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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


  •   如果你要我发誓,我便发誓,因为死亡和放弃都不是我用眼睛可以看到的,因为他的眼睛和心,在我面前的距离曾经触手可及。

      我最终没有再见到她,但是我发誓有一个瞬间我曾经爱上她,就像爱上午后的太阳。

      ——终章题记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没有忘记给过的承诺,那句听一次,可以沉睡千年的承诺。

      她想跑出去,心里面发出的轰鸣,所有现存的想法,在不顾一切的唆使她跑出去。她只想跑出去,不管发出那声音的人变成了什么样子,什么立场,背叛了什么人或者被什么人背叛,她都不在乎,全都不在乎,她所有的精力都在对她说,跑出去,跑出去。跑出去,见他一面。即便被夺走一切,只要能见他一面。

      不可否认那声音娇媚,带着扭曲的挑衅,说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口是心非的言语,什么永远年轻,什么效忠哈迪斯就能得到永恒的生命,他如果真的在乎这些早就不走这条路了!为了一个什么样的目的,也许现在还只能藏成秘密,但是她知道他,他从来不说却从来不迷惑的信仰,她终于有一天知道他,美的或者不美的,存在着的,他只要它们自由存在的权利。他也曾经说过不愿再牺牲任何美好抑或不美好的存在,既然是自己的信仰,就用自己的身体来殉葬。人都已经殉葬了,还要什么年轻要什么永恒的生命,天大的笑话!

      他是在掩饰什么,她知道他是可以做得到的,掩饰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难题,这一点她再清楚不过。

      可是穆,你为什么不知道呢?你为什么不知道呢?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那么殿后的那个女神,她也只能是不知道的。

      弗罗拉觉得自己用尽了永生的力量拖住自己的脚步抵抗自己几乎是本能的欲望。

      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能见他,不能打乱他,她应该帮助他,尽管她从不确定她从前所做的,希望能够帮助他的一切是否达到了目的或者干脆适得其反。

      她回头,望了望后山女神殿的方向,女神殿前的教皇厅,曾经有一个神一样的人,再明白不过的魅惑的声音,对她说,用成全的方式来爱。

      有一个瞬间她突然想起了最近的那个黄昏时分,折出太阳光的穆的眼泪。她突然想到她的父神,她的那些女神姐姐们,曾经用多么嘲讽或不屑的眼光,嘴角挂着玩味的微笑看着地上的人们怎样挣扎于他们早已设计好的命运。其实,命运又如何,普通人乐不可支的在其中打滚,聪明人粉刷它乐此不疲,英雄们想要颠覆而智者接受它们却最终不受控制。穆哭过了,他只是个人,他逃不出感情改变不了命运,可是他已经不受控制。在这一刻弗罗拉觉得自己读懂了穆的眼泪,他有眼泪代表他接受了,但不是臣服。

      然而她的阿布罗狄,始终没有眼泪。

      她的阿布罗狄,始终没有眼泪。

      她的没有眼泪的阿布罗狄,不接受,优雅的叛逆,焚烧圣城般的焚烧爱情,他要的,是自由存在的权利。

      他说,我可以爱你胜过我的自由,但是我不能爱你胜过自由。

      好的,那么我不再出现,永远不挡在自由的面前。

      有的时候,觉醒只是一个瞬间。

      所谓爱情,并不是理想中永恒不变的存在,那不代表一切甚至什么都不代表的感情,可能因为任何因素乃至单纯的时间而改变。如果你爱什么胜过爱我,那么只能说你已经不爱我,而我也并不怨艾,我明白这一切都是正常的,是非常非常正常的。

      我爱你,因为你的眼睛和心,只有一寸的距离。

      我依然爱你,因为我已经为你失掉了看见死亡和放弃的权利。

      你爱过我,也许就像爱上雨后的晴天,午后的阳光。

      你不再爱我,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你终于找到了你真正爱着的自由。

      我会永远爱你。

      虽然你已经不再爱我。

      弗罗拉向女神殿的方向走过去,或者我们正确的说法应该是狂奔过去。或许她始终是个无足轻重的看客吧,可是后来在中场落幕的时候,看客悄悄潜进幕后,再开场的时候,结局却改变了。

      “他们回来了我是说已经死了的那些黄金战士他们声称是为了永恒的生命效忠哈迪斯那是个幌子他们有别的目的相信我雅典娜他们不可能为了什么永恒的生命作这种牺牲。”

      “弗罗拉你慢点儿说……”石榻上的雅典娜显得迷惑,她可以发誓自己绝没有见过这样说话不换气的花神。不出弗罗拉所料,她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死了的黄金战士要回来取你的性命,他们现在就在白羊宫的外面。”

      “什么?”

