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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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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苗阿水轻车熟路给玄飞引蛊,不住念叨,好俊的中原人。
唐秋雁仔细端详端详,点点头,是还行。
比你还俊。
唐秋雁就不乐意了,你没见过中原人还是怎么的啊,你晓得比我俊咋个写吗?
苗阿水看得赏心悦目,自言自语,这要是死了能把尸体给我就好了,制个尸蛊可得俊得让他们羡慕死呀。
唐秋雁立马冒了身冷汗,你说得对,他确实比我俊多了。
二少隔得远听不清他们叽歪些什么,围过来急着问好了没好了没。
苗阿水要他耐心等会,这蛊咽下去有一宿了,得找找虫在哪儿,没那么快。
二少噢一声,又有些担忧,这个...他真能醒过来吧?
唐秋雁翻了个白眼,他吃都吃了,想这个有嘛子用?
那会不会对他身体有什么伤害啊?
肯定没有啊有的话能给他吃吗?
哎我问的是他怎么老是你回答啊,我又没问你!
李承恩示意俩人先别吵吵,莫要分了苗阿水的心,眼下把将玄飞唤醒才是大事。
二少顿时不敢再吭声,蹲在床前揣着一腔忐忑看着玄飞。
正忧心着呢冷不丁听苗阿水出声了,说,找到了!
二少更忐忑了,紧张地看着他作为,苗阿水轻轻捏开玄飞的嘴,将一黑色小瓷瓶递到他唇边晃了晃,二少嗅见这瓶里散发着股腥味,怪难闻的,还有些刺鼻。
小会功夫就有一尾褐色的蛊虫从玄飞口中爬了出来,吓了二少一跳,眼睁睁瞧着那长的极丑的虫就这么缓缓爬进了瓶里。
苗阿水说着成了,一拍玄飞脑门大穴,玄飞的眼皮子立马动了几下,慢慢睁了开。
二少喜不自胜,一连嚎了几句醒了醒了醒了。
唐秋雁虽然此前见过苗阿水拿自己试验给李承恩看,可也还是颇为紧张,都看呆了,满腹稀奇。
苗阿水自豪一笑,扬了扬手里的瓶子,道,现在知道它为什么叫凤凰蛊了吧。
二少光顾着高兴玄飞没事,脑袋哪能转的过弯,盯着玄飞一个劲傻笑,摇头说他不知道。
唐秋雁还是有点佩服的,毕竟这种戏法,唐家堡确实不会......
苗阿水这么一问唐秋雁也认真想了想。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凤凰蛊当真名副其实。
李承恩将玄飞安顿在自己的居所便出了门,道他还有件要事得办,要玄飞先好好休息,待他回来再行商议。
二少奔太白楼丢了笔银子,要太白楼即日起每天送三餐到李承恩府上,五人份,送半个月,除了早饭每餐最少五道菜式,不能重样。
玄飞得知后躺床上摇了摇头,直念二少不像话。
二少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把饭菜端上来,我又没让你吃独食,他们的我也准备了。
玄飞刚出牢房,又因凤凰蛊闭了一宿气穴,浑身都在隐隐作痛,乍一高床软枕那是睡的十分舒服,神魂都睡着了,一鼓作气睡到了入夜才醒,肚子也是饿了,只是见二少弄了这许多,也有些咽不下,我就一个肚子,哪吃得了这么多。
二少一听,眼睛一亮,又去取了份碗筷,我也可以吃嘛。
......
牢中膳食自是比不得家里,二少也知玄飞脾胃受了这么段时间苦,不好操之过急,备的是清粥小菜,蒸了笼鹿肉水晶包,让玄飞沾沾荤,补补体力。
玄飞埋头吃了几口,味道着实不错,饿久了的肚子立马就打开了,二少说是要吃,操着筷子倒是比玄飞还快,给夹这夹那,玄飞碗里刚吃空一块立马就被填上,一来二去,玄飞开腔了,二少怎么不吃?
没事没事,你吃,你吃,吃剩了给我。
玄飞险些喷了。
抬眼一看二少一股脑将那笼小巧玲珑的水晶包都夹给了自个儿,一根菜都没动,心里头就像塞了团火,热乎乎的。
这得是玄飞过的最不觉冷的冬天了。
我刚出狱,肚子里哪能装这么多肉,二少吃点吧。
说着又给夹回去几个,二少吃过晚饭,肚子自然不饿,可嘴馋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二少也无可奈何。
嘿,那、那我就帮你吃点。
玄飞又伸手给二少盛了碗粥,布了些菜,说光吃水晶包嘴也腻得慌,衬点白米粥缓缓可舒服。
俩人坐床上你来我往愣是把所有饭菜都吃光了,浑身舒畅,尽兴得很。
夜里起了风雪,吹了些进来,扎人的刺骨,二少忙不迭将窗关紧,把房门带上,怕冻着玄飞。
府主还未回来吗?
