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重 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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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5月,北方,Z省的省会城市C市。
许佳娆现在已经在这个城市的一所大学上大三了，此时的佳娆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时间过的真快啊，来C市也有10年。今天是星期六，没什么事，佳娆坐在床上摸着自己一头顺滑的长发发愣。
“走，一起去逛街吧”。室友梅梅拿了洗漱用品从卫生间出来“我都忘了，上次辛学姐给我说了一个好地方买衣服，又便宜又好看，你看辛学姐他们衣服那么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们的衣服都看起来好个性，去……吧”梅梅开始撒娇。
佳娆其实对买衣服这样的事情没有什么想法，妈妈不许佳娆去哪些人又多又闹得地方，不许佳娆穿奇装异服，就是时尚女孩所谓的个性。所以佳娆听话。
可是和梅梅去看看也不妨，一个人也无聊，其他舍友不是去学习啊，就是谈恋爱，虽说佳娆在本市住，可是今天继父也在家，回去也很没有意思。
“等我一小下，我收拾收拾”佳娆起身。
“好的，我也要化个妆”。梅梅已经开始了。
按照梅梅带的路，她们已经到了城市的繁华商业区，今天本是周末，人山人海的，不是梅梅牢牢抓住佳娆的手，佳娆几次都被挤飞了。佳娆也认不清路，反正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市场。店铺很多，很挤，一个挨着一个。但是店虽不大货物却很多，堆得房子满满当当，看着更挤。过道里是人挤人，每个店里都是人挨着人。有些店里地上也是货，一堆一堆，顾客根本进出都在店门口等着要货，佳娆和梅梅刚挤到门口，一个很凶的声音
“这不零售”。
“我们不零售，发……发货”
“这都是订单的，票呢”
“……”佳娆知道梅梅这下答不上来了，拉着她赶快走，听到里面说了些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什么发货啊”佳娆问
“辛学姐教的，这里是批发的市场，我们平时买的衣服都是从这里批发的，你要是零售啊，就和外面价钱一样，这里还不给试，那来这里有什么意思。要说批发，这样价格低，多拿几件也不是问题，回去大伙还不抢着要呢”
“哦，好吧，”
两人边走边笑着，今天佳娆穿了白色的连衣裙，一头黑发别在耳后直泄下去，化了淡妆，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像一朵白莲花。
“这个好看，佳娆，过来看”佳娆被梅梅拉进了一间店，环顾四周店里有不少顾客，人人都很忙碌。这时从收银台后面探出了个脑袋，打量着佳娆。是个帅哥，佳娆也看过去，不过一会儿佳娆就有点不要意思，这人是挺帅，可是老盯着自己不放，让人觉得浑身不自在。
“梅梅走吧，这个不好看”
那个帅哥已经走上前来了，“两位美女，看哪一件，”
正说着，整个楼的警报响起来，还没有反应过来，电也停了，就听有人大喊“着火了，快跑”。顿时，整个市场乱成了一锅粥，叫声，嚷声，哭声，纷杂的脚步声。本在店里的佳娆和梅梅都被店里的顾客挤到了店外，应急灯微弱的灯光照的人头攒动，每个人都努力逃命。可是往哪跑啊，这时，佳娆被一只有力的手搂着肩护着快步挤进人群，“梅梅”佳娆大喊，“我拉着她，放心”那个手的主人说。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这种逃命的感觉很强烈，好像真的是生死一瞬间。
这时灯亮了，广播播报：没有火警，一切正常。在广播不断重复过程中，佳娆手支在腰上喘气。
“佳娆，吓死我了”没等佳娆反应过来梅梅已经搂着了佳娆的脖子哭起来。
“没事……没事”佳娆边安慰梅梅，边抬眼看身边的帅哥。“谢……谢……你……”。有过来过去的人从佳娆身边经过，挤的佳娆前一下后一下的摇晃，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来，到这边来”帅哥拉了佳娆的胳膊，到旁边拐角处，这里过路的人少点。
“谢谢你，救我，刚才还拉着我的手”。梅梅止住了哭，羞答答的看着他说。
可他始终盯着佳娆。
“梅梅，我们走吧”佳娆实在不好意思。
“你们是学生？在哪个学校上学？”那个帅哥。
“在C大，我们是中文系的，我在……”。
“梅梅”佳娆打断了梅梅的话。“谢谢你，那我们走了”佳娆对那个帅哥说。
“我们宿舍电话号码是：XXXXXXX，记住打，我要请你吃饭，要谢谢你呢”梅梅边说着边已经被佳娆拉走了。
回到宿舍，梅梅还嘟囔着，“我好不容易有个艳遇，叫你给搅和的，也不知道他听清我说的电话没有，不过也许会直接来也说不定。他拉着我的手的时候，我的心……。帅……哥……啊！”梅梅的花痴病又犯了。但佳娆心里怪怪的，她总觉得那个人看他的眼光奇怪，有探究，有惊喜，有失落，不知道是什么。