      “相信我雅典娜,他们不会害你的。别问我为什么,这一点上我比你智慧。照他们说的做就是。”

      “要取我的性命我也照做?”

      “你不是也说过吗,这一次胜利只有亲自到冥界去取。”

      “弗罗拉……”

      “我只说到这里。”

      我只说到这里,因为下面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了,除了相信他以外,我没有别的信念。况且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多说。

      奔跑。奔跑。不停的奔跑。世界在奔跑中开始旋转,玄虚。弗罗拉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呼吸,黑夜在狂奔中脱了色,他的影子不明确,味道却越来越清晰。没有他的生命像一场由别人杜撰的戏剧,为了取悦不知何处的看众而变得可笑。如果我这样做算是帮助你,能不能请你也帮我一次,多等一分钟,半分钟,不,或者我只要求一秒钟,只要让我再看看你……

      跑回白羊宫的时候,弗罗拉只看到了一片焦土。淡紫色的背影和她神一样的“撒加哥哥”对峙,她听到穆用他永远云淡风轻的声音说:“我已经把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送回冥界了。”

      于是他终于没有看见她,但是回到黑暗世界的那一刻,他发誓他曾经爱上她,就像爱上午后的阳光。

      然而弗罗拉却觉得自己很平静,非常的平静:命运就算不仁慈,至少是中性的,至少让我知道,你在哪里。

      颈上尖利的蓝宝石折出夜天光,在突然之间亲吻新鲜动脉血的颜色,一道诡异的亮光,带她去他的世界。

      哈迪斯注视着覆灭的时候,始终是微笑着的。潘多拉在他踝边悠柔的伏下身,四散开来若即若离的尊贵的香气。

      “这一次似乎要更有趣些,你说呢?”玩味的笑挂在他精致绝伦的脸上,他并没有留意到身旁女子肃穆的悲哀。

      “您打算怎么对待花神?”

      “那么她想要什么呢?”

      “我猜想,大概是想见见双鱼座的那个黄金圣斗士。”

      “不,不止。”笑容荡漾开,那是主宰者才有的充满压迫感的微笑,“我们的小花神想要殉情呢。”

      “哈迪斯大人!”

      “成全他们多好,”哈迪斯笑着,瞥了一眼潘多拉曼妙的脊背,“你去给她指指路。”

      “去……哪里?”潘多拉很迟疑,她隐约嗅到了哈迪斯笑容里阴郁的危险气息。千百年不变的游戏,哈迪斯像雅典娜一样知道结局。这个小小的插曲却增添了他的乐趣。

      “叹息墙。”

      “!”潘多拉一惊,“这又何必……她毕竟是花神,杀了她宙斯那里也会有麻烦的。”

      “她已经是觉醒的花神了,不想死的话当然死不了。让她看看人类的软弱,如果还是执迷不悟,这样的花神,要来有什么用!”

      阿布,这里很黑,比极地的夜还要可怕,但是一想到就要见到你,我的心里就充满了希望。等着我,我来找你了……

      潘多拉在冥冥之中给弗罗拉指路的时候,心情是隐秘而温柔的。她为她指引的方向,是上下三界唯一能实现她的愿望的地方。然而潘多拉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悲是喜,没有仪式的诀别是不是会更仁慈些。按照权威价值的标准,弗罗拉早已经出了轨,这个并不显赫的小花神,一不小心就跌进了命运。

      她终于见到了他,那个为她为人的生命注入全部活力和全部意义的男人。他是十二个人中最靠近她的一个。他们面前黑洞洞的墙壁,比格陵兰的寒冰更寒冷,比女神殿的石榻更无情。她那样看着她,黄金在他的身上闪光,他飘荡的水蓝色卷发,浓密的睫毛,深秋湖水般纯粹的眼瞳,细腻的肌肤,完美的唇线……她想起他曾怎样俯下身霸道又温柔的吻过她,那唇上游弋的足够她醉生梦死的温度。她这样贪婪的看着他,她的阿布罗狄,她不问理由不问期限执拗的爱着的男人。

