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三五、刺青Ｘ一日Ｘ记忆碎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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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斑驳、砂砾堆积，一座被废弃的破旧工厂，穿过碎裂玻璃窗的风声萧萧，回荡在理应无人的空间中。许久不见却没有热烈交谈，六只蜘蛛或站或坐，等待着最后一名仍未抵达的同伴。
「啊啊烦死人了！侠客竟然敢迟到？我一定要好好揍这家伙一顿！」终于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旅团里最遵守时间的窝金捏着拳头大吼。
「算了吧，他那个小身板挨不了你几拳，晚点跟我打比较过瘾。」懒洋洋的邀战，只有信长回应窝金，其余蜘蛛的注意力都在另一个人上。
「团长，还是联络不上侠客。」
派克皱着眉、挂掉一直打不通的电话，「会不会是出事了？」
所有视线皆转向那个拥有决策权的男人。
「……玛奇，」黑瞳没有波动，坐在高处一直没有动作的库洛洛终于换了姿势，十指相交支着下巴的手松开、然后站起。「任务结束后，麻烦妳去找侠客吧。」
「知道了。」
「那么，现在──」编织蛛网、展开邪恶，醇厚嗓音徐徐交代着。「一切按计画行动……」
「飞坦，侠客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
怀里抱着一件男性Ｔ恤和短裤，洁伊推开半掩着的门进入浴室。
「这衣服是我父亲的，可能会太……啊小心！」
看到侠客那个孩子正单手撩起下襬拉扯着，她赶忙把衣物放到一旁，上前帮他乔好位置，让打着石膏悬吊三角巾的右手能够顺利穿出。「不能硬拉，你这样手会卡住的……」
……只是脱个衣服而已，干嘛那么紧张？
「谢谢姐姐～」用着甜甜的声音道谢，他还是需要办好乖孩子的角色啊。
「嗯……不会，那我出──」话说到一半停止，洁伊眨了眨眼，迟疑地看着侠客。他能自己洗澡吗？他受伤了只有一只手，石膏还不能碰水……
有点麻烦啊这件裤子。侠客低着头，左手努力和裤链搏斗。
「你……」
「嗯？」她怎么一直站在那里还不出去？他可没有让人观赏洗澡的嗜好。手搭在裤子上，侠客歪着头问：「姐姐怎么了？」
「那个、那个……」话说的有些嗫嚅，她愈是想平静地说话精神却愈紧张。别害羞、别害羞，他只是个孩子……深吸口气，她终于开口：「侠客，我帮你洗澡，好不好？」
「啊？」
像是要掩饰心中的尴尬，洁伊没有等侠客回答就走近了他，同手同脚、闭着眼睛似是很艰难的做了决定，然后蹲下。
有没有听错？他才不需要别人帮忙呢！侠客还没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身下一空──
她竟然脱了他的裤子！
洁伊直起身，却发现眼前人手摀着下.体、快速背过身去，这一举动让她脸上赧然之色更浓，连忙走到另一侧拿起了莲蓬头。
「来，我帮你冲水。」她努力镇定的说。
「不要！我能自己洗！」背对着洁伊，侠客难得失态的大吼，只是男孩的软糯童音再怎么的气急败坏，听起来就像是闹别扭的孩子一样。
听到这种孩子气的拒绝方式，洁伊本来紧张的心情变得轻松不少。果然是小孩子呢！明明连衣服都脱不下来还不愿意人家帮他洗澡。「不行喔！石膏不能碰到水，而且你还要洗背后呢。」
「……」不能碰水？背？看着自己被固定在胸前不方便行动的手……可恶，他真想直接说不洗了！
不行，戏都已经演了一半，他现在是好、孩、子。
想到这，侠客只能硬着头皮勉强答应：「……那就麻烦姐姐了。」
热水打开，浴室一片氤氲。「先帮你洗头发好吗？」
