着锅铲的手修长而有力，锅铲在锅中熟练地翻炒，诱人的香气中，他好看的面容忽隐忽现。
“贺振峰，你有没有想过在贺氏卖厨具啊？”我忽然问道。
他不解：“怎么突然想起这个了？”
我忍笑道：“我觉得你们公司如果要卖厨具的话占了很多优势，首先，你们是家大公司，这实力是完全具备的；其次，你对厨具非常了解，可以算大半个行家了；最后，你们如果要做广告的话，可以省下一大笔模特费和广告费。”
“怎么省模特费和广告费了？”
我笑道：“你看你形象那么好，是女人都会被你迷住的，只要你去拍厨具的广告，一定会吸引大批的主妇争相购买，这不是省下模特费用了吗。而且你又是贺氏的总经理，这可是个非常好的炒作话题，消息一传出，各大报刊杂志肯定会争相报道，这不是又省下广告费了吗。呵呵呵呵。”我看着他的样子，已经开始幻想他一脸酷酷地站在屏幕前，左手一只锅，右手一只铲，嘴里发出富有磁性的声音——“精致生活，美的享受，贺氏厨具美观实用，是您居家的最好选择。”
贺振峰哭笑不得：“你还真会想。把酱油给我。”
我连忙捧上酱油瓶。
“大料。”
我忙又递过调味盒。忽然觉得这种情景似曾相识，不由说道：“哎，贺振峰，你有没有发现其实厨师跟医生很像。”
“怎么像了？”
“你看啊，大厨说‘酱油’，助手就立刻递上酱油，大厨说‘大料’，助手就会立刻递上大料；医生在做手术的时候，如果医生说‘手术刀’，助手立刻就会把手术刀递过来，如果医生说‘止血钳’，助手也会立刻把止血钳递过来。你说厨师跟医生是不是很像？”
贺振峰沉默一会说道：“你是想说厨师跟医生，还是想说我刚才使唤你了。”
我见他误会了，连忙解释：“哎，你别误会啊，我怎么会那么想呢。我不过是在跟你开玩笑而已。”
贺振峰看了我一眼，要笑不笑地说道：“我知道啊，我也是在跟你开玩笑。”
“呃……”我不由抱紧双臂，这个玩笑还真有点冷。
洁白的瓷器在流云花纹的大理石桌上一字排开，淡雅的鲈鱼，深红的红烧牛肉，碧绿的西芹百合，还有那淡紫色的排骨莲藕汤，叫人一见就有食欲。
“尝尝味道怎么样？”他微笑着说道。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握起镶银筷，一一品尝。
“嗯——好吃，真好吃。”鲈鱼鲜滑，牛肉厚重，西芹清脆，莲藕汤香浓。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
他笑：“好吃那就多吃点。”
“嗯。”我连连点头。
好久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家常菜了。妈妈在世时，也常常为我和爸爸做家常菜，东西并不名贵，却叫人百吃不厌。其实吃家常菜，最重要的不是品菜，最关键的是吃饭的气氛——家的气氛。想到这里，我握筷子的手不由一顿，刚才我好像又感受到家的气氛了。
九年前，就在这张餐桌上，奶奶不停地给我夹菜：“好孩子你别客气，多吃点，就把这里当自己家。”
这位和蔼的奶奶并不是我的亲奶奶，而是贺振峰的奶奶。不知道贺振峰的手艺是否来自他奶奶的遗传，贺奶奶的厨艺也是好得没法说。据说贺奶奶在商场也是有名的铁娘子，可是在我眼里她就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我的奶奶很早就去世了，外婆跟我并不亲，我一直很羡慕别人的奶奶，所以当贺奶奶要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奶奶时，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与夏敬尧分手的那个学期正是我高考的那个学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故意要考验我，我一到人生的关键时刻，总会遇到一个极大的低谷。初三那年妈妈去世，父亲再娶；高三那年发现恋人背叛，第一次失恋。初三的低谷导致我中考失利，高三那年如果不是奶奶与贺振峰在我身边鼓励我，也许我也很难正常发挥。
其实太重感情不是一件好事。我是那样地爱我的妈妈，所以妈妈的去世让我痛不欲生；我是那样地喜爱夏敬尧，所以他的背叛让我饱受打击；我是那样的喜欢奶奶，所以……
“静纹，你怎么了？”贺振峰担心地看着我。
我轻轻摇头：“我没事……啊，对了，再过两天就是7月17了吧？”
贺振峰微微一怔，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对。”
“时间过得真快啊，奶奶去世也有5年了。我还想着这么久没回来，哪天去看看我妈妈，还有奶奶呢。既然7月17快到了，那我就等到那天再去吧。”
贺振峰道：“我也很久没看奶奶了，我跟你一块去。”
“不影响你去公司吗？”
“不在乎那一两天。”
“呃……”
“什么事？”
“是有件事……我爸爸想请你吃饭。他很感谢你帮了我们家的忙，说无论如何也要请你赏光。”
贺振峰沉默半晌，道：“他不知道我们的事吧，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我有些心虚：“我……说你是我的同学。”
他冷冷道：“你希望我见他吗？”
我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帮了我们家大忙，我们都很感激你。你帮了我们，我们不能没有表示，所以请你务必赏光。只是……我爸爸他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什么？”
我咬牙道：“可不可以……不要告诉我爸爸我们的事。”
我解释道：“我们之前有过约定：我们是契约婚姻，我们的关系不向外公开。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不会持续太久，所以没有告诉家里人。现在我爸爸刚刚出院，公司又乱成那样，我不想再让他为我的事分心。”
贺振峰不语，漆黑的眼睛深不可测，叫人看不出悲喜。
与贺振峰在一块，我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相处方式。两个人都不说话，屋子里的空气压抑得叫人喘不过气来，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这时候的一分一秒都是一种磨人的煎熬。
宽敞的大理石餐桌光滑明亮如镜子，将我们俩的倒影清晰地印在桌上。
餐桌的那边是他，餐桌的这边是我。
两个不相干的人就这样同时出现在同一个画面。
以前的我来不及思考，就冲动地做下了决定；现在的我，在经历这么多事以后，是否应该做一个了结？
我轻咳一声，试图打破僵局。
却听贺振峰缓缓说道：“白静纹，在你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声音有些异样，向来平稳的声线有了些许波动。似乎是疲惫，又仿佛是失望，更或者，是忧伤。
我不安地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他却只是呆呆地看着桌上的菜。
这样的他，对我而言是陌生的。印象中的他，从来都是果断干练的样子，我从来不知道，贺振峰也会发呆。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我忽然发现其实我并不了解他，或者说，我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
我总是只看到一点就想当然地把他归到某一类人中去，然后认定他应该是个什么样子。因为他总是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得很好，喜也好，悲也好，从不随意流露，所以我就自以为是地认为他是不会有烦恼的。我从来没有站在他的立场为他想过，他也是一个人，他也有喜怒哀乐。
“振峰……”
他回过神来看我一眼，淡淡说道：“你放心，我会如你所愿的。”
好好的气氛被破坏殆尽，再好吃的东西，也变得难以下咽。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