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烽烟明月之卷》苏瓦猫

32、番外《师公，你好= =》（完）

　　在天策府秦王殿楼上，军师朱剑秋与唐一镜商议完了关于订制唐门机关武器的正事，便有名亲兵上来禀道：“朱军师，有七秀坊的客人到了。”
　　朱剑秋起身向唐一镜笑道：“唐贤弟稍候，我下去片刻就来。”
　　唐一镜并不介意，点点头说道：“军师请便。”
　　过不多时，听到朱剑秋的脚步声重又返回，却有一个轻盈的脚步声跟在他后面一起上楼来。唐一镜将脸转向楼梯口，心里暗暗忖度是谁跟着朱剑秋上来。
　　只听朱剑秋含笑说道：“唐贤弟，这可真是巧得很，今日来客中，有一位你的故友听说你在这里，喜不自胜，要来与你见个面。”
　　唐一镜听着那轻盈的脚步声急切地向自己走近了几步，却又停住了，鼻端嗅到淡淡的脂粉芳香，来人是个年轻女子。
　　唐一镜有些诧异，站起身来，说道：“请恕唐某双眼已盲，不知道是哪一位？”
　　过了好一会，来人才轻声叫道：“唐大哥！”声音里带着哽咽。
　　唐一镜一怔，辨认出了声音，颇为意外，脸上神色温和下来。
　　“公孙姑娘，是你。”
　　七秀坊的弟子公孙果儿端详着他，看到他蒙着双眼的黑帛带时，泪如雨下，半日方始终于平静下来，说道：“唐大哥，看到你活得好好的，我心里欢喜极了。”
　　朱剑秋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听他们寒喧了一阵，心想他们既是故交旧友，想必有话要说，便笑道：“今天公孙姑娘是陪着小七姑娘来的，现在小七姑娘还在下面，我下去招呼她，唐贤弟且与公孙姑娘谈谈吧。”起身下楼去了。
　　公孙果儿说道：“唐大哥，当年你临别时送我的小乌龟，我在蜀中的时候把它放到唐家堡旁边的小河里去啦。”
　　唐一镜道：“多谢你了，我以前原也打算从宫里回去后把它放生的，你替我做到了。”
　　听公孙果儿说了一会别后情况，安史之乱时的种种情景，唐一镜心中忽然一动，问道：“公孙姑娘，你现在在七秀坊中，可还负责情报来往？”
　　公孙果儿点点头道：“是。”她心思细密机敏，看唐一镜神色，说道：“唐大哥是想知道什么？”
　　唐一镜缓缓说道：“当年血眼龙王萧沙依附安禄山，他手下有一男一女两名刀手担任安禄山身边护卫，男的名叫高钦，女的名叫巫玛，我想知道他们现在的下落，是生是死；倘若还活着，他们在哪里，近况如何。”
　　公孙果儿说道：“既有姓有名，底细来历清楚，要打听察探出来却也不是难事。待我回去后便替你打听收集有关情况。——唐大哥怎会对这两人有兴趣？”
　　唐一镜抬手轻轻抚摸黑布蒙罩下的眼睛，声音轻了下来，却渐渐有了金属般冰冷刚硬：“当年拜他们所赐，我师兄唐金飞一条性命，我唐一镜一双眼睛，便送在了安禄山大营之中。此事我终生不忘，既然未死，必将相报于他二人。”
　　公孙果儿愣了一下，肃然道：“唐大哥，消息若是探听清楚了，送到哪里？还是天策府么？”
　　唐一镜想了一想，摇头道：“不，送到唐家堡去。我原是打算在天策府再盘桓一些时候的，但既然有了得到那二人下落的机会，这几日我便返回去作准备了。”
　　公孙果儿说道：“好的。”
　　唐一镜沉吟了一会，又道：“公孙姑娘且勿将此事告知天策府中任何人。”
　　公孙果儿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朱军师之前说起……那位李破风将军……他……？”
　　唐一镜平静地道：“我便是不想让他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事，须得我自己亲手了结，没必要让他白担心。”似乎感觉到公孙果儿的迟疑，他声音柔和下来：“……他待我很好，非常好。”
　　“嗯。”公孙果儿轻声道，“唐大哥，你过得好，我很高兴。”
　　泪珠从公孙果儿脸颊上悄然落下，公孙果儿心想，还好唐大哥他不会看见自己这一刻的伤感，他永远不会看见。

