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故事》苏合欢

7、第 7 章

　　之后一个星期，汤镇中依旧没有回来。
　　我因为汤氏下一个投资案忙到每天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汤灿的事也就没有再过问。

　　有时侯，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投资案的谈判阶段并不轻松。
　　白日里谈判桌上如同精兵打仗，到夜里身体就不像是自己的，只想一个人待着清净。
　　为了解决一部分生产环节上的延时带，我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猛抽烟，深夜窗前吹来清凉的风，丝丝划过耳边，悄悄换来点清爽。

　　茶几的资料乱糟糟地摊了一桌。
　　换作是汤镇中他会怎么做？我此刻甚是想念他。

　　手机响了响，进来一条未读短信。

　　＂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发件人：范文远。

　　＂饭吃了吗？＂又来一条。

　　我瞥一眼手机，懒懒地丢一边，没心情理他。

　　明日这一战极其关键，我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眼睁着看指针过了十点，累得连烫泡面的力气也没有。
　　就这么靠在椅子上浑浑噩噩快睡过去时候，保安室打来电话，居然这么晚！

　　＂汤小姐，楼下有位范先生找你。不过他.......好像不会讲话。＂

　　呼，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他还真会挑时间呢。

　　＂让他上来吧。＂

　　我照照镜子，妆也花了，面色惨白，头发披散着，好似日本的恐怖片主角看起来骇人。
　　也好，大半夜不请自来，没甚好事，吓跑他最好。

　　很快便有人出现在门口，可是他真的是范文远？我惊讶的不知道说话。
　　他不再着宽松闲适的布衫，一袭贴身的荧光红蓝赛车服，非常服帖地勾勒出紧致结实的倒三角身材。很炫的太空白色头盔拿下来，发梢还挂着晶透的汗水。

　　如此年轻的范文远，看起来活力四射。

　　而我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念想。

　　他见我这个样子，深深皱起眉，走过来把两个大袋子放在我面前，做一个“吃”的手势。

　　我依旧不动。

　　他懊恼，到我桌上拿了便签写：“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没吃晚饭。”
　　又拍拍我，指指袋子：＂快趁热吃。”

　　我适才得以从极度震惊中清醒。

　　＂你这样子很帅。”我瞅着他，说着真心话。
　　他被我说的脸一红，害羞地低下头。“今晚西山有山地车比赛。”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办公室？我疑惑。

　　他急急把袋子打开，顿时满屋子漂满了浓浓的饭菜香。菜品丰盛，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有港记的青柠蒸鱼、什锦蔬菜与鲜虾云吞面，还附上女孩子爱吃的芒果布丁。

　　“港记要排队的。”这个打包煞费工夫。

　　“还好，正值晚饭与宵夜时段之间的空挡。”他甚至连碗筷都帮我摆好。

　　“菜太多了，一起吃吧。”

　　他点点头。

　　虽是空腹，但我身心俱疲，寥寥几口，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我看向范文远，他的鬓发还湿湿地贴在耳边，吃的如此满足，应是大运动量之后的补给。

　　“你慢慢吃。”我笑着把云吞全都舀进他的碗里。

　　他一愣，眼巴巴看我的碗已空。便拿出旁边的纸笔写：“外卖不合你心意吗？”

　　“不，很好吃，但我今日不太饿。”
　　幼时在孤儿院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即便偶尔发一些水果，也是许多人抢。
　　我深知粮食珍贵，并不想浪费，但也无法勉强自己。

　　看着一桌的菜，又看着身边安静的他。
　　屋子里静的只能听到他咀嚼的声音。

　　这男孩子，让人心安。

　　“多谢你的晚饭，可你怎么知道我没下班？”

　　“楼下，看见你在窗前吞云吐雾。”他比划我抽烟的样子。

　　“哦。原来是这样。”原来他是站在楼下给我发的短信。

　　“你看起来很累。”他有些担忧地看我。

　　“习惯了。”我苦笑，汤家人都爱玩，但总要留人下来守业。熬夜拼命，三头六臂，24小时365天待命，为了坐稳这个位子，我可没少折腾自己。

　　我站起来，“喝咖啡吗？有上好咖啡豆。”

　　他皱着眉，有些不悦：“我认为现在你需要的是睡眠，绝非咖1啡1因。”

　　笑。为何这人总爱干涉我生活。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懂吗？”

　　他看的辛苦，生活用语他尚且能勉强看懂，诗词歌赋？怕是有心无力。

　　“文远，今年几岁？”

　　“到年底就是二十四了。”

　　嘿，真年轻，我继续笑。

　　“我刚毕业进入汤氏的时候，公司只有100号人，员工们个个比我有经验，很难管理。可是如今，汤氏是业界第一块招牌，这就是我交的答卷。而为了这张答卷，我付出了太多。”

　　罢了，与人诉苦，自跌身价。

　　我不想再说下去，拍拍他的手，示意喝一杯咖啡再走不迟。

　　待我拿着咖啡杯再回来时，人已离去，只在桌上留下一张字条：

　　“五月，你是想证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