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花开》果贝

61、第 61 章

　　“念书时我全是在学校食堂吃，……后来，我给人带宝宝，几乎所有的雇主家都有专职做饭阿姨，不需要我做，就算做，我也只是给宝宝蒸个鸡蛋、熬骨头汤鸡汤、削个水果什么的。之所以会煮番茄面，那是因为经常半夜里喂宝宝喝过牛奶后，我也饿，就给自己煮碗面。做饭嘛，真还不会。”
　　说到最后，汪芷静半是遗憾半是得意地摊了摊手。
　　想要我侍侯你，门都没有！
　　莫思樊看着她脸上小小的黠慧，一时无语。

　　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汪芷静美得来晚上难得的睡了个囫囵觉。
　　六点钟的时候，生物钟把她叫醒，小心翼翼绕过睡得正香的铮铮，汪芷静走进盥洗间。
　　隐隐听见楼下有动静，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这么早？莫思樊？
　　汪芷静探头探脑走下楼。
　　“早。”坐在沙发里用电脑的莫思樊抬起头和她打招呼，系在腰上的围裙看得汪芷静愣怔。
　　“咖啡机里有咖啡，需要来一杯吗？”莫思樊问她。
　　被他温煦态度和家居装束震翻了的汪芷静还没回过神来，干巴巴说了声“谢谢”。
　　“我已经有很多年没煮过咖啡了，肯定是没戚敏做得好，不过，应该还能入口。”莫思樊笑模笑样说得很是平和，眉眼里有种因回忆而展露出的温软掩住了平常惯有的冷漠，显得整个人在这样一个清晨别具亲和力。
　　汪芷静猜想他是不是被暖男型韩星附体了。
　　“要吗？”莫思樊挑眉打断她的神游。
　　“额……谢谢。”汪芷静答得结结巴巴。
　　莫思樊合上电脑，往厨房走去。
　　汪芷静下意识地跟在他身后。
　　“会用多士炉吗？”倒了杯咖啡递给她，莫思樊问。
　　“啊？”
　　没等汪芷静回答，莫思樊笑了笑，又说：“我习惯了早上吃西餐，快，省事，不知道你和铮铮早上喜欢吃什么？”
　　汪芷静渐渐猜到和她昨晚说自己不会做饭有关，她直觉会上套，但却不得不在他“不得答案不罢休”的目光里，诚实答：“我无所谓，给什么吃什么，铮铮还小，一日三餐得换着花样吃，特别是早餐，如果今天早上吃牛奶三明治，明天早上就是小笼包加粥，后天早上就应该换成煎蛋面条……”
　　“你都会做？”莫思樊的眼光开始发亮。
　　汪芷静有种被饿狼盯上的感觉，“额，基本上不是什么大问题……”
　　“太好了！”莫思樊如释重负，耸耸肩，貌似妥协般说，“好吧，时不时吃顿面条我还是不会介意的。”
　　汪芷静苦了脸，莫总，其实，你可以介意。
　　“显然你比我想象中厉害，我还以为要从使用多士炉开始教你。”
　　这是在夸奖她吗？怎么汪芷静听着有种铮铮取悦了她时自己鼓励他的感觉。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买菜？”
　　“什么？”还没从会不会使用多士炉中反应过来的汪芷静又陷入了慒懂。
　　“买菜。就算中午不用，晚上我们总得煮饭吃菜吧。”看见汪芷静一副把糊涂装到底的模样，莫思樊将她抵进死胡同，“就算大人可以对付，铮铮总应该吃点新鲜蔬菜吧？你顾得过来吗？顾不过来的话就把铮铮……”
　　“当然，”汪芷静变脸比翻书还快，“下午接了铮铮我会带他去买菜。”
　　“下午……”莫思樊沉吟。
　　汪芷静已经有点耐烦了，不能说因为喝了你老人家一杯咖啡就得重新把侍侯你大爷的活全部又扛下来吧。
　　幸好，多士炉铃响。
　　站边上的莫思樊赶在汪芷静之前将面包夹出来，一边抹果酱一边说：“你有喜欢吃的果酱只管买，我不介意，但我吃面包只用蓝莓酱，做的时候别抹太多，涂均匀一点就行了。如果是做三明治的话，请一定不要放肉松，我讨厌那种干巴巴的口感。”
　　说完，他就手将抹好的那一片递给汪芷静。
　　汪芷静在接与不接间犹豫片刻，道了声谢接过来，浅浅咬了一口，象嚼没煮熟的牛筋一样，慢慢慢慢地磨着牙玩。

