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花开》果贝

29、第 29 章

　　铮铮的“入园庆祝会”定在周六晚上。
　　而直到周六下午，汪芷静才在戚阿姨仍有些犹豫的提醒中发现，她们居然没有通知梁西娅！
　　“莫先生应该会告诉她吧？”汪芷静抱着侥幸心理问她。
　　戚阿姨摇摇头，“他们两口子……”
　　“除非是有推不掉的社交应酬，否则，比普通朋友还不如。阿娅想约莫先生个什么事，几乎都是通过秦助理，当然，阿娅的私人电话，莫先生也不知道。”可能是真心想向汪芷静示好的缘故，她还是把话又接上了。
　　“有这么严重！”汪芷静惊讶，“那……现在怎么办？”
　　“我还以为你已经跟她说过了。”戚阿姨撇责任。
　　汪芷静无语，想了想，她可怜兮兮地问：“我现在给她说还来得及吧？”
　　戚阿姨悲悯了目光继续摇头，“估计够呛，阿娅这人自尊心忒强，性格也蛮极端，要么跟她走，什么事第一时间告诉她，要么选择和她对立，什么事也不要让她知道，她不会容许你补救或是摇摆。”
　　“那我现在到底是说还是不说呢？”汪芷静跳脚。
　　戚阿姨摊摊手，沉默了一会，她眼睛一亮。
　　汪芷静以为她想到了主意，眼睛跟着一亮。
　　“很有可能她今晚根本就不会回来，明天一早我们就把彩条什么的全扯下来扔掉，大家都不要提，假装没这事，试试看能不能闯过关。”
　　汪芷静耷拉下眼皮。
　　这主意……也太天真了点吧。
　　可是，如果实在无法可想，也只能接受如此的自欺欺人了。

　　两人每听见一次汽车声响都肉跳一次，汪芷静毫怀疑真要多个几次的话，她的心脏病一定会给吓出来。
　　好在也就响了那么两次，第一次是莫思樊，第二次是海宁，夹在他们两人之间，是姚立晨抱着天天和阿姨步行过来。
　　戚阿姨开门将姚立晨父子迎进来的时候，汪芷静正在饭厅里拌水果沙拉，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抱着铮铮看《托马斯》的莫思樊，假装扭扭脖子，将动脑筋时喜欢眨眼睛的小动作掩饰过去，对走近的戚阿姨说：“我去看着铮铮。”
　　她拿着铮铮的水杯兑了点热水，漫不经心般走近两对父子，笑着和姚立晨打了个招呼，把杯子递给铮铮，说：“来，宝贝，喝点水。”
　　正巧，听见莫思樊冷峻着脸对姚立晨说：“抱歉，我唯一不擅长的就是假装。”
　　汪芷静的心大力跳了一下。
　　“那就是你的苦头还没吃够！”姚立晨的声音很是严厉。
　　姚立晨能说出这样严厉的话，汪芷静很是吃惊。印象中的他温和而儒雅，尤其是面对外人的时候。
　　也或许……联想到见到的姚立晨和莫思樊的两次交锋，汪芷静心念一动，也或许，他俩，压根就不是“外人”。
　　可既然是偷听，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接过铮铮喝完水之后递回来的水杯，她遗憾地往饭厅去。

　　再次装模作样拌沙拉的时候，她和戚阿姨“闲聊”：“之前我还以为莫先生和姚先生只不过是邻居而已，没想到他俩居然认识，看样子，还挺熟稔。”
　　“他俩是发小。”
　　“什么？”戚阿姨一句再自然再平和不过的话，惊得汪芷静差点泼翻了沙拉碗。
　　她惊骇地看了眼客厅里怒视着姚立晨的莫思樊，发小？如果她听力没错的话，可是亲耳听见了姚立晨承认自己紧赶慢赶地和莫氏的对头签订了代理协议，为对方出庭指控莫氏。
　　这样几乎已经站到对立面上的两人，会是发小！
　　“莫家的生意从解放前做起，□□时被划成资本家，全家老少被整得挺狼狈，听说姚老爷子出手帮衬了一把，所以两家一直交好到现在，莫先生和姚先生打小一起长大，关系比亲兄弟还好。姚先生刚毕业那会，没关系没人脉，莫先生不仅聘他为公司的首席律师，还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所有业务伙伴。姚先生能这么快上位，可以说，完全是莫先生的功劳。”
　　听得汪芷静一愣一愣，象机器人那样僵站着只晓得眨眼。
　　她一直不敢说自己费尽心机把戚阿姨召唤回来的行为对不对，现在觉得，真是正确得无以伦比。
　　莫思樊和姚立晨既然有那么要好的基础，走到今天兵戎相向的地步，没有原则性、不可退让的是非，绝对做不到。
　　那么，是怎样的是与非呢？
　　汪芷静更是好奇。

