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六章 ...

  •   最近几天处里的同事看到皇甫卓基本上都是绕着路走。皇甫副处长本身就不苟言笑每天板着一张脸,最近几天脸色更是愈发寒得像冰,除了熟悉的几个人,没人敢和他说话,生怕一个不小心惹出麻烦。
      好在他的调令据说快要下来了,去行政院,虽说官职上还降了一级,而且行政院也不像缉□□这么有油水,但这种明降暗升的把戏,大家倒是心里也挺清楚,将来就是天子近臣,不少人都默默羡慕,有个当官的爹和有军功的大哥果然就是不一样。
      只有皇甫卓自己知道自己这几天的日子有多难过。和夏侯瑾轩说了不要惹事,结果那边日本递来的备忘录还没个最终结果,他们中大已经迫不及待地游行抗议去了。据夏孤临告诉他,当时夏侯瑾轩自己带着一群学生冲在最前面,警察到了鸣枪示警也不走,结果硬生生地被关了进去。
      这次□□相关事宜的负责人是杨永泰的手下,落在政学系的手里,他并不指望事情十分顺利,总是要交涉一番,只希望政学那边看在夏侯彰的面子上,不要过分为难就好。
      结果政学系的人为了姜承的事情憋着一口气,他们心里知道这事情和皇甫卓还有夏侯瑾轩八成是脱不开干系,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机会,对于皇甫卓的出面交涉一口回绝,夏侯彰请了朋友帮忙,他们也有托辞——这次□□的事情有共产党策划参与,必须要彻底调查,夏侯家的少爷带着这群学生组社团,关系很密切,总要仔细点问问话。最后说在我们这调查个十天半个月,要是没什么问题就放人。末了还加一句,为免意外,这次中大被抓的这些人谢绝一切探视。
      他们敢说出十天半个月这种期限,那落实到行动上,只怕就是一个月往上的事情了。知道虽然政学的人不会敢用刑,但私底下有点小动作肯定是免不了的,夏侯瑾轩那种书生体制,皇甫卓想想就觉得头疼。
      结果隔了一天,处长又很语重心长地找他谈话,说这次的调令还没正式下来,你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节外生枝,辜负了领导们的一番栽培。
      做不了什么,人也见不到,皇甫卓真觉得自己迟早一天被夏侯瑾轩活活气死。然后夏孤临和他说,教育部凌秘书有事情要找他。
      “皇甫处长,”凌波开门见山,“我需要你帮忙,把夏侯公子和舍妹救出来。”
      皇甫卓觉得自己一定是气糊涂了,居然忘了凌波还有个妹妹也一起关在里面,当时看到名单的时候,凌音这个名字也是赫然在列的,可是自己这个蓝衣社嫡系都没什么办法,凌波虽然职位不算低,但她这样游离在几大派系之外洁身自好的人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凌波看看皇甫卓的脸色,知道他大概在想什么,也不绕弯子:“办法不是我想的,是傅先生的建议。他和胡教授都很担心夏侯公子和几个学生,所以想了个主意,但事情只怕要我们来办。”
      “傅斯年?”皇甫卓愣了一下,托着夏侯瑾轩的关系,与傅斯年也有些来往,此人虽不愿从政一心学术,但其实有极好的政治头脑,与国民党高层也多有来往,“傅先生的能量比你我都大,怎么会要我们出面。”
      “傅先生一心支持委员长,此事若办,始终于党国脸面上不好看。但又着急救人,只好事急从权。”凌波虽然心中也很着急,但整个人还是显得冷静理智。
      皇甫卓看着凌波,点了点头:“你说吧,就算是做不到的,我也一定尽全力去办。”
      于是隔天的报上赫然花了半个版面的篇幅报道这次中大的游行事件,还详细介绍了几个主要被捕人员的背景情况。夏侯瑾轩排在第一个,报上不厌其烦地描述他如何出国留学受到诸多教授的赏识,在剑桥代表了一代中国学子的形象,如何在回国后参与殷墟考古,为当今的文化学术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还顺带又介绍了一下最近夏侯彰在上海如何积极捐款捐资认购飞机支持国民党的空军建设,还附带了一张父慈子孝的合照,夏侯公子西装革履,站在穿着长衫的夏侯彰身边,一表人才。
