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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四章 生死相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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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无心在焦急中等了几天,梁王的圣旨终于下来,任命兵部尚书李简为新任兵马大元帅,督战三军。
大家都禁不住失望,并不是因为李简老将军能力不够,只是,程无心是大家心目中公认的最合适的人选,在朝中没有人能比程无心更善于领兵打仗,也没有人比程无心的威望更高。
程无心暗自苦闷,但是仍强打精神安慰大家。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漆漆,绿树成阴。程无心将李简一直送到城外的十里长亭,二人饮酒话别。
“李元帅,此行辛苦您了。”程无心为李简斟了一碗酒,双手敬上,“您到了该颐养天年的年龄还要为国事奔波操劳,要重新披甲上阵,无心实在汗颜。”
“程将军言重了,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到疆场上为国家出力,感到十分荣幸。”李简快人快语,声如洪钟。
程无心心中黯然,自己年纪轻轻无所事事,老将却披挂上阵,拼杀疆场,不由垂头不语。
李简粗中有细,看出程无心的苦闷,端起酒安慰道:“程将军,您是国家栋梁,将来有的是机会报效国家,何必和老夫争这次表现的机会?”
程无心知道李简是在开导他,欣然一笑:“李元帅过讲了。”
二人对视一笑,一饮而尽。
程无心刚想说话,抬头看见远处荡起滚滚风尘,一辆马车飞弛而来。
此时会是谁来?程无心转头看李简,见李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一阵欢喜,一阵忧愁,只看的程无心莫名其妙。
转眼,马车已到了长亭外。
李简一脸尴尬的朝程无心拱拱手,站起身来,急急朝亭台下走。马车里下来一个老妇人,妇人刚下车,就已嚷嚷开来:“李简!你个死老头子,想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你给我滚下来!”
“哎呀!嘘!有外人,你小声点……”李简走上近前,一直使眼色。
“我怕什么,是你想背着我偷偷溜走……”没等妇人说完,李简一把把她的嘴捂住。
谁知妇人一把推开李简的手,反过来拧住李简的耳朵:“你还不让我说,我看你还溜不溜?”拧的李简雌牙裂嘴,动弹不得。
程无心掩口轻笑,这李简的夫人也确实够泼辣,够凶悍,早听说李简惧内,今天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程无心轻咳一声,强忍住笑,走下长亭,躬身施礼:“程无心见过李夫人。”
李夫人六十岁年纪,长相富态,虽头发花白却皮肤白皙,面色红润。。
李夫人见程无心行礼,没想到自己丈夫天天念在嘴边,最佩服的人居然如此年轻,长的如此英俊。毫不避讳地仔细打量了程无心后,忙蹲了个万福还礼:“哎呀哎呀,老身不敢当,不敢当。”
如此一来算是解除了李简的危机。
李简在一旁揉着被拧红的耳朵,脸色比猪肝还难看,哭笑不得地看着程无心。
李夫人本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下可找着了个说理的人,说道:“程将军,您给评评理。本来和他说好带我一起到邓州,谁知他今天一早竟背着我偷偷跑了。幸亏我发现的快,要不然岂不是让他一个人溜了?”
程无心微笑着聆听,心道:这李夫人和李简老将军一样快人快语,两个人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李简急道:“军营不允许带女人。”
李夫人一挥手,白了李简一眼:“你休要骗我,我早打听过了,我到邓州住在城里,又不住在军营。不违反军纪的。哦?对吧,程将军?”
程无心听问,忙一脸笑意地点头说:“哦!夫人说的没错。”
李夫人得到程无心的支持,更为得意,说道:“程将军都这样说。你个死老头子还想蒙我?”
李简见谎言被戳破,面红耳赤地说:“那里不是生活清苦,且危险嘛!”
李夫人挽起李简的手臂说:“我不管,你到哪我就跟到哪,你别想撇下我这个糟糠之妻。我生死相随!”
李简偷眼瞅着着程无心尴尬地笑着,脸臊得通红,抽出胳膊对夫人说:“别……别这样……一大把年纪了让人笑话。”
李夫人不依不饶的又挽起李简的手:“年纪大怎么了?谁说只有年轻人可以卿卿我我,老夫老妻就不行?”
李简除了尴尬的笑,对于这个夫人,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求助的看着程无心。
程无心开心地看着这对活宝,说道:“李元帅,尊夫人说的没错。谁说只有年轻人可以……”他挠挠鼻子把卿卿我我四个字咽了回去,转而道,“二位伉俪,夫妻情深,实在是叫无心羡煞了呀!”