没有,但是他叫人带口信说明天就回。
玄飞觉得自己精神好点了,朝床里边挪了挪位子,拍了拍自己腾出来的地方冲二少道,外边冷,坐这说话吧。
二少在床沿坐下,让玄飞睡过的地儿像是床底下垫了火炉,暖洋洋的。
二少觉着脚开始冷了,脱了鞋往被窝里一钻,呆这好舒服,晚上我跟你睡吧玄飞,还能照顾你呢。
玄飞无声一笑,二少想睡就睡吧。
二少在被窝里翻动翻动,沾了一身玄飞留下来的温度,二少觉得自个儿要是朵花,都能在这开了。
那我每天都跟你睡好了,两个人睡还更暖和。
说着就在被窝里开始脱衣服,玄飞听着就笑,二少做什么他都觉得高兴,说句话,一个神情,一点情绪,他都能记个地老天荒。
玄飞你还冷吗?
不冷。
我冷,你睡过来点。
......
玄飞挨得近了些,二少一翻身就抱在他身上,舒服地直哼哼,我睡了啊。
.........
二少说到做到,话音一落不出片刻就睡死了,玄飞盯着他突然觉着这也许也是种本事。
桌上烛火未熄,屋里依然亮堂堂的,玄飞忍不住往二少脸上多看了几眼。
这也是玄飞第一次在二少脸上看到倦字。
以往二少能上天能入地,风里来雨里去也不曾见他倦过,玄飞知道二少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他出征这几个月二少顶多就是挂念挂念,吃喝拉撒铁定一样不落,准是这次为了他含冤入狱的事端跟着到处奔波所致。
这个二少,呆傻得可以。
偌大的长安,茫茫人海,什么都不懂就孤身一人撞这来了,也不怕出点意外。
玄飞突然想起当初他为了一匹马,背着身伤,不远千里而来,仿佛再大的风雨也阻拦不住他。
怎么是你?
想见你,就来了。
玄飞反手将二少抱在怀里,一夜好眠。
唐秋雁一进屋就退了出去,盯着门板愣了好一会。
他看错了吧?
唐秋雁不死心,推门又进去。
二少趴玄飞身上睡得可难看了,唐秋雁还是佩服玄飞的,胸口睡大猪,依然面不改色。
这一想唐秋雁顿时明白了点什么,低头把俩人叫醒了。
别睡啦别睡啦,李将军回来啦!
李承恩带回来两个消息,一喜一忧。
当日那个所谓的南诏俘虏吐了真话,他并非南诏军,原是流落在融天岭一带的流民,受人指使假扮成南诏小兵,混入此次俘获的南诏军里,由于事先经过安排,理所当然将他列进了套问军机的对象,一顿鞭子,一记苦肉计,说出了所谓的惊天大秘密。
二少坐不住了,连连问是受谁指使。
李承恩看了眼玄飞,却是摇了摇头,不可说。
二少急了,为什么啊?
玄飞心知肚明,这就是忧。
二少还想再问,玄飞按着他的手示意莫再多言。
李承恩端着茶盅,半晌过去仍是一口未动,想了想仍是同玄飞说了实话,平反之后,整件事情,就莫要追究个水落石出了。
玄飞道他明白,在牢中这段时日他也想了许多,能从贼人手中逃脱已是万幸,再追查下去结果都是一样,纵然将那狗贼连同证据一并带到玄宗面前,玄宗怕也是不会信的。
国君昏庸,朝廷乌烟瘴气,江山大局已定,又何必多此一举。
还是留些气力上阵杀敌吧。
李承恩闻言,不再说话,只要他好好休息,过后他有好友来一趟,如无意外,明日便可奏请皇帝,替他洗冤。
二少有些奇怪,玄飞怎的如此颓丧,一点都不像他,碍于李承恩在场又不好说话,待李承恩一走,二少话匣子立马就开了。
玄飞,你是不是不高兴?
玄飞不明,反问,二少为何这么问?
