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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榆木疙瘩不开窍 ...


  •   月上枝头,惊落残花,心乱如麻。

      白泽累了,已前去安歇,凌远仁毫无倦意,漫无目的地迈步在林间,三步一小叹,五步一大叹,十步就要停下忧愁一阵,他是喜欢白泽没错,可他从没怀疑过对方居然是男人,等等……似乎白泽也没说过自己是女子,且他自始至终都是此副模样……

      凌远仁驻步,痛苦地拿手抓头,怎么会是男人怎么会是男人怎么会是男人!这是上天故意愚弄他的么?男人怎能喜欢男人,此有悖伦常,乱了天理之事,他怎能——再说回来,男人跟男人要怎么个生孩子法?生孩子,生孩子……凌远仁想着想着就面上一红,不对,想到哪去了!

      孔雀少爷收回思路,又重新回到白泽的问题上,他神情复杂,只觉头疼,自己心心念念如此之久的仙子,竟是个与自己相同的男人,这教他如何接受。

      他拧着眉,恨不得将头往树上砸去。

      山顶的另一边,容子愚赤着身子,整个坐在水潭中央,面上露出享受之色,眉间时而蹙紧,时而舒展开,他张口:“小晋晋,往上去一点,对,就是那里,哎,轻、轻点。”

      容晋抿着唇,认真地为男人擦背,容子愚舒服地闭着眼,男孩的手艺是愈来愈好了,正想着,听身后传来容晋的声音:“子愚,你多久没洗了?”

      挑挑眉梢,此种小事何必记那么清楚,若不是容晋言自己身上臭了,他还想不到有洗澡这回事,男人的头发全湿漉漉地散着,耳边鬓发垂下一缕,贴着脖颈直到胸前,再到腰间,他身体各处布着大大小小的疤痕,在月光照耀下,显出朦胧的粉。

      容子愚面颊挂着水滴,他微微仰首,睁开眼:“月缺时多,圆时少,我们出来这么久,伯华该念我们了。”

      男孩闻言,手中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子愚,白泽的事你别管。”

      容子愚一愣,这孩子,人小鬼大的,自己随意感叹一句就能猜出自己想法,他折了身将男孩揽进怀:“师父不管,师父当然不管。”目光扫了男孩一周,“小晋晋,师父给你洗。”

      “不要。”容晋滑溜溜的身子从男人手中挣脱出来。

      容子愚眉心聚起一抹哀怨,抬手掐了一把对方的腰:“以前都教师父洗的。”

      男孩似觉得痒,不自在地躲闪了记:“不。”仍然坚定地拒绝。

      男人眼尖,自然瞅见了男孩瞳中那抹别扭,倏然翘起唇,起身捉了容晋就给他挠,男孩挣不开,脸憋得通红,他有些恼火,眸子对上男人一双笑眼,立时一怔,不自觉看出了神。容子愚足了兴致,这才松开容晋,道:“那小晋晋替师父洗。”

      “好。”声音顺从而柔软。

      洗罢,出了水潭,天为被,地为榻,容子愚伸了胳膊给容晋做枕头,便搂住其睡了起来。

      安静的夜晚,月白风清,浮云藏于深蓝幕布中,树梢不止,有人睡着,将诸事抛之脑后,有人醒着,心神不宁,长夜漫漫,终是迎来了天明。

      容子愚方穿好昨夜晾洗干的袍子,便见着凌远仁幽幽晃来,双眼通红,看上去一夜没睡,嘴中似还念叨着什么。凌远仁魂不守舍地走着,他无精打采地瞥了容子愚一眼,与之擦肩而过,不多久,才仿佛恢复清明,重新步回男人跟前,四目相对,眼神惊愕,微张着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凌远仁额前的祖母绿宝石已换成那颗炫目灵石,不知是逐渐看习惯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刻见着花枝招展的小孔雀,竟觉得分外好看,容子愚抬手拿指尖触触那异石,果真,温和如寻常玉石一般,无甚危害。自己昨日不放心凌远仁带着它,意图前去拿回,却发现异石在凌远仁身上,半点生气都不曾吸过。

      大抵是个嘴硬心软的小石妖,如今再试,果然如此,彻底安心下来,容子愚定定看着凌远仁,觉着这石头与小孔雀实在不是一般的般配,他收了手,指背不小心触着对方的脸,奇道:“怎的面上如此烫法,可是病了?”

      凌远仁慌忙收回视线,仿似终于想通了,低头快步向前,自言自语:“仙子就是仙子,与男女没有关系,喜欢男人有何不行?”