头？他讨厌头部被人触碰……没有吭声，水流冲下，侠客任由洁伊在他发上搓揉着泡泡，可身侧的左手拳头握的死紧，他努力忍着拍掉她手的反应。
一时没有对话，时间好像安静了下来，只余水声哗啦。
洁伊洗得很专心、侠客忍得也很专心。虽然专注的方向不同，但在此刻两人竟拥有一种奇异的谐和。
水气依旧弥漫。
当灰朴朴的泡沫被冲洗净后，原本纠结成块几近深褐的发变成一种浅浅的棕，在纤长的手指里柔软。认真地顺了顺湿漉漉的茶色发丝，洁伊身子微低准备要抹上沐浴乳，却突地一愣，「侠客，你的背后怎么会有……」
「……嗯？」随着洁伊的行为而身体愈来愈紧蹦的侠客听到这话先是疑惑，然后猛地意识到什么，急促追问：「我的背上有什么？」
「你不知道吗？你的背上有一只蜘蛛的刺青……你怎么会在身上刻这个？」
没有回答，他径自走到洗手台前，垫着脚、用手掌胡乱在充满雾气的镜面上抹了几下，然后侧身，赫然一只狰狞的黑色蜘蛛映照而出！
「侠客？你怎么了？」洁伊轻拉着侠客的手。
没有心思理会她的关心，侠客呆呆的看着镜子，碧绿色的眼瞳流露出不可置信！
『真有趣，加入旅团还要在身上刺这东西啊？我是不介意啦～只是十二只脚的蜘蛛，还真是特别呢，有什么特殊涵义吗？』
旅团，又是旅团这个词……
『十三个人？以实力作为替换成员的标准？不错啊，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嘛～库洛洛哦不对，是团长，你的规则制订得真是完整呢。』
库洛洛……是谁？那个黑发黑瞳的少年？
『号码？我是挺无所谓的，那就随便选一个……六号吧！那么团长，你的号码是什么呢？』
团长？他称呼他为团长吗？
又是破碎的画面、破碎的对话，侠客试图留住混乱的记忆碎片，却什么都抓不住，思绪被自己困在迷宫、愈陷愈深──
「……侠客！？」
剎那间，一道忧虑的女声唤回了他的神智。
「侠客？你没事吧？你刚刚的眼神，好空洞……」洁伊低下身、与他对视着，水蓝色的眸子盈满担忧。
「我、我……」晃了晃脑袋，侠客终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什么。「我没事，我只是……想起了……我的父亲。」
他戴上了一个惊恐的面具。
「你的父亲在你身上刻了这个吗？」
「对，我还记得，很痛、很痛……」
太残忍了，竟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烙印纹身……还是这种恐怖的大蜘蛛……
「那……你别再想了，会愈想愈难过……它在背后你平常也看不到的，我们赶快把澡洗完然后穿上衣服，不然你会感冒喔！」
「……好。」
是夜，在已熄了所有灯的白色洋房中，某一扇窗户蓦地亮了。
站在浴室里的镜子前，向后扭着头的侠客几乎是用贪婪的目光，死死盯着镜中的图案。
「这是第三个线索啊……」
低低自语，今晚的收获出乎他的意料。旅团、十二只脚的蜘蛛、号码……没错，背后的蜘蛛上面的确有一个血红色的６号数字……还有库洛洛这个名字，团长？意思是那个人是这个旅团里的领导者吗──
此时翠绿色的眼睛异常明亮，侠客的大脑极速运转、整理所有细节。
旅团、蜘蛛、库洛洛。
吶，现在的他需要一台电脑。
嘴角勾起，镜里的微笑带着一种渴望的兴奋。
一定要找到这个人！
※
盛夏，是个烈阳高照的季节，几乎日日光线炽烈天气晴朗，至多时不时来个午后雷雨让生命不会因为缺水而干枯，然后晚间又是无云的一夜，如此循环。
不过今日的奥丹佛镇一反常态，从清晨就开始淅沥地下起小雨。
叩叩。
「侠客？你醒了吗？」
轻敲着房间门，虽然学校进入暑假但洁伊仍然作息正常，早上七点就起床梳洗，然后礼貌地招呼家里的新客人：「我要准备早餐，你要吃吗？」
在门外等了一会，就在她犹豫要不要继续敲门的时候，门吱的一声开了，侠客手揉着眼睛、嘴里还打着呵欠，「……姐姐，早安。」
「啊早安，」觉得他好像没睡饱的样子，洁伊有些歉意：「我是不是太早叫你了？需要再回去睡一下吗？」