      新闻一出,连带着从南到北的几家发行量较大的报纸都开始刊登这则消息。再加上日本那边与何应钦谈判的最新情况不甚乐观,日本态度嚣张,要求中方无条件答应所有条款。于是社会反响强烈,舆论压力空前之大,北平那边更是蠢蠢欲动,清华、北大、南开等几大主要高校内都传出了要响应中大的风声,学生之中已经喊出了口号,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
      最早登出消息的报纸是蓝衣社控制下的主要报刊之一,上面把时任蓝衣社书记的丰悌一顿斥责,然后再找到政学那边的人,同样是一顿好骂,抓谁不好抓夏侯彰的儿子——两边各打五十大板,然后下令说赶紧把人放了,这么闹下去要出大事。再出面安抚群众情绪,宣称政府绝不放弃华北。
      蓝衣社刚收了华北分社全军覆没的重创,虽然这次只是口头上得了点警告,但还是让人着恼。丰悌问清楚了事情经过,亲自下了道命令,皇甫卓停职查办。

      皇甫卓本人对这个混乱不堪的局面倒是接受得十分坦然,停职的第二天正好夏侯瑾轩出狱,他便亲自去接人。
      在监狱里关了七八天,夏侯少爷却不着急出来,非要等着把学生们都放出来他才肯走。等到他走出大门,已经快到中午时分,初夏的阳光正好,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日光,然后看见了等在那里的皇甫卓,旁边还站着凌波和被凌波牵在手里的凌音。
      凌音看到他出来,叫了声夏侯老师,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
      凌波笑了笑:“夏侯公子为人师表尽职尽责,此番辛苦了。”
      夏侯瑾轩看看皇甫卓,觉得这个搭配略显奇怪:“凌秘书客气了,这本是我的责任。”
      凌波微笑着点点头:“看到夏侯公子平安,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告辞,改日我再带着舍妹登门拜谢。”说完又对着皇甫卓道,“皇甫处长,至于你的事情……我会尽力周旋。”
      “凌秘书不必介怀。”皇甫卓摇摇头,“这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的。”
      目送凌波牵着凌音上了后面的一辆车离开,夏侯瑾轩把目光转向皇甫卓,皇甫卓也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他。
      夏侯瑾轩虽然觉得自己是为了保护学生绝没做错,但是皇甫卓对他警告在前他居然还是被抓了进去,而且也知道在里面政学的那些人从原本一副不死不休的持久战架势到一脸不情不愿地放人的态度,肯定自己家里和皇甫卓都费了不少事情,所以这个时候看到皇甫卓还是有点心虚,抬头露了个讨好的笑容:“皇甫兄,劳烦你亲自来接我了。”
      其实那天晚上皇甫卓自觉自己酒后有些失态,之后便有点躲着夏侯瑾轩,不知道究竟是不好意思见他还是想控制自己不要多接近他,两人的气氛总是有点微妙。此刻紧张关心多过尴尬,也就把那点小心思忘了。
      “少讨好卖乖。”皇甫卓上上下下地审视了他一番,看起来似乎还好:“可有受伤,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夏侯瑾轩摇头,“只是乏得厉害,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对了,刚才凌秘书说你的事情,你怎么了?”一路上夏侯瑾轩都靠在座椅上没说话,想来是疲劳得厉害,方才到家下车还绊了一下,脚步也虚浮得很。皇甫卓想让他先好好休息,这种事情没必要这个时候告诉他:“没什么,一点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你是不是为了把我救出来又得罪了政学的什么人。”夏侯瑾轩也知道这事情是杨永泰那边的人出面做的,想想肯定是讨不了好处,于是站在他面前不让他再往里走,抬头看着他等他回答。
      “我又不怕得罪什么人,赶紧把你弄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夏侯瑾轩还在纠结。
      皇甫卓双手按在他肩上,说得也很诚恳:“我那些事情以后总有办法解决,你先好好休息两天,我再和你说。”