      容子愚瞅着凌远仁的背影,不得其解,男孩面露不悦,低声道:“风将头发乱了。”仰首抬起胳膊三两下将男人的头发重新拨回额前。

      男人从包袱中拿出张饼子,分了一半给男孩,好在自己备了干粮,否则就按这山上的情况,连虫子都找不着几只,别提抓点野兔来烤了。

      吃饱喝足好上路,容子愚带容晋穿过林子,到了屡屡在白泽回忆中看到的那颗树下,寇良寐在树旁,听得人声,才兀自醒来,他亦是睡得极晚,眼边淤肿,此刻醒转,仍心思重重,他低头,愣愣地看向盖在身上的芒草席子,喃喃出声:“白泽?”手用力握紧。

      容子愚仰头四顾:“浓荫遮蔽,枝叶传心,此树用来定情,的确不错。”

      寇良听男人这般讲,并未似先前般当容子愚只说得风凉话,开口:“却是我负了他。”神情恍惚,目中无神。

      容子愚抬抬眼皮,看向寇良,良久,无可奈何:“小黑小友,起初招他的是你,如今说负他的又是你,我先前激你,不过想你弄明白你们之间的症结,不料你这疙瘩好好的大路不走,非得往角落里钻,越想越糊涂。”

      他本并不愿太插手两人之事,是好是坏皆为个人造化,这是两人共同面临并要去独自克服的,容子愚身为外人,本不应多加干预,可看寇良此般,实在忍他不住,这简直是黄鱼脑袋生在榆木上,笨出花来了。

      寇良不解男人之语,稍昂起头,正色看他。

      容子愚言曰:“管你因何而喜上白泽,他的眼,他的声音,或是别的,那不过是教你沉溺进去的契机,你现在如此烦扰,不正好表明了你的心意么?你还在忧虑什么?”随着男人的言语,寇良眸色渐亮,男人续道,“待你明白此处,你就应当知道,白泽种种言行,都是因他以为你也与他往常接触过的人一般,只是看上他的瞳仁罢了。”

      寇良顿时明白过来,站起身,手中紧紧攒着那芒草席子,面上阴郁:“如此,我昨日还那般与他说,更教他……”满面懊悔,拔腿就向着白泽住处奔去。

      目送对方远去,容子愚抱了容晋上树,放眼四望,树上风景颇佳,入目皆白,山顶半数全在眼中,粗壮的树干有一侧不同于他处粗糙,已磨平了树纹,光滑至极,不由讶然,这要多久才能做到如此,白泽自寇良走后,又在这树上滞留了多少岁月,念念不住,不愿离开。

      他在等,却不知在等什么,不经意间,老树枝干已留下他满满的痕迹。

      容子愚抚着树畔光滑,此二人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自己这般说寇良,不过因他身在局中,看不清楚,换了谁都是这样,转念亦想到凌远仁,小孔雀的面容浮现至脸前,不禁联想到自己,喉中干渴,抬手搔搔胸口:“小晋晋,师父酒瘾犯了。”身倚树干直犯懒。

      容晋踩着树枝,踮起脚尖采下身侧树叶,递到男人嘴边,容子愚定睛瞧去,树叶上聚了两颗晨露,晶莹剔透,倒入口中饮下,还觉出几分甘甜。容晋凝视男人,张口:“子愚,我与你学酿酒可好?”

      容子愚一喜,这是男孩第一次主动说要学什么,还是自己最拿手的本事,自己终于可以在容晋面前显一把了,委实乐不思蜀,求之不得,男孩看入容子愚的眼,似知道对方要说的话,提前张嘴接道:“不是师父,也不是爹,不管现在还是将来,子愚就是子愚。”面目沉静,声音沉沉。

      此话一出,男人不禁呆愣,这哪像是一个孩子会说出口的话,胸口徐徐暖了起来,小晋晋长大了,容子愚感动万分,噙了他的话在脑中转悠半天,良久,心想,不对啊,这不说了等于没说么,自己当然是容子愚了,就像容晋只能是容晋一样。

      幽幽别过头,哪里学来的坏毛病,这小家伙居然也会给自己灌迷魂汤了,抓住容晋的手,准备好生一番教导,余光却捕捉到远处,白泽正向崖边行去,心下奇怪,暂且放过男孩,下树寻去,不多时,便赶到白泽身侧,谓对方道:“小黑小友方去寻你了,不想你在此处。”

      白泽目光随意往自己寝处的方向望了望,言道:“我有个不情之请,你可否解了此结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榆木疙瘩不开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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