是还挺早的。
侠客摇头走出房间，「姐姐都是这个时间起床吗？」
「嗯，是啊……」看到他又打了个呵欠，洁伊忍不住又问：「还是我做好早餐放在桌上你再多睡点？因为我等会要出门，怕你醒来会找不到我，才想先叫醒你的……」
「没关系，」眼睛瞇成月牙状，侠客撒娇似的说。「我也想跟姐姐一起吃早餐！」
反正也睡不好……看着她脸上带着喜悦叮嘱自己刷牙洗脸然后下楼，侠客恢复了无所谓的表情进浴室盥洗。
嘛，太舒适了也是一种罪呢。
「早餐好啰！想吃什么自己拿，不要客气！」洁伊浅浅笑着，对侠客招呼。
「好～」他应和着坐上椅子、视线扫向餐桌，水果沙拉、牛奶、果酱吐司，那味道是……熏鸡？熏鸡起司三明治，原来她不只会煮粥吶，真是丰盛的早餐。
眼前食物的色彩缤纷还有漂亮卖相，让侠客感觉十分良好。
他咽下三明治，然后对洁伊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真实笑容。「姐姐，很好吃哦！」
「啊，谢谢，你喜欢就好……」
把发丝拨到耳后，洁伊选择了沙拉。
「姐姐，妳待会要出去吗？」几乎是独自解决了桌上大半食物的侠客开口。
「嗯，台风好像晚上会登陆，我想趁现在风雨还不是那么大的时候买一些东西。」
他咽下最后一口早餐。「嗯嗯，那姐姐需要帮忙吗？」──好像有点装乖装上瘾了！当然，他知道答案。
「你？」洁伊失笑，「不用啦，侠客负责顾家就好了，外面还下着雨呢！」
「没问题！」
笑盈盈看侠客用左手比了个Ｖ的手势，洁伊开始收拾餐桌。「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喔，别对陌生人开门、不要乱跑出去……客厅有电视，你可以看你喜欢的卡通……」
耳朵自动忽略「卡通」两字，绿玻璃似的眼珠子一转，「姐姐，我想玩电脑，妳这里有吗？」如果没有就要另外想办法了，手包成这样出去太显眼，但他也不想等这么久。
「电脑？我的房间里有，你会用吗？」洁伊洗着杯碗，然后一个一个冲净反盖。
Lucky～运气变好了，几乎心想事成吶。「会！我会用！」
雨好像愈来愈大了……洁伊的视线时时瞥向窗外，心不在焉，她想的是应该要快点出门。「那你就上楼去玩吧，啊慢点！别跑这么快……」
看侠客就像猴儿一溜烟窜上楼梯让洁伊又好气又好笑，小孩子就是活动力强啊……把长发扎起她戴上帽子、穿上防水的风衣外套，洁伊拿了一把雨伞就赶时间出门了。
……终于可以做自己的事了。听到大门关上侠客才终于放下提防、打开浏览器依序键入三个重要的词汇──旅团、蜘蛛、库洛洛──然后在数以千万计的搜寻结果中一笔一笔依照记忆排查核对。
萤幕的冷光闪烁，照映着男孩的眼睛成为一种难测的幽绿色。
──数个钟头过去了，他一无所获。
没有、没有、没有！为什么都没有？随着时间分秒流逝，侠客的耐性逐渐被消磨殆尽──怎么他查到的资料尽是些旅行团简介、军队编制介绍、或是八只脚的蜘蛛？可恶，难道没有十二只脚的变异种吗？同名的个人网志或社团照片也看了数千张了，没有一个人的脸是和自己记忆里的那位「库洛洛」相同！
虽然他有心理准备应该是神秘组织「旅团」的首领资料会有很大机率查不到，可是没有理由连组织名字和图腾的一点讯息都没有啊？──除非，名不经传。
也是，他们只有十三个人。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旅团只是个私人性质的同好者聚会？以爱好旅行为号召？不对，记忆里的那些人，他们的气势并不普通！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给他一种可以说是危险的讯号──
他从不怀疑自己的感觉，他几乎肯定，他们应该是从事黑暗活动的暴力分子！
只是这不合理，为什么一个恐怖组织竟然会是默默无名？而他，一个连十岁都不到的小孩又为什么可以加入这个人数上限只有十三人的组织？难道，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吗……