      听他这么说,夏侯瑾轩也就不再问了。头顶上那一架紫藤长得正好,虽是中午也觉得很荫凉,院子里不知道开了些什么花,隐隐的有暗香浮动,夏侯瑾轩深吸了口气,觉得精神和身体都放松了下来,刚想着回家真好,然后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黑。
      皇甫卓手上一沉,眼看夏侯瑾轩整个人就倒了过来,吓得连呼吸都忘了。看他倒在自己怀里没了反应,也管不了其他,把人抱起来就往家里冲,一边扬声叫刘言。
      开门的刘言看着两位少爷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也不等皇甫卓吩咐,一叠声地叫了起来:“快叫医生。”
      中医西医都叫来了轮番整治了一遍,得出来的结论大同小异,夏侯少爷这几天精神压力太大又没休息好,似乎也没怎么吃好,身体有些虚,养几天吃点药就没事了。
      皇甫卓左右对比,还是挑了中医开出来的方子。之后打了电话去凌波家里,问了凌音才知道这几天在狱中,政学的人挑夏侯瑾轩先下手,每天关在审讯室里搞精神攻击战,说是摧毁了心理防线就好问话了。可惜夏侯瑾轩本来就没什么可告诉他们的,只能在审讯室的强烈光线之下整天整夜陪他们耗着。
      皇甫卓挂了电话,觉得以后要是有机会也必须找点办法整整政学的人才能出了这口气。至于他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否还有机会能整到政学的人,他倒也不太担心。官场沉浮,很多时候靠的只是一个契机。
      晚上的时候夏侯瑾轩醒了一次,按照医生的嘱咐要给他喝药,夏侯少爷大约是病得有些糊涂,也没怎么闹腾就着皇甫卓的手就把药喝了。方子里有安神的成分,刚来的及再灌下去半碗粥,整个人就不知道是又睡着了还是昏迷了。虽然按照医生的说法这属于正常反应,问题不大,可皇甫卓始终觉得不放心,让家里做了吃的备在厨房里,自己就留在夏侯瑾轩房里陪着他。

      夏侯瑾轩再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躺在床上感觉身体一点点复苏,视觉之后首先是身体的感觉——饥饿感。然后是听觉,黎明时分房子里一片寂静,开始只能听到座钟滴答走动的声音,然后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呼吸声。
      夏侯瑾轩从床上坐起来本能地环顾了一下房间,吃的没看到,只有皇甫卓趴在他的书桌上。
      地上的地毯还没收,光脚踩在上面略有些痒,夏侯瑾轩也不穿鞋,就这么走到皇甫卓旁边。他明显睡得正沉,晨光还不太亮,只能看到一个大致的轮廓。
      夏侯瑾轩在他身边蹲下,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虽说从小就看惯了,不过这么盯着看还是觉得皇甫卓生得好看,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再加上军人的特殊气质,整个人的感觉就是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刚正。几年之前年少气盛,难免让夏侯瑾轩为他生出几分情深不寿,强极则辱的担心。可如今的皇甫卓,行事可以算的上是沉着稳重,居然有了点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感觉。
      虽说纵观眼下大局,以个人之力总觉得太过微薄。但皇甫卓在他眼中,却是坚定执著而让人安心,即便眼前是漫漫长夜,有他在便不会觉得毫无光亮。
      偶尔流露出的脆弱,也只是在自己面前而已。那天夜里的事情,他觉得并不能用酒后失态或者事有凑巧这种没人会信的理由来解释,所以眼前这个人的心思……不如就赌上一赌,夏侯瑾轩想着,无声地弯起嘴角,伸手抚了抚他的唇角,然后凑了过去。
      唇上的触感略显干燥,夏侯瑾轩觉得自己手心冒汗,贴在他唇角轻轻蹭了蹭,感觉皇甫卓动了一下,吓得赶紧往后退,结果重心不稳地坐在了地上。
      皇甫卓被他这么一弄也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还有点闹不清状况,揉了揉眼睛看见夏侯瑾轩坐在地上,只是反射性地伸手拉了他起来,顺便摸了摸他的额头:“醒了?”
