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路》韩然

10、之九 离弃

　　高尧要出国留学！我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时别人的女朋友会怎样。总之我感觉我要疯了！下午两点的飞机！他在开玩笑吗？我是他女朋友吧！我拿着电话的手捏紧再捏紧，牙咬得整个身子都在抖。李林抱住我，轻轻抚顺我的背。
　　“你知道高尧要出国吗？”
　　抚摸我背的手一顿。……我以为你知道。
　　“所以说，全世界就只有我这个白痴还被蒙在鼓里，在你们大肆庆祝的时候像个SB一样还悠然自得的过日子？搞到男朋友去机场报道的时候才知道是吗？”
　　“丫头……”他皱起眉毛，“如果你那么介意的话……”
　　看下时钟，十点整。“如果我现在赶去机场还能再见他一面是不是？我要去机场，我要见他一面。”

　　李林看着我眼中的坚决，咽下嘴边的话，说。“恩。”然后撇开脸。
　　一点整。我看见了C市机场标志性的建筑物。我一下出租车，便往马路对面冲。现在我的脑子是空的，什么都看不到。就连正向我冲来的车子也一并忽略掉。
　　直到李林推开我，直到我看见李林的血。我的世界才又回到我的眼中。
　　我呆愣的看着这一幕。我怎么了？李林怎么了？如果是梦……怎么还不醒？快醒来啊！我不要李林死，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行！
　　我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
　　看着他慢慢站起来，冲着我笑。有种凄凉的味道。却没有痛苦。只有他苍白的唇和颊边的冷汗告诉我他很痛。血从他的头上不断流下来。我扑过去抱着他。“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虚弱看着我。“丫头，这个时候你该说谢谢的……”然后腿一软，我身体承受不住他的重量，我们一起扑倒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音。镇痛我的耳膜。
　　我没见到高尧，飞机起飞的时候，我坐在正往相反方向奔驰的救护车上。紧紧握着李林的手。
　　脑中不断响着电话中高尧最后说的话。“我爱你，我希望你等我。最多七年，如果这期间你嫁人，我祝福你。”
　　送医途中，李林始终是清醒的，一直清楚地忍受着痛苦，却哼都不哼一声。我一直握着他的手，与他对视。谁都没说话。
　　马上到医院时，他说，“你为了尧连命都不要了么？”感觉像叹息。
　　我很想说不是，并把所有藏在心里的实情告诉他。关于清，关于高尧，关于我和他。但他已经被推下救护车。我只能看着他出神，无能为力的任他离我越来越远。

　　拒绝探视。
　　我落寞的坐在医院走廊里。我不知道这是李林家人的意思还是李林的意思。这一刻我才深深的觉得之于李林我只是个外人。他出事没有人会想到通知我，没人会在意我们是否见面。
　　不管怎么样——他不想见我。如果他想，我相信什么也拦不住他。我心里也隐约有这种预感，当他用那种近乎死心的语气问我是不是为了高尧连命都可以不要的时候。
　　他本是这样刚烈又自傲的男人，经过这样的羞辱，怕是真的下决心不要我了。
　　还好，医生告诉我他只是些外伤，半个月就可以下床了。这算是我最放心的事了。

　　我天天在李林家的门口徘徊，我想解释。解释我的爱，解释我不让高尧离开的原因。
　　我知道，医院那么闷的地方李林住不长的。
　　果然，第四天他就回家了。
　　我站在门口，看着一个女人扶着他一步一步的走过来。那个女人我记得。是在李林生日会上把自己当成女主人的那个女人，看起来比李林大个几岁，可是那份亲昵我看得出来。有些事李林虽然不认同，却诸多忍让。
　　心里有些酸。但我忍住。我是来求和的，不能发脾气。
　　李林……才一声我就停住。我没见过他那么冰冷的眼神，仿佛根本不认识我一样。你……
　　你来这干什么？
　　我……
　　没重要的事请回吧。我很累。
　　他推开我，拿出钥匙开门。
　　我抓住他的手。李林，我们需要谈谈。
　　他掀唇一笑。高尧走了，所以我突然变得很重要？
　　沈虹走了，所以我突然变得重要？！声音交叠。那曾是我的心情。我竟然这样了解此时的他。一点反击的余地都不给我。千真万确，是我伤害了他。可为什么最痛的人是我？
　　我怔怔的看着他们进屋。当房门被关上的一瞬间，我发了疯似的拍打着房门。眼泪不停的掉。
　　突然那道门开启。冷水兜头而下。看着他手中的空水杯——曾经我说喜欢的那一个——和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你不要在这里发疯，你不是我甩的第一个女人，却是最麻烦的一个。我一开始的时候就劝过你，这不是你能玩得起的游戏，现在都是你自找的。
　　我不知道此时能说什么，嘴怎么都张不开。
　　他冷冷的看着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然后他在我面前砸了那个杯子。我看着一地粉碎的白瓷，心中想起情人节夜里被我用手挥掉的红玫瑰，我们的故事竟然这么相似，但我的爱情已经变质。我爱上了眼前这个弃我如蔽履的男人。
　　我呆愣的看着他解下挂在脖子上的项链握在手里。我不想再跟你继续这种幼稚的游戏。他嘲讽的笑。啪的一下把它丢在地上。摔成两截。
　　我捡起翡翠项链，心里开始绝望。他明明知道这条项链对我有多么重要的。
　　门在我面前被关上。任我哭哑嗓子，哭到没声音。我都没再见到李林。
　　最后我晕倒在李林家门口。
　　醒来时我躺在自己的床上。枕边放着那断开的项链。还有我再无法连线的爱情。

　　突然我被全世界离弃。尧，清，还有李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