说的李夫人竟然双颊飞上两朵红云,如姑娘般娇羞的瞥了一眼李简,嗔道:“听到没?”
李简本是求助,听程无心这样说,顿时泄了气。李夫人则一脸的满意地上了马车,留给二人单独说话。
二人又依依话别了一番,有随从牵马过来,李简翻身上马。
程无心看着一群人绝尘而去,打心里面羡慕李简夫妇。想起自己又不觉黯然神伤,一人独自坐在长亭饮酒。
夕阳把程无心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镶嵌在琉璃里的夜明珠,把水晶宫照的亮如白昼。
梁王又一次酩酊大醉,他身体摇摆不定,伏在李芷兰香肩上,慢慢地行到水晶殿前,在紫檀椅上坐下。
此时,倚阁星回,玉绳低转,梁王与李芷兰并肩坐在一起,携着李芷兰的手,凉风升起,岸旁的柳丝花影,映在湖中,被水波荡着,忽而横斜,忽而摇曳。
梁王眯着眼睛望着李芷兰,见穿着一件淡青色蝉翼纱衫,乳峰微微突起,映在纱衫里面,愈觉得冰肌玉骨,粉面樱唇,格外娇艳动人。
梁王情不自禁,把李芷兰揽在怀里。
李芷兰低着云鬟,微微含笑道:“陛下做什么?”
梁王醉眼迷离地说:“爱妃,真乃仙人。能携爱妃之手,实乃人生最快乐的事。”
李芷兰婉转娇啼,趁机道:“陛下的奏折,臣妾已经看过了,陛下是否要过目?”
梁王怪道:“这会儿提奏章干什么?煞风景!”
李芷兰故意试探说:“陛下真的不看吗?”
“有爱妃看就行了,朕就不用看了。”梁王打了个嗝道,“朕还信不过爱妃吗?”
李芷兰暗自偷笑,不语。
梁王醉得东倒西歪,摇晃着把玉玺拿出来,提在手里:“这个也给爱妃……你……你……”话没说完就倒在紫檀椅上,呼呼睡去。
李芷兰托着玉玺,看着熟睡的梁王,轻蔑地一笑。起身走到隔间,抬眼瞅瞅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走了过去。
夜晚的风,凉凉的,空中弥漫着夜的香气,一轮圆月升上正空,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大地象是披了一层薄薄的轻纱,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轻纱里面。
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样地现实了,它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隐藏起了它的细致之点,似乎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李芷兰胡乱批阅了一些奏章,打了个哈欠。她放下奏章,望着窗外迷人的夜色。
“爱妃,爱妃!”隔殿传来梁王的呼唤声。
李芷兰走到近前伪装出了温柔,说道:“陛下,臣妾在。”
梁王梦中讫语:“你不要走,留在这里。”他像一个惊恐的孩子似的,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李芷兰暗暗冷笑,一脸冷漠地抓住梁王的手,尽量让声音变得温柔:“臣妾哪也不去,臣妾在这里陪着陛下。”
梁王抓住李芷兰的手,心里似乎塌实了,喃喃地说:“你只属于朕,你不能离开朕!你和朕一生一世不分开,死了也不分开!”
李芷兰不想再演戏,想尽快抽身,敷衍着说:“臣妾和陛下,生死相随。”
梁王带着满足又进入了梦香。
李芷兰望着梁王睡熟的脸,冷蔑地一笑。喃喃道:“你虽然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可以随意夺走他人的生命,可是,你的内心如此空虚。你看似强大,实则脆弱,为了掩饰表面上的强大,肆意的践踏他人的生命和尊严。你一辈子也不会得到真正的爱,也体会不到真正的爱,没有人会对你付出真心,所以注定你一生一世是孤独的,寂寞的。”
月光如流水,静静地泻在每一片叶子和花上。
李芷兰抽出自己的手,立在湖边。圆月把她婀娜的身影倒影在水里。人都说明月千里寄相思,不知会不会有人对我寄相思?一滴晶莹滴落湖面,湖中的身影随着涟漪荡漾扩散,如梦如幻……
同样是在圆月下,一个挺拔飘逸的白色身影对着明月,心里久久不宁静,他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又是月圆时,她此刻在做什么?”
程无心举头仰望明月,心中感慨:唉!我今生只怕再也难以找到生死相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