抿着唇，侠客沉浸在自己的推论里，验证、推翻、新论证、再推翻。
然后他听到了大门开又关的声音──她回来了。
清掉网页纪录、关掉电脑电源、把疑问锁在心里，他要去迎接她。
「姐姐妳回来啦～哇！妳怎么湿成这样？没撑伞？」
从玄关到客厅，一路不少水渍。发梢滴着水，虽然脱了外套但依旧一身狼狈的洁伊正把采购的袋子放在一旁，「因为……伞被吹坏了。」
「风这么大？」
「对啊，帽子也差点飞掉……侠客，我要去洗澡，你先不要来客厅，地上都是水很容易滑倒的，我洗好再整理……」
「唔，好～」
看湿淋淋的她进入浴室，侠客歪着头，翡翠色的眼睛微微瞇起。
当洁伊洗完澡出来时，侠客已经在客厅舒服地看着电视了，而地板上的水渍早已被擦干。
「姐姐～我用拖把都弄好了！」坐在沙发上挥舞着左手，侠客笑得十分开心。
「拖把？那你的手！」
「没事的哟，一只手也可以拖呀～我很厉害的！」就帮她个小忙吧。
「那……先谢谢你了，可是下次，还是让我来好了……」
侠客没有回答，只是把目光投注在电视萤幕上。洁伊从袋子里取出了一迭衣物在旁边坐下，一一摊开在桌子上。「对了，我刚刚帮你买了衣服……你来看看合不合身……」
他不禁瞄了眼，然后脸色从随意向僵硬转变。
裤子都是正常款，短裤、吊带裤；而那些有着猴子、老虎、长颈鹿……各式卡通动物的儿童上衣也勉勉强强；只是他看到了不少颜色鲜艳的内裤──印着黄色小鸭──印着灰色小象──
「咦？你不喜欢吗？可是这些都很可爱呀……」发现了侠客的表情怪怪的，洁伊的视线跟着投向那些内裤，「嗯……我尽力挑了，还是说你喜欢印着超人或小鸡的呢？那等台风走了我再去换好吗？」
小、小鸡！？
「姐姐不用麻烦了，我都很喜欢，谢谢妳……」
虽然很想要求她换素色内裤，可是……算了，反正是穿在里面的，用不着让她再跑一趟。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将来会后悔的预感。
魂不守舍的盯着电视，侠客暗自在心中纠结着，而洁伊则开始忙起家务。把衣服放进洗衣机、把刚买的蔬菜归入冰箱、收好水果和饼干、然后准备中餐……
墙上时针继续向右走着，屋外天色却是愈来愈暗，随着强度台风靠近，乌云墨黑浓重地几乎淹没了整个天空，风狂暴雨急骤，临海的奥丹佛镇彷佛进入世界末日。
「好吃吗？番茄肉酱面。」
愈是入夜，风的呼啸声愈大，狂烈的风声在耳畔尖啸着，虽然待在屋内让人感到安心，但激烈的玻璃声响和来自外面的碰撞声还是会让洁伊时常关注窗外。
「嗯……好吃！不过我比较喜欢汤～」
侠客倒对风雨恐吓没什么感觉，对他来说有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不用在街头流浪就足够了。
「牛肉蔬菜汤，看来侠客喜欢吃肉喔？」
「是～」
椅子上，两条短腿晃啊晃的，侠客手捧着热茶、悠闲地看着洁伊收拾完餐桌和厨房然后切饭后水果。
吶～这种被人伺候的感觉真不错，但如果能自己洗澡就更好了……或许等等他可以试着争取看看？洁伊姐姐其实是个很好哄的人啊～
盘子被端到桌上。「侠客，有西瓜和苹果……」
「唔～西瓜好甜哦！」
「是吗？苹果也很甜喔。」
嗤──
一种金属摩擦声。
又叉了一块水果入口，上一秒侠客还在和洁伊笑吟吟地对话，下一秒被窗帘遮住的缝隙突然亮如白昼──
咔啦！
闪电瞬间划破天幕，洁伊惊叫，同时间室内陷入一片漆黑，而白光破空后的两秒又是一声巨大声响──
轰隆隆！
……停电了？
黑暗中的两人同时意识到这个答案。
「侠客，我去拿手电筒，你等一下喔……」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不停喀响地玻璃和愈显鬼哭神号的风声，一种鬼屋气氛蔓延，揪着洁伊的心紧紧的。
「嗯，姐姐走路要小心。」
