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收个徒儿穷三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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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寇良捧了石盒藏到山中那处曾困过容子愚的隐秘之地，打定主意要守上一阵，给自己一个交代。凌远仁自下了藤蔓，一路腿打颤，好不容易折腾到山下，他聚集的江湖人士见其迟迟不下山，又寻将过来，正好打个照面，而白泽，自然走得彻底，谁都不曾看到他的踪影。
他就似凭空消失一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离去，近百年来，亦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自此，白泽的痕迹便彻底从这璞宝镇，从这山里，被抹得一干二净。
那段过往，也悄无声息地永远沉入那双瞳中。
容子愚趁着凌远仁与众人汇合之际，偷偷领着容晋从小道转入镇上，也该是散场时，没有不舍，没有留恋，不过是各自回到各自的生活，重归平静。男人沉默许久，扭头：“小晋晋，那双眸子，可是好看？”心中感叹，当真是世间无双，可倘若要得到这样极致的美，却要付出与之相应的极大的代价，不甚唏嘘。
容晋目视前方，斩钉截铁：“不好看。”
……
酝酿在容子愚喉中的万般感叹全部吞回腹中，最终只憋出一个“哦”字，思量良久，瞥瞥男孩，这孩子怎就这般不解风情，抬手敲了记他脑袋。
容晋抬起头，疑惑：“子愚，打我做什么？”
“欢喜你才敲你。”容子愚形容不变，声音平平。
男孩不再言语，相对静默地行了一阵，容子愚便觉着臀上被人轻拍一下，敛眉，迈出五步，又不动声色地在容晋脑后回了一记。两人就这么面无表情地你一来我一去，也不说话。
月夜安宁，师徒二人悠闲地走在小道上，向着破庙行去，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他们身后拖得极长，渐渐重合至一处，容子愚半眯着眼，脑中生起些许倦意，伸手打了个哈欠。
此次寻石，男人着实没帮上多大忙，除了解开结界，却也教白泽跑了，实在没好意思向寇良开口，至于凌远仁，就更谈不上援手了，回了庙，容子愚席地而坐，清点身上之物，符去了几枚，酒药用尽了，连最值钱的仅剩三颗的续命丹都给寇良服了两粒。
容子愚深吸一口凉气，手中捏着可怜的几点碎银子，心肝儿一阵抽疼，悲从中来，为了自己与容晋的生计，他明天还没日出就上街给人看相去，等等，似乎他那卦桌……寇良来庙里那日就丢在了路口，定被那泼妇……
不行，他一定要离开这伤心之地，明天就走！他暗暗发誓，自己若是再管闲事，就教他这辈子都穷困潦倒没有财运。
发完毒誓，容子愚顿时神清气爽，总觉得这样以后便能转运了。
容晋铺展开干草：“子愚，来睡。”语毕，微微侧头，“有人。”
容子愚抬抬眼皮，男孩的感觉愈来愈灵敏了，连他都不曾察觉到，心念一转，谁这般晚了还到这破庙里来，大抵也是与他们一般，同是天涯沦落人，拉过容晋铺好的干草席子，腾出一点地儿给对方。遂揽过男孩，合身睡去，不打算搭理对方。
过了许久，容晋感觉到的那人才入了庙，他动作轻缓，似刻意放慢般，极为小心，他在男人身后站定，再无其他动作，足足立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容子愚心生疑惑，扭身望了一眼，又默默地转回头，幽幽站直身子，拂去沾在身侧的零碎干草。
容子愚上上下下打量对方一圈：“彩虹小友，可是来寻我的？”
凌远仁颔首，面庞里的兴奋未加掩饰：“仙子，我是来拜师的，请仙子定要收我为徒。”
拜师？男人一愣，吃穿不愁的凌凤山庄少爷要修道做什么？男人偏过脑袋：“彩虹小友，你方才唤我什么？”
小孔雀搔搔鼻子：“还不曾得知仙子大名。”
容子愚挑眉，敢情这小孔雀管谁都叫做仙子，回道：“容子愚。”临了又问，“小友想好了？确要入我门下？”
凌远仁目光坚定：“我想与你四处游历，学些本事，我心意已定，仙子莫要拒绝我。”他抚上额间五彩灵石，“它也说了要四处走走，看能不能寻着白泽仙子，才与我一道出行。”
容子愚掂量少顷，徐徐道：“所谓行有行规，道有道规，要拜入我容家门下……”故意拖长了音。
凌远仁立即会意，从怀里摸出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荷囊，递到男人手上：“这是我生平所攒，平时宝贝得紧，现在便全交予仙子。”
容子愚蹙眉，沉声：“小友既如此诚意，贫道便勉为其难应了你，只是这修道之路孤独艰辛，时常要做些跑腿做饭砍柴背卦桌之类小事，若是小友坚持不得——”
“仙子放心，不论何事皆可交代我做，仙子说什么，我便做什么。”凌远仁言之定定，眸中熠熠生辉。
容子愚心中得意，自己果然魅力拔群，山中寻石一遭，竟歪打正着收了个油水十足的徒儿，忙轻咳两声：“唤师父。”不过小孔雀八成也是一时兴起，待新鲜的阵儿过了，就会离开，不过这不妨碍男人赚收徒的钱，他捧着荷囊，激动得手都颤了起来。
容晋在男人背后阴郁地扫了二人一眼，悄悄握紧拳。
“师父。”凌远仁喜不自胜，未高兴太久，面上突地划过一抹担忧，“只是此次我离庄太久，家兄不放心，追了过来……”
容子愚镇定地点头，抱住荷囊打算解开一饱眼福：“如何？”
“长兄已到了镇上，他对于我做出如此决定极不支持，并没收了我所有钱财。”凌远仁迟疑道，“因此……我是偷跑出来的。”
“无妨，你这些便已足够了。”容子愚不以为意，听得远处传来马蹄之声，凌远仁神情慌张，“长兄来抓我了，被他逮到便糟糕了，我们快跑！”
“怕什么。”男人不慌不忙，悠悠然解开荷囊，定睛看去，立时傻了眼，那一整袋五颜六色闪亮亮的贝壳在月光照耀下晃得男人心肝儿疼。
就、就、就这些贝壳？
容子愚捧住胸口，那不等于他又平添了一个要养活的娃？
凌远仁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拉着他不由分说地向庙外奔去：“师父，我们快跑！别教家兄捉住了！”
“哎！等等，彩虹小友，这做你师父的事咱要不再商议商议？”
“师父，别说了，先逃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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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白云，雨后的空气显得格外干净，记忆里许久不曾品味过如此澄澈清爽的早晨，自那次事后，业已过了五年，寇良面庞沉静，下巴上残留着少许胡茬，眼神较之以往成熟许多，再没有那青涩与稚嫩，剩下的全是坚定与沉稳。
他站在一座古旧的亭中，对着身前花丛看入了迷。
那紧密挨着的花儿，红橙黄紫全占了个遍，偏生没有白色，寇良不觉有些遗憾，他腰间别着酒葫芦，葫芦上了年月，表面泛起陈旧。
他轻轻伸手，抚向花瓣，却不料方一触到，那花瓣便掉了下去，缓缓落至湿泥之上，可惜了，他摇摇头。
耳畔突然传来戏谑的声响：“还是这般毛毛糙糙，半点长进也无。”
他惊愕，回首，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眉眼明亮，他知道自己定能找着他，如今，不过是自己坚信的必然罢了，他取下葫芦：“喝么？”
情深不言，惟花解语。
五年前送与他的花儿，五年后再重新送他，这次，总不会拒绝了罢。
白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收个徒儿穷三代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