　　她被莫思樊弄得云里雾里稀里糊涂。
　　幸好，莫思樊没让她迷惑太久。
　　下午快到点接铮铮时，汪芷静收拾干净桌面，正准备向秦海峰告假先走，方仪的电话追过来了：“莫总要你等等他一起走。”
　　“接铮铮？”汪芷静有点难以置信，这人怎么这么有闲？
　　“额，不太清楚，莫总没说。”要论稳重，自然以在莫思樊身边工作的人为最，即便是刚刚才力挫群芳坐上这个位置的方仪，也迅速变得更加的谨言慎行。
　　虽然她也没弄明白为什么莫思樊会要她把接下来一个礼拜下午的活都压缩在四点前完成。
　　方仪直觉相信汪芷静会是第一个弄明白的人。
　　汪芷静当然没负她所望。

　　“你，你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去买，买菜？”汪芷静结结巴巴地问，感觉今天一天自己说话就没有说利索过。
　　莫思樊稳稳开着车，给她一个“答对了”的微笑。
　　在幼儿园里憋了一天的铮铮吊着汪芷静的脖子，坐在她腿上东扭西扭，可劲地发泄充沛精力。本来并不介意的汪芷静被莫思樊这个微笑挑得无名火起三丈，又不敢冲他发脾气，只好瞪着眼睛吼铮铮：“别瞎动，你屁-股-下面有钉子么？坐好！”
　　几乎从没被她正儿八经叱责过的铮铮委屈地瘪了嘴，蔫在她怀里。
　　汪芷静又心疼了，搂着小家伙默默地把不按常理出牌的莫思樊骂了个狗血淋头，骂得他连打两个喷嚏。
　　可无论她再怎么腹诽，还是抵不过莫大老板的专横。车驶过小区农贸市场时，汪芷静下意识的提醒他停车：“再开就开过了。”
　　“不在这里买。”莫思樊跋扈地说。
　　“那去哪里买？”汪芷静奇怪。
　　“超市。”
　　汪芷静沉默，心里明白他是嫌弃农贸市场脏乱差，可是，莫大人，你既然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又何必搅和进柴米油盐的烟火味里呢？
　　她索性也不再探究了，任由莫思樊拖着她和铮铮进了一家大型超市。
　　“晚餐想吃点什么？”生鲜区里，莫思樊非常绅士的问她。
　　汪芷静叹口气，“随便。”想了想，她问铮铮，“买牛肉丸给你吃好不好？”
　　随便，小铮铮点头。
　　莫思樊看着冰柜里石头一样的肉丸，皱眉，“这个……你准备怎么弄？”
　　速冻食品么，当然好弄。“加番茄煮，或是白菜，都行哇，挺好的蔬菜肉丸汤。”汪芷静脆声答。
　　莫思樊用同情的目光看了看儿子，没有说话，手绕过那一坨坨形容不出颜色的“石头”，挑了两条大黄鱼。
　　他懒得再问汪芷静意见，拿出目标任务会上专横果断的气势，指示汪芷静在生鲜区来回奔忙。
　　一箱土鸡蛋，一只鸭，两盒牛腱，两盒西冷，一袋羊排，而且，看起来莫思樊似乎还没有罢手的样子。
　　汪芷静晕头转向，这是什么节奏？
　　“额……你是……在为公司考察农副产品项目么？”她实在忍不住了。
　　莫思樊横她一眼，“我可没有时间天天陪你逛超市。”
　　“谁说我需要你天天陪我逛超市？”汪芷静感觉比窦娥还冤
　　“不进超市你准备去哪里买菜？”
　　“小区旁边不就是农贸市场吗？”汪芷静心想，如果不是你-大-爷，下班后接了铮铮，在那里随便割点肉、买点小菜，新鲜又实惠，省时还省力。
　　“那儿有这些东西卖吗？”莫思樊示意她看推车里的大黄鱼和羊排。
　　“可也不至于天天来超市买吧。”
　　“好吧，”莫思樊直视着汪芷静，沉了脸色，“我有强迫症，我从小就不吃农贸市场里的东西，现在不吃，今后也不打算吃，不仅我不吃，铮铮也不吃，行了吧？”
　　行了。汪芷静闭嘴。