二少坐到他身旁,眉头一皱,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就觉得你不开心,你心里还有话没说。
玄飞还收拾桌上兵书的手一顿,扭头看了眼身边的二少,蓦地就笑,没有的事。
你别骗我了,我看得出来,你没说实话。
玄飞定定地看了他一会,把手里头兵书放下,不言不语。
二少凑近了,鼓着胆子一说,我脑子笨,想不出这事情到底怎么样,但是我知道肯定不简单,你跟我说说吧,你们说的那个狗贼,是不是就是宰相?
玄飞一听,当即伸手点了点二少的嘴,摇摇头道,在外切莫乱开口。
二少抓着他的手指,有些兴奋,那就是我没说错啦?
玄飞没辙,只得道,事关重大,你还是少知道为妙。
二少不乐意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倒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管,说什么你都得告诉我,我又不是外人你怕什么呀?!
......
玄飞忍不住心里笑,二少真傻。
他可巴不得二少什么都不知道,糊涂就好。
玄飞将当日的情形同二少细细一说,在与南诏军即将开始最后一战之时,军中出了内鬼,泄露大军动向,导致他途中遇伏,困于绝地,所幸天不亡他,竟让他寻到了条出路,率领大军九死一生逃出生天,撤回大营不出几日南诏便发起进攻,仅仅交战片刻却又溃军而逃,他正疑惑此役胜得过于简单,大批俘虏已经送进了军营。
隔日便出了俘虏的口供,他还来不及回应就已经给扣押在了自己的大帐,眼睁睁看着他的枕头底给搜出了封书信,拆开一看,竟是与南诏头领密谋之书,手法还挺聪明,信只写到了一半,让人无限联想。
二少听到这忍不住问,那些人都认不出你的笔迹吗?连我都认得出来。
玄飞听了,轻声一笑,道这就是他最致命的地方。
那些字迹确实出于他的手笔。
二少一愣,随即道,这、这怎么可能呢?
说到这玄飞的神情竟有些不好意思,道他在军中给二少写的信不翼而飞了,想来就是贼人偷了,将他的字剪下来,糊到了同一张纸,这才天衣无缝。
信?二少回神了,高兴坏了,你有给我写信啊?为什么不寄给我?
咳,咱们说点别的......
我不管,你得告诉我你都给我写了什么?
玄飞神思一动,反问,那二少先告诉我,我出征几月,二少为何不给我写信?
二少脱口道,谁说我没写了?我写了好多...呃......
玄飞笑笑问,那二少又是为什么不寄给我呢?
二少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这不是...怕你分心吗。
真笨。玄飞轻轻一点他脑门,道,我自是怕二少忧心。
二少摸着玄飞刚碰他的地方,有些埋怨,可是你不给我信我更忧心啊,都不知道你是死是活。
行军之人出生入死,二少应当习惯。
二少反倒有些茫然了,玄飞,你连死都不怕,为什么怕那个宰相呢?
此话从何说起?
你如果不怕他,为什么都不追查下去,他要害你呀!
玄飞笑道,揉了揉二少脑袋,你真当他是冲我一个人来的?
啊?难道他还要害别人?
我虽有战绩,可还不足以撼动大唐兵将,陷我入狱不过是第一着棋,只怕这背后的阴谋,都是冲着天策府去的。
二少一听,这才了然,却也更为担忧,可是你不追查的话,他害你不成,还得继续干坏事,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怕......
莫怕,他目标既不只是为我,那自然不敢有太大作为引人注目,皇上虽是昏庸,可天策府的根基岂是一朝一夕能动摇的,眼下他与安禄山暗中勾结,狼子野心,又在朝中一手遮天,忍一时才能不乱大谋。
大谋?二少想想,原来你们有计划。
玄飞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二少立马意会地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不会说漏嘴的。
此事你我保密就好,有什么安排,府主自有主张,切莫再言与此事相关的话,明白吗?
我明白,可是玄飞,我觉得你不如不当兵了吧?
恩?
二少一脸愁苦,就跟受难的人是他一样,你想想看,当个兵,上战场多辛苦,还得防小人,太累了这个,还不如我自在呢。
玄飞笑了,道,可我只会当兵,我也很为难。
你就没有其他想做的事吗?
玄飞轻轻一拍二少的脑袋,念道,男子汉大丈夫,这点苦头算得了什么,二少莫要多想,若问我有什么想做的事.....
玄飞忽的一笑,想跟二少一块过个年。
二少一愣,随即想起几个月前生辰宴上自己收到玄飞来信时铺天盖地的失落与难过,在这一刻竟有些鼻子发酸。
说话算话。
君子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