　　李破风和唐小喵回到家里的时候，唐小喵先往师父房间伸头一看，师父躺在床上似乎睡着了，于是蹑手蹑脚回自己房间去了。
　　李破风进房间掩了门，轻轻走到床边，坐在床沿边，看到唐一镜侧过头来，便轻声道：“吵醒你了？”
　　唐一镜摇摇头：“本就没睡着，只是躺一躺。你们回来得倒是早。”
　　李破风说：“因为我想你了啊。”顽心忽起，俯下/身子，顺手捉了自己头冠上的雉翎，用翎尖在唐一镜的脸颊上划动。
　　唐一镜觉得痒痒，抬手拂了拂，李破风却把翎毛移到他脖子上，看着红色的翎羽扫过唐一镜白皙的颈子，自己忍不住，低头就在唐一镜喉结上亲了一口。
　　还没来得及多偷点香，唐一镜已经干脆利落地一翻手就扣住了他手腕，一拽一甩，嘭的一声把这只大型獒犬整个掀摔在床上，自己就势翻身而起，压坐在他身上，一手仍攥着他手腕，一手精准地扣住他下颌。极标准的手法，假如捉住的是敌人，他只需手上一发劲，立即便能拗断了对方颈骨。
　　只是，捉住的是李破风。
　　唐小喵刚巧出来倒水喝，突然听到打斗似的一声响，吓了一跳，两步就冲到师父房间窗前，正想问“师父怎么了？”，便听到房里李破风笑道：“大侠饶命，大侠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劫财在下没钱，劫色在下全力配合。”
　　“……”唐小喵面无表情地端着水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狗眼虽幼小但还不想被闪瞎啊！
　　唐一镜微微笑了笑，撤开扣住李破风咽喉的手，仍按着他的手腕没放开，俯下头，亲吻李破风，空着的手把自己腰带扯了下来，将衣服解开。
　　“唐一镜，你怎么了？”李破风移开唇，正色问。
　　唐一镜声音平静：“刚才你不是说你想我了吗，不要吗？”
　　李破风盯着他：“你心里有事。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唐一镜没回答，只是缓缓直起了身，他身上衣服刚解开一半，露出胸口一大片肌肤，他随意拉了一拉衣襟，翻身离开李破风便要下床。
　　李破风一把拉住他，顺势搂住了他腰：“唐一镜。”
　　唐一镜过了一会才拍了拍李破风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背，说道：“真没什么，只是堡主要我提前回去。”
　　“为什么？”
　　“没什么，许是堡里有事要商议，你知道的，我是我们这一辈的大师兄。”
　　“……”
　　李破风不说话了，只是手掌探进唐一镜敞开着的衣襟中，缓缓往上抚摸，同时低头亲他后颈。
　　他知道唐一镜有事瞒着他了。唐家堡的事，他虽然没资格过问置喙，但是这定然不会是真话，要不然唐一镜不会忽然有杀意。
　　一种刺客在等待某件刺杀时，那种不自觉的凛冽之气。
　　很久以来，他已没在唐一镜身上感觉到这种杀气。这使他想起最初认识唐一镜时，站在自己面前那个冷酷静默，如刀锋一样的宫里来的影卫。那也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活生生的传说中唐门刺客。
　　“唐一镜，如果有事，别瞒着我。”
　　“嗯。”
　　李破风咬住唐一镜衣服后领，将他还没重新系好的衣服扯开了，慢慢亲他背上的旧伤疤，说道：“唐一镜，唐堡主不该再给你安排任务了。”
　　唐一镜被他亲得已有些情动，听了这句话却淡淡地笑了：“李破风，你也忒当唐家堡无人了，若是收取酬金的任务，堡里出色的刺客一抓一大把，根本不必派出一个瞎子去做。”
　　——看来不是唐门给他安排的任务。
　　李破风心里这么寻思着，把唐一镜按在床上。唐一镜不再说话，只是配合地舒展开身体，略微抬起下颌，在李破风的动作下轻轻喘息着，就像是一把卸下了箭的弩弓，放松，静默，有着优美的线条与光芒，然而，隐隐还是带着兵器的杀气。

　　两天后，唐一镜携带唐小喵离开天策府，返回蜀中唐家堡。
　　分别的时候，唐一镜跟李破风说：“我与朱军师说过了，他道十月后可以给你假，到唐家堡来住到过年。”
　　李破风叹口气道：“好。”
　　唐一镜走开之后，唐小喵扯了扯李破风袍角，李破风蹲下来，唐小喵在他耳边小声说：“师公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师父的。”
　　“好。”李破风笑了。
　　目送爱侣与小徒儿背影在视线里消失，李破风握紧了手里长枪。
　　——唐一镜，你要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拦你，但是我会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