　　不知道为什么，回去的路上铮铮显得心情很好，嘴里哼着幼儿园里学的歌，还不顾汪芷静警告的眼神不停在她身上扭秧歌。
　　“这大半年他的变化很大。”从后视镜里望着活跃的儿子，莫思樊笑了说。
　　想到她初见铮铮时的情景，再看看现如今灵性渐露的他，汪芷静也笑了。她收回严厉目光，宠溺地摸了摸铮铮的头，后者转头还她一个亲昵的凝视。

　　到家后，汪芷静对莫思樊说：“你陪铮铮，我做饭。”
　　莫思樊眉头一挑，讥讽她：“你做？青菜煮面条还是面条煮青菜呀？”
　　汪芷静看了看那七八大袋食物，说：“蒸鸡蛋，清炒白菜拌饭，再加一个水果沙拉……”其实她觉得营养已经够了，可莫思樊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过来，她只好把自己会做的菜又搜索了一遍，小心翼翼地说：“再加个番茄鸡……”
　　没等她将第二个鸡蛋菜报出来，莫思樊就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说：“我说过我不吃番茄。”
　　“南瓜汤。”
　　“汪芷静，你到底是不是女人？连最起码的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汪芷静骤变的脸色面前，莫思樊把下半截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的瞳孔在汪芷静似乎想反讥、又迅速蒙上一层漠然的面容中渐深渐沉。
　　“看好铮铮。”说完，莫思樊拎着那几个大购物袋进了厨房。

　　四十来分钟后，系着围裙的莫思樊走出来，举着钢勺冲汪芷静挥了挥。
　　早已将自己调整回状态的汪芷静牵着铮铮的手，若无其事地走进饭厅。
　　蘑菇汤，肉末豆腐，蒜蓉白菜，最令人震惊的是餐桌中间好大一盘貌似红烧的大黄鱼，看得汪芷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莫思樊的行动告诉她他会做菜，但她没想到他这么会做菜！短短时间里居然能烧出这么一桌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得如此之好的菜！
　　这样一手厨艺，当然够资格埋汰她不是女人。
　　“尝尝。”莫思樊洋洋得意地递给她一双筷子。
　　汪芷静直插向那盘大黄鱼。
　　“嗯，好吃，你炸过的？用了豆豉油？”不会做不妨碍汪芷静懂得品尝，一筷子塞进嘴里，鲜得她舌头都找不着了。
　　“豉油葱香鱼，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莫思樊抄着手骄傲说。
　　汪芷静挑了一块没刺的鱼肉喂给铮铮，小家伙吮了吮味，两口吞进肚。
　　“不错，不错，嗯，铮铮，先洗手。”汪芷静又夹了一个犒劳自己，同时，喝止住小手已经伸进盘子里的铮铮，“真看不出来你做饭居然做得这么好。”
　　莫思樊默了默，似乎有那么瞬间的恍惚，但很快，他的目光恢复了清明和犀利，微笑着，他慢吞吞地对汪芷静说：“很厉害是吧？放心，有我这样的师父教，很快你就会变得和我一样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