      夏侯瑾轩心想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但还是点了点头:“饿醒了,除此之外别的都觉得挺好的。”
      皇甫卓在原地站了一会,似乎终于是醒了过来:“我让他们去给你弄吃的。”
      夏侯瑾轩看着皇甫卓潇洒地拉开门就这么出去了,站在门边愣了会,最终哭笑不得去洗脸。等从洗手间出来,皇甫卓站在门口看着他:“等会给你拿上来,还是吃清淡些。”
      夏侯瑾轩点头:“时间还早,要不你回去再睡会。”看看钟,刚刚六点。
      “我漱洗过了睡不着。”皇甫卓靠着门看着他:“那个,你刚才……你……”
      “什么。”夏侯瑾轩眼神游离,看看窗帘看看地毯,就是不看皇甫卓。
      皇甫卓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自暴自弃似的长出了口气:“没事,是还挺早,我回去睡会。”
      夏侯瑾轩伸手拉住转身要走的皇甫卓:“刚才……”想了想干脆什么话也不说,伸手搂住皇甫卓的脖子,仰起脸贴上皇甫卓的嘴唇,和刚才一样,亲昵地在他唇上蹭了蹭。
      皇甫卓似乎是被突发状况吓住了,等到反应过来发现两人还站在走廊上,搂着夏侯瑾轩进了房间反手就关上了房门。
      “夏侯瑾轩!”看夏侯瑾轩还搂着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皇甫卓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醒着还是在做梦,“你这是干嘛。”
      “我在干嘛你不是清楚得很么……”夏侯瑾轩把下巴抵在他肩上,声音也小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手上却是始终不松地搂着他,等了半天看皇甫卓不说话,鼓足勇气分开点扫了皇甫卓一眼,见他连耳根都红了又忍不住笑,刚笑了一声,只觉得腰上一紧,然后整个人被他抱着压在了门上,门把手撞在腰上,疼得又哼了一声:“皇甫兄你轻点。”
      皇甫卓的眼神似乎是像要把人烧起来,夏侯瑾轩和他对视了片刻,知道自己赌对了,示意性地闭上了眼睛。
      然后皇甫卓的气息就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舌尖从微微分开的双唇间滑进来,带着牙膏清爽的味道。毫不抗拒他的热情,回应着他一切的索取,皇甫卓抱着他的双臂收得太紧,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缺氧的眩晕中,夏侯瑾轩只觉得拥抱着的这个人就是他的世界,一切原本似乎就应该是这样。
      敲门的声音把沉浸在亲吻中的两个人都惊醒过来,分开的时候皇甫卓明显一副恨不得一脚踢在门上的表情让夏侯瑾轩几乎又憋不住笑,推了推皇甫卓,他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夏侯少爷,早饭好了,还有您的药。”佣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进来吧。”夏侯瑾轩应了,皇甫卓去拉开了门。
      “还要喝药?”夏侯瑾轩闻到药的味道,再看看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汁,脸都皱成了一团,“为什么不能吃西药。”
      “昨天晚上不也就喝了么。”看佣人把餐盘放下,皇甫卓拉着夏侯瑾轩坐了下来,“这么大人了怕什么不好怕这个。”
      夏侯瑾轩看着那碗药始终苦着一张脸,最后抬起头来看着皇甫卓:“吃药也行,我要桂花糖芋苗。”
      这时候大概夏侯瑾轩说什么皇甫卓都不会拒绝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半天:“好。”