第二天下午，佳娆上完课回宿舍，看到那个昨天出现过的身影。高大帅气的身影。他看到佳娆后，满眼是笑意，准备说话时。
“是你，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他要说的话被梅梅打断了。
“你不是给我说了C大中文系么，我一找就找到了，我来请你们吃饭”。他还是看着佳娆。
“应该我们请你的，你救了我们，想吃什么我们请你”
“我请你们吃饭”。
佳娆看着梅梅和他你一句我一句。“那，你们去吧，我先回去了”
“你怎么能走呢，他救了我们俩，你这个家伙”梅梅拉着佳娆，然后低声说“不想掏钱啊你，哼哼”
“对啊，你也要去”帅哥坚持。
一行三人到了学校附近的饭馆，他本来一直坚持说带她们去市区的什么什么饭店，可是梅梅一再坚持说这里好。他也没有说什么。佳娆心想，梅梅一定觉得已经说了请人吃饭，去了太贵的地方不划算。佳娆轻笑了下。梅梅看出佳娆猜到了自己的心思，给佳娆笔画了一个拳的形状。
……
吃完饭回去后。佳娆是满心欢喜，表面上却是淡淡的，这是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梅梅是沮丧的不行。
说来真是天大的奇迹。那个帅哥居然是张伟轩，就是浩浩。佳娆在多少次梦中回到小时候看到的浩浩，是她那么想念的浩浩。今天让多年的愿望实现了。佳娆觉得这个奇迹只能是神的旨意，都让从来不信神的佳娆有了给天磕个头的感觉。
“什么承诺，什么我愿意，佳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回去后梅梅一直问这个问题，还给舍友们绘声绘色的讲着今天的故事。“这么好的男人那里找去，我要是佳娆早扑他怀里了，可你看佳娆，不紧不慢的，要不让给我吧”。
“梅梅，那是人家的情哥哥哟，怎么能让给你啊，改天让佳娆给你介绍更好的喽”上铺的小文嬉笑着说。
“还用改日，现成就有一个，把那个兰夕介绍给梅梅不就完了”在擦鞋的张哲听着他们的聊天，插了句。
“对啊，我看兰夕这次是真没戏了，介绍给梅梅，他也是梅梅喜欢的类型”小文说。
“你们就拿我开心吧，兰夕那种人我可驾驭不了”梅梅气鼓鼓的道。
佳娆一句也没有辩解，坐在床上发愣。
晚上，佳娆睡不着，今天吃饭的画面浮现在眼前。嘴上还带着笑意。
“许佳娆，我是谁”他说。
“嗯！你……们，认识？”梅梅瞪大眼睛。
佳娆一口水呛着，一边疑惑的抬头看他，他有一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别的看不出来认识。
“我是张伟轩，我是浩浩”他难言激动。
“什么，你是……”佳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努力睁大再看清楚些。
“我们一起在S市上小学，你来的时候是五年级，你喜欢一个人在操场上晃悠，那时候我也喜欢一个人在操场上晃悠。你和我第一次说话，我又意外又开心，因为我注意你很久了。知道那次是你帮我解的围，我心里很感激。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常在一起玩。你喜欢吃鱼，我带你去厂里的食堂吃红烧鱼，那里的红烧鱼最好吃。食堂的师傅问我你是谁，我总说你是我妹妹。你有什么好吃的也是第一时间想到我，给我送去。你为保护我，自己伤了头”说到这里微微有停顿，“我很恨自己没用，保护不了你，我自己受再多的伤我都不觉得痛，可是伤在你身上，我真的很痛。我不喜欢你和周游在一起，我知道你也不喜欢我和我们班新来的那个女生在一起。”说到着他轻轻的笑了笑。“你走的时候，我也没有见你最后一面，我去了车站，可是去的晚了，车开走了，我以为你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妈妈说你来过，可是我找遍整个屋子都没有找的你留下的只言片语。直到我们要搬家的那一年，我才看到你留给我的纸条。都过去两年了。”佳娆想想当时写纸条时，怕他妈妈没事进来看到纸条上的话，所以塞在那个箱子底下了，自己认为容易的一件事，在于别人是多难啊。“我看你给我的话，来Z省找你。可是Z省有那么多市县，我该去那找你呢。”是啊，佳娆想小时候没有觉得人一旦分开就有可能一辈子见不了了，自己在这个茫茫人海中只是沧海一粟，找到自己是多么难，可是就这样，浩浩还是来了，来完她的心愿。“我给你画了本画，每次见你时，你的样子我都画下了，还有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我都画下来。我每次翻翻看都开心的不行。后来怎么都找不到那个图画本，我伤心了很久。我以为那个图画本丢了。两年后看了你的纸条我知道了。可是，你没有经过我同意，你把它拿走了，我现在要要回它。……。这么多年我很想你。”说到这时他声音有一些缓慢，努力掩饰自己，让自己情绪平稳。“还有……我想……问问你，那句话现在是不是还有效”。说这句话时，他带着几分感伤，几分期许。
佳娆也不知道是他说到哪里的时候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可是看看旁边的梅梅更是已经哭的说不出来话来：“不要……这么感人好不好……，呜呜……”。