　　海宁进屋的时候，看见姚立晨，也是一怔。
　　显然，作为官司双方的委托律师，他俩已经见过面了。
　　“不需要回避吧？”放下给铮铮的礼物，海宁热情地和姚立晨握了握手，开玩笑说。
　　“要回避也不是我们俩。”莫思樊在旁边互抱双手冷冷说。
　　原告委托律师来参加被告方儿子的小型私密型party，说是针尖对麦芒吧，偏又看似亲近的揉在了一起。摸不着头脑的海宁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目光搜索到汪芷静，暖暖一笑，迈步朝她走去。
　　“他们认识？”追随着海宁和汪芷静异常熟络的笑靥，姚立晨吃惊问。
　　莫思樊冷哼一声说：“需不需要向你介绍？芷静的男朋友，海宁。”
　　“芷静？”姚立晨嚼了嚼这两字，目光深邃望着莫思樊，“什么时候开始你称呼一个小阿姨称呼得这样亲昵？”
　　莫思樊一滞，继而嗤笑道：“从你称呼莫太太为阿娅的时候。”
　　“思樊！”姚立晨气得吼了一声。
　　一众人纷纷回眸看向他俩。
　　莫思樊怀里的铮铮吓得一颤，而姚立晨牵着的天天更甚，索性嚎啕大哭起来。
　　姚立晨涨红了脸瞪着莫思樊。
　　而莫思樊则毫不示弱的以藐视回敬。
　　两人象斗鸡场上准备开战的公鸡。
　　天天的阿姨赶紧抱起他开哄，汪芷静也奔过来帮忙，又是递玩具又是拿饼干，好不容易才哄得天小少破涕为笑，在汪芷静的带领下，和铮铮一起往院子走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冲姚立晨眯眼嘟嘴做了个怪相表达不满。
　　“你认为换成是我夫人会怎么做？”不知什么时候已收回气场的莫思樊看着汪芷静远去的背影，淡声问姚立晨。
　　“那本来就是她的本职工作。”姚立晨反驳。
　　“错，铮铮才是她的本职……”
　　姚立晨挥手止住莫思樊继续这个话题，表情很是烦燥地说：“思樊，我们一定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关心你。如果你还敢于承认自己身上有那么一道疤痕，我希望，你不至于在同一位置受两次伤。”
　　相对姚立晨刻薄的言语，莫思樊除了脸色变得白了点之外，神态倒显得很是平和。他目视着带了两孩子蹲在院子里不知在刨什么的汪芷静，象凝望一道风景般很是入神。
　　静默片刻，莫思樊忽然一笑，如秋日春风，带着种阳刚而磊落的气息，“我总不能，因为摔倒过，就不敢再走路了吧？就如同，不能因为你的背叛，就不再相信人性。”
　　姚立晨直直看着他，看着他眼底眉梢一派一往无前的坦然。

　　发觉那两个男子之间气氛不对的海宁既不方便走近过去，也不想一个人傻里傻气的站那，他想起汪芷静说有事要谈，索性端了两杯果汁往她们那堆靠。
　　“不好意思，本来说早点来的，结果临时有个客户找上门，谈晚了。”他把果汁递给汪芷静，道歉说。
　　汪芷静摊摊满是泥巴的手，表示没办法接杯子。
　　“不要紧，这种场合也不适合谈事，我们改天再约。”虽然想通这道理时已经晚了，但汪芷静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豁达。
　　“很急吗？”
　　汪芷静没回答，望着海宁手上的果汁，舔舔舌头，黠然一笑，“好渴呵。”
　　这样的表情海宁再熟悉不过，接下来的动作在曾经所共同拥有的时光里也不是没做过，可是……
　　略微犹豫之后，海宁还是将杯子递了过去。
　　汪芷静就他的手喝了一口，咂咂嘴，“谢谢。”
　　海宁目光研判看她。
　　汪芷静视而不见，端出付天真无邪的灿烂模样，和两个小孩继续刨土。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海宁忍不住问。
　　“海叔叔真笨，没看见我们在收萝卜吗？”天天嘲笑他。
　　“收萝卜？”海宁吃惊挑眉，平平整整光秃秃的土下面能自己长出萝卜？
　　汪芷静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趁两个小孩不注意，附到他耳边捂嘴说：“铮铮妈妈把他辛辛苦苦种下去的萝卜秧子给毁了，我答应他我可以搞定的。”
　　她的唇息里清新间带着股痒人的暖意，焙得海宁耳根软软的。
　　“所以，你就买了萝卜一个个埋进去，再让他挖出来？”一点就通的他轻声问。
　　汪芷静眯眯笑点头。黄昏晕黄的光线下，她的笑容狡黠得模糊，淡淡印着种自重逢以来海宁一直没再见到过的得意。
　　而以前的她，曾经开朗乐观得，一如此刻。
　　“我试试看周一中午能不能推掉饭局。”他的冲动瞬间而至，澎湃出口。
　　虽然这就是汪芷静要的效果，但却不是她求的结果。摇摇头，她说：“你做正事要紧，我不着急。”
　　是呵，三年都可以无望无助地过来，何况是现在已经有了眉目的时候呢。汪芷静再三告诫自己，不能再象三年前那次那样意气了，否则，她这辈子都别想要回自己的儿子。

　　到吃完戚阿姨精心准备的自助餐之后，汪芷静趁没人注意，悄悄走近正在收拾碗筷的戚阿姨，用手肘碰碰她，低声问：“OK啦？”
　　瞅瞅已经全部拉黑了的夜幕，再回头看了看正骑坐在各自老爸肩头上追玩着的两孩子，戚阿姨笑：“恭喜，恭喜。”
　　汪芷静绽开笑颜，“同喜，同喜。”
　　话音刚落，院子里响起汽车入库的动静声。
　　汪芷静和戚阿姨面面相觑，双双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