      等夏侯瑾轩被逼着睡了午觉起来,就在皇甫卓旁边绕来绕去,说被关了那么多天,又在家躺了整天,整个人都不好了。皇甫卓从善如流地就开着车带他去了清凉山,留下刘言纳闷今天少爷为什么对夏侯少爷如此言听计从。
      清凉山名称是山,其实也不过百来米高,攀爬并不费力。夏侯瑾轩经常陪着胡教授来山上的扫叶楼喝茶,几次早上要皇甫卓一起来,皇甫卓都表示喝茶这种事情纯属浪费时间,对于此夏侯瑾轩只能划分为互相不能理解的领域。
      清凉山的好处是枝繁叶茂,虽已入夏但丝毫不觉炎热。临近傍晚,山路上没有旁人,一片幽静,只有他们两个在草丛与野花之间,慢慢拾级而上。
      “这便叫做,偷得浮生半日闲。”平时都是清晨前来,没想到傍晚时分倦鸟归巢,山中也别有韵味,夏侯瑾轩心情甚好。
      “我的闲却是不用偷了。”皇甫卓的语气也很轻快,“只怕接下来这些时候,只能在家守着你过暑假。”
      “我可没空,虽是暑假,我要去协助梁先生准备很多事情,待到夏末,安阳那里有新一轮的挖掘。”夏侯瑾轩路上也已经听他说了停职调查的事情,私心里倒是觉得这两个月皇甫卓实在太辛苦,就算是当个假期也好。而且这个停职调查也很微妙,原本皇甫卓便也要离开缉□□,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禁闭也不去问话,不能不说上面肯定也有人护着他。
      皇甫卓不理他,径自跨过一道石阶的缺口,然后伸手去拉夏侯瑾轩。等夏侯瑾轩也过来,他想要放开手,却被夏侯瑾轩反手握住了没松开。皇甫卓看了他一眼,夏侯瑾轩吐吐舌头,拉着他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往前走,手里却是没闲着,十指交叉地扣住他的手。
      皇甫卓站着没动,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一把把他拉了回来。
      夏侯瑾轩被拉得脚下踉跄了一下,然后就被皇甫卓搂住了。他也乐得靠在皇甫卓怀里,猜他有话要说,就等着听他要说什么。没想到皇甫卓只叫了声瑾轩就没了动静,夏侯瑾轩靠着他,倒也不想打破这份宁静,静静享受着两人之间这种似乎熟悉却又全新的感觉。
      隔得远远地听见有人在练嗓子,几声之后开腔唱了,是一首牡丹亭的开场。
      忙处抛人闲处住,夏侯瑾轩笑了笑,还真符合皇甫卓现在的样子,抬头看着他:“问你个问题。”
      皇甫卓嘴角都是笑意:“你说。”
      “你和凌秘书,到底是不是关系特别好,特别好那种?”
      皇甫卓看看他那小模样,正色道:“我们只是同事,这次的事情,她也要救凌音出来。而且你没听说么,她和龙溟订婚了。”
      “啊?”这个夏侯瑾轩倒是真没听说,本来这消息也只是在官场上多有人知道而已,听了皇甫卓这个回答,夏侯瑾轩想了想,“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丝毫不意外地看到皇甫卓神色一变,又是那几乎要红到耳根的摸样,夏侯瑾轩忍不住从心底里笑到脸上,皇甫卓瞪了他一眼:“夏侯瑾轩,你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
      “难道我说得不对。”夏侯瑾轩重新把脑袋靠到他肩上,还不忘嘀咕一下一时没发现,真没想到皇甫卓居然比他高这么多。
      皇甫卓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看看天空,晚霞已经烧了上来:“太久了,真的忘记了。”
      夏侯瑾轩环着他的腰:“真是凑巧,我也是。”
      那边一曲蝶恋花刚好唱到最后两句,被晚风送了过来:
      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
关闭
安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