哭过后，大家的话匣子打开了，梅梅好奇的问着浩浩关于以前的一切，浩浩说，佳娆也说，回忆总是说也说不完。
临走时，浩浩神情的看着佳娆，“我愿意”。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旁人听着奇怪，可在于佳娆和浩浩那是隔了十年的答复。佳娆也想说出我愿意，可是十年了，他还是她的浩浩么，她也还是他的佳娆么。
佳娆躺在床上想的出神，看窗外皎洁的月光。那时跟着妈妈来Z省，急匆匆的，断了一切和S市的联系，只有爸爸的联系方式，妈妈不准佳娆和爸爸联系，后来辗转才悄悄联系上爸爸，但是爸爸已经和付静到付静家所在的城市去了，离开了S市。那么再也不可能找到浩浩。佳娆沮丧了一年多，她其实想要偷偷去一趟S市，找来地图一看，隔着很远，地图上很远就是实际上的更远，对于佳娆这样的路痴那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而且她不想给妈妈找麻烦，不想又被继父说。
佳娆来到Z省后，知道妈妈嫁给了Z省C市一个高中的教务主任，把佳娆妈妈也调了来。后来叔叔当了校长，叔叔老婆病死了，没有孩子。叔叔比妈妈大了有10几岁，人又精明，又苛刻，又抠门。特别爱挑别人的毛病。佳娆瞅着怎么也不如爸爸，妈妈怎么选了他。后来长大了明白，爸爸一表人才，又大方，又会说话，那不是谁都喜欢，不好看住，妈妈受了这样一次伤后走了另外一个极端。现在找的这个老公确实是没有人会喜欢的，佳娆想：妈妈可能也不喜欢，只是为了生活而已。那不是很悲哀，女人如果不爱，不被爱还不如一个人的好。
妈妈很是掉价的说，离婚带孩子的女人不容易再婚了，这个叔叔工作也好，条件也好，没有孩子。要是双方都有孩子的更过不好，还有人一见面就提出了，不准我带孩子。人家能同意我带孩子实属不易，给我们地方住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你要听妈妈的话，不要惹他不高兴，好么。
佳娆起初不以为然，经过几件事后，她明白了，他不是别的什么叔叔，（妈妈的男同事也是叔叔）他是继父，要在一个屋檐底下生活，而且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感情，要怎么生活。
他一来就让佳娆叫他爸爸，佳娆不习惯，叫不出口。他很生气，佳娆想要不是妈妈说“孩子小，性格怕生，慢慢就习惯了“，他绝对要打她一样，那眼神好似说”拿我的手短，吃我的最短，不知好歹的家伙”。
有时佳娆去妈妈大床上撒个娇什么的，他看到了会皱眉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说“回房去，多大了”。
有次佳娆数学期末考试考了100分，拿回来给他们看，想听听他们表扬下自己。被他说成一点成绩就沾沾自喜，成不了大器。
佳娆喜欢吃红烧鱼，每每看到妈妈做都口水直流。他说好的吃个死，赖的死不吃。
有一回他的一本集邮册不见了，来佳娆屋里找，没找到，他跟佳娆妈妈说肯定是佳娆拿的，她总来我们卧室，佳娆忍不住了，长这么大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一个烂集邮册我要你的，流着泪冲出去吼道“不是我，我没有拿”。他居然平静的说“你看看她，不是她拿的至于这样激动么”。后来集邮册在他自己那里找到了，然后什么也没说。
佳娆有些时候很恨妈妈，我们俩就不能过日子么，为什么不离开这个家。
佳娆又有一次生气离开家，去同学家住了一晚，回来后妈妈哭的不行，佳娆你不能离开妈妈，妈妈不能没有你，你要听话，别让你爸(继父)说那些难听的话，好么。佳娆安慰着妈妈说一辈子都不离开你，我一定听话。
看到妈妈委曲求全的样子，佳娆心软了，也许妈妈离不开继父，佳娆离不开妈妈。这种日子还要过下去。那次后，有一天妈妈不在家，他边浇着花，边说着,“野狗养不家啊”。
佳娆高高扬起脖子，不让眼泪留下来。暗暗的发誓：你等着，我会让你一点错都挑不出来的。从佳娆爸爸和付静结了婚生了孩子后，爸爸就再不给佳娆生活费，妈妈的工资那时也少，继父会给妈妈买东西，但不给钱，他的钱都是他自己管。他出佳娆的学费。其他都是妈妈买，可佳娆想让妈妈把钱都存着。所以初中，高中佳娆几乎什么也不买，用简单的东西，穿校服，过的很朴素。在外人看来，她有个当校长的爸爸，有多好有多好，可是好不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只是这里的寄住客。所以佳娆努力的，好好的学习。做一个听话，懂事的淑女，让他挑不出毛病，让妈妈脸上有光。可是这样，让佳娆不是佳娆，变成的和别人较量的工具，那有什么意思呢。
佳娆前思后想了一夜，早晨和舍友打了招呼，“帮我请假，我有重要的事”。佳娆想要做回真正的自己，让自己随心所欲的活着，佳娆想快点离开那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家。
佳娆要去找浩浩，要告诉他，“那个承诺有效”。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重 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