      然而他终于没有再见到她,他的精致完美的脸始终朝向叹息墙的方向。他感觉到她灼热的眸子在自己的身上上下游移,他想象得到那双从幼时开始相伴的眼睛如何显出水奕的光泽,突然之间他希望能够俯下身去吻她,热情如火的吻她,燃烧掉剩下的生命。但是他没有,他的精致完美的脸始终朝向叹息墙的方向,死地的方向,不是爱人。

      你必须活下去,我的天使,我的宝贝……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回来吧,我的小花神。”冥冥之中蛊惑的声音穿墙而来,阿布罗狄和弗罗拉都是一怔。

      “冥……王?”弗罗拉艰难的张了张口,冥界稀薄的空气已经快要让她窒息,“他们……要干什么?”

      “送死,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空洞庄严的讥讽味道,诡异的嘲笑,“过程和原因都不那么重要,看结局就可以了。他们以为穿过这墙就有什么意义了,再优秀的人不过都是这么一种结局。还不明白吗弗罗拉,回来吧。”

      “叹息墙,灰飞烟灭么?”弗罗拉喃喃低语,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结局,我千山万水来见的,原来又是一场华丽异常的死亡典礼,一场风华绝代的诀别仪式。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再不回来,和他们是一样的下场,连宙斯都不会可惜你了!”

      弗罗拉跨前一步,不再理会哈迪斯的不耐烦。阿布罗狄在她身前真实的存在着。

      “阿布,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对不起,我想我已经不爱你了。”阿布罗狄仍然没有回头。

      “我知道,那么,我可以抱你一下吗?”

      “……”没有答话,也没有表情。

      我一直是这样冷漠的,你已经习惯了吧。我还要这样冷漠下去,在最后最后的一刻,完美的冷漠下去。我确实已经不再爱你,如果爱情如你认为,容不下除你之外更至上的东西。

      但是你必须活下去,我的天使,我的宝贝。

      爆裂般的轰鸣声,巨大摩擦的狂澜,伴随着灼热的光芒瞬间夺取了人的五感。叹息墙在崩塌,地狱的业火开出了阳光。巨澜中哈迪斯的愤怒充满着必死的气势:“你还不回来吗?弗罗拉?!”

      “不,我要和他在一起了。”

      他看见她仰起头,平静地说。

      天塌地陷,他水蓝色的长发在狂澜中激荡,美得犹如天神。

      突然之间弗罗拉近身感觉到阿布罗狄柔软的拥抱,他唇上让她曾醉生梦死的温度味道。弗罗拉震惊的努力睁大眼睛,阿布罗狄深邃的眸子近在咫尺。狂澜中阿布罗狄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弗罗拉推出光之漩涡,失去知觉之前弗罗拉知道自己看到了家乡的阳光,桃花,他美轮美奂的脸。他抱住她,她听到他刻骨铭心的沉醉的耳语:

      “你必须活下去,我的天使,我的宝贝……”

      你必须活下去,我的天使,我的宝贝……

      我的天使,我的宝贝……

      与天地争辉的战士,留下一缕慑人心魄的完美微笑,羽化,消失。

      你必须活下去,我的天使,我的宝贝……

      我活着,开始正式寂寞,但是我在为了你,活着……

      后来,格陵兰岛上住着一个叫做洛岚的女孩,她对人们说她姓费伊,她的丈夫的姓氏。老人们至今记得这个女孩,面对北冰洋独坐,眼神邈远,微笑安稳至极。

      请你用紫色的薰衣草装点我的坟茔,在那面向爱琴海的南坡,让我可以看见每一个明天的太阳,和海岸线上粼粼洒洒的金光。

      请你用紫色的薰衣草装点我的坟茔,在那遥望普罗旺斯的海边,让我可以嗅到天堂遗留的芬芳,和归航的风帆上海鸥的清香。

      请你用紫色的薰衣草点缀我的坟茔,让我带走你的等待,即便我选择某日离去,你也能继续在这黄昏的夕照中安眠。我看得到见海的格栏上金红的窗纱,我去追逐落日,让它永远留在天边,请你相信,我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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