愈悬愈高的心猛地落回原地，清脆的嗓音似是注入了力量，洁伊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我会的。」
对了，这里还有他……
自己不是一个人。
她一路磕磕绊绊地摸黑走向客厅，凭记忆拉开一处抽屉取出手电筒，开关打开，一束光，蓦地照亮了黑暗。
心底的发毛感退去，再找出几支蜡烛，洁伊走回餐厅，用厨房里备着的打火机点着。
微弱的光线，在桌上摇曳。
「嗯，我们把水果吃完就早点睡吧，明天电力应该就会恢复了。」把手电筒关掉，她说。
理论上这种选择是没错，不过除了睡觉……他们应该还有更好的事情可以做吧？
忽明忽暗的烛光让绿如春水的眸子显得几分幽深诡谲，侠客扬起大大的笑容：「姐姐～我们来聊天好不好？」
「可以呀，你想要聊什么呢？」
他的手指向楼梯方向。
「那个，我有看到墙上的照片唷！那是姐姐的家人吗？」很好的机会，就算她对他再怎么好，该掌握的，他不会忘记。「他们不在家吗？」
「是啊，他们是我的父亲母亲。」视线跟着看过去，洁伊声音有点轻，「不过我的母亲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了，所以……」
「那姐姐的父亲呢？」妳少说一个哦。
「他？呃，他……」不知怎地，她早已回答习惯的说辞，在看到侠客幽暗的绿色眼睛后，差点说不出口，「他在外面替公司出差，长期的，所以现在我一个人住。」
说谎。
真是不开心啊，以为她是单纯的，原来不是。「哇！出差耶！姐姐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啊？」
「嗯，他是写电脑程式的工程师。」终于过了那个问题……她不喜欢欺骗人，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父亲的失踪……
没有错过洁伊眼底的放松，侠客在心里评价：她的谎言，说得真烂。
「好厉害喔！我也喜欢电脑！喜欢程式！」
「是吗？侠客也喜欢啊……他有留下一些书，你会想看吗？」
「要！我要看！」
「那要等明天喔。」
「好～」
目送洁伊起身收拾，满是天真浪漫的碧瞳在洁伊转过身后瞬间冷了下来。长期出差的程式工程师？别开玩笑了，除非是替□□组织或政府秘密部门做见不得光的事，不然那种职业反而是可以长期在家不用出门的吧？
不过若是跟那些人有牵扯，她的父亲，会是怎么样的人呢……如果这个猜测错误，那她的父亲又是因为什么不在家？失踪？
压下脑子里快速运转的、与自身无关的思考，侠客离开椅子走到震荡不已的窗户边，拉开窗帘，凝视那暴躁无尽的黑暗，还有横雨。
……看来这里不能久待，伤好了就走吧。
「侠客，你在看什么？」洁伊走到侠客身后，手轻搭在他的肩上。
「嘛……没什么。」
他敷衍，准备放下窗帘，霎时天际又是一道闪电爆发、直冲云霄，耀眼的电光把天空和大地照得通亮，熠熠生辉的银色世界残留在视觉中──
一片废墟。
不、不对！为什么外面的街道会破烂成这样？
『心情这么差啊，飞坦。』
大雨滂沱，站在眼前的……是他？蓝发少年。
『侠客，你来干什么。』
手上的剑颤鸣，他的衣服破碎，满身血痂。
『啧啧，真惨，团长叫我找你回去开会，你期待的，黑暗十字。』
遍地尸块，雨冲刷，洗不尽鲜红的血，和碎肉。
『……知道了。』
『嘛，你这样杀人，是为了神咏还是缇亚？我猜……是后者？』
『闭、嘴。』
『好好好～别生气别生气。』
他走了，瞬间消失，但自己却没动，仍留在原地。
良久，他听到自己呢喃一句：『不太好哦……弱点……』
一道白光闪亮了天空，眼尾，他瞥见身旁的水洼映照出自己──
那是张，似自己、非自己的脸。
一个棕发碧眸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三五、刺青Ｘ一日Ｘ记忆碎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