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入掌心》依芳

10、第十章

　　两个人在小会议室坐下来，距离面试的时间还有十分钟，溢彩把所有面试者的简历递给程梓毅一份，两个人大约浏览了一下，溢彩问他有什么意见，程梓毅别的倒没说，只道：“专业背景看起来还可以，其它的，只有聊过了才知道。”

　　“希望会有合适的。”

　　今天来面试的一共有八个人，六男两女，分别面试设计员，工艺员以及理化试验员这几个岗位。

　　第一个进来的是一个和程梓毅差不多同龄的男孩子，头发留得有些长，载一副无框眼镜，耳朵上还别致的戴了一只钻石耳钉。他有三份工作经验，除去找工作的间隙期，基本上就是每份工作将将做了一年。

　　程梓毅问他对薪水有什么要求。

　　那人报出的数字让溢彩在心里掂量了一下。

　　第二个是一位毕业不久的男生，专业知识和基础皆不错，只是和程梓毅聊得十分愉快后有些嘴快，言语中对上一份工作的公司多有意见，从领导到同事都被他数落了个遍，末了谈起父母，又多有指责这个拼爹的年代父母没给他创造一个好条件。

　　第三个是一位女人，比程梓毅还大一些，简历上写的年龄是二十九，溢彩算了一下她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也就是差三个月满三十。女人应聘的岗位是设计员，她有过民营企业三年的对口工作经历，对薪水方面的要求也十分合理，只是溢彩看到她手上的戒指后问了一句是否已经生育，对方显然多次被问到这个问题，有些尴尬的摇了摇头，又表示一年之内肯定不会怀孕云云。

　　溢彩表示会慎重考虑，让她放心。

　　至于第四位第五位以至于第八位，溢彩都耐心的面试完了，末了又和程梓毅交换了一下意见，两个人意见都差不多，可以留下的有那么两个，但都不适合做部门领导人，一个好的领导，除了专业性之外，还必须要有较高的情商来处理上下级关系。

　　留下的两个，那位女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孩子，而生孩子之后势必要分掉一半的心思。而另一位留下来的，虽然专业上十分出色，但性格却偏于内向，这样的人，可以成为技术骨干，却无法处理好一整个部门的所有事务。

　　溢彩只好和行政的大姐沟通了一下，让她把关的时候，再准确一些。

　　行政大姐也有些委屈，她已经尽力挑选了，可公司想要的人才，实在不怎么好把握。

　　溢彩只好劳烦她多费心。

　　结果下班的时候接到顾靖宁的电话，让她出去吃饭，溢彩不免有些意外，因为这三年来，她还没和顾靖宁一起在外面吃过饭呢，电话里顾靖宁的语气倒是挺高兴，大约是签了什么大单子吧，溢彩想。

　　结果在停车场碰到程梓毅，他正在打电话，挂断之后瞅了她一眼。“一起吃饭？”

　　“有点事。”

　　“约会？”

　　溢彩看着他八卦的模样，勉强点了点头。“算是吧。”

　　程梓毅只好摊摊手，却又手撑着车门上，问了一句。“回得这么勉强，难道是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

　　喜欢顾靖宁，还是饶是她吧。“唔，只是一个普通的约会。”

　　“难道是相亲？”

　　“我看起来像是急着嫁出去吗？”

　　他煞有介事的点头。“你也不小了，不需要相亲吗？”

　　溢彩真是掐死他的心都有了。“那我提醒你，你比我还大呢。”

　　他振振有词。“但是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男人三十还是黄金单身汉，女人三十就是圣斗士了……”

　　“闭嘴，再说话扣你薪水。”

　　他却忽然正经了模样。“那你想选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呃……溢彩不想再和他在停车场讨论这个问题，钻进车里，打燃火，一踩油门，扬长而去。程梓毅站在那儿怔了一会儿，然后才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顾靖宁订的餐厅是在城西的一处地方，那餐厅溢彩听人说过，只接受预约的客人，每晚达到预定数量后便不再接受新单，餐厅的环境和食物都很美好，当然，价格也很美好。

　　溢彩被侍应领进去，顾靖宁已经到了，他闲适的靠在沙发上，手上翻着一本杂志，听到推门的声音后也只是抬了抬眼皮，等她坐下后才停了停，道：“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溢彩点了餐之后倒了茶水慢慢啜着，顾靖宁仍然在翻着杂志，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侍应很快就把餐点送了上来，顾靖宁从小家教极严，讲究吃饭时不讲废话，溢彩尝了一口，除了环境之外，这味道倒对不起这价格。

　　便又在心里琢磨公司的事，人不好招，工艺不好改，而如何处理程梓毅和其它两部长的关系，也是一件麻烦事，不能伤了老人的面子，又不能不推进技术更新。

　　越想便有些烦燥起来，她原本的志向也不高，无非是念完书，找一份感兴趣的工作，嫁一个恩爱的老公，平淡幸福的一辈子而已。

　　现在却被迫接下正嘉这副担子。

　　正心不在焉着呢，脑袋却被顾靖宁敲了一下。“想什么呢？”他一只手拿着叉子，正狐疑的看着她。

　　溢彩摇摇头，其实以往顾靖宁也给过她一些建议，那时她才接手正嘉，工作上的事完全是一团乱麻。常常加班，可事情进展却极慢，大约顾靖宁看她的模样太可怜，又或者那段时间他的心情不错——好像那段时间他的心情的确不错，至少不会像这段时间这样莫名其妙的折腾人。

　　顾靖宁给了她一些确实高效的建议。

　　可他现在脾气这么坏，说出来会不会被他奚落一顿。

　　“有烦恼，有说来听听，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对面的男人发话了，情绪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溢彩犹豫了一下，才讷讷的道：“有两个问题呐。”

　　“说吧。”

　　溢彩酝酿了一下才道：“第一个问题是公司要招人，可是都一个月过去了，眼见招聘旺季快要过去，却仍然没有合适的人选……”

　　她说话的语速不快，表情闷闷的透着纠结，眉毛微弯着，偶尔咬一咬唇，弄得那红嫣之地水蒙蒙的，顾靖宁瞅了她的嘴一会儿，朝她招招手。

　　“怎么了？”

　　顾靖宁向后靠在椅子上。“我讲了一天的话，不想再讲大声行不行。”

　　溢彩哦了一声，换了位置坐在他旁边。他指了指自己的领带，溢彩靠过去一些给他解开，可是位置不对，并不好解，却突然感觉腰上一重，顾靖宁顺势一提，她就靠在了他怀里。

　　“顾靖宁……”溢彩推他，男人的唇下一秒就压了下来。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咬着她的唇不松开。侍应随时可能会进来，溢彩紧张得手心冒汗，可顾靖宁一点也不急，实实在在的吻够了，才放开她。“看我晚上会不会放过你。”他在她耳边咬牙切齿。

　　溢彩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又把衣服理好，包门的门仍然关得紧紧的，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却控制不住的耳朵发烫。

　　顾靖宁圈着她的肩膀不让她走。

　　溢彩埋着头不看他。

　　许久之后他问：“你们怎么选人的。”

　　溢彩闷着头不回他，他也不急，慢慢吃着东西，只不放开她。许久之后溢彩才道：“去招聘市场，从投的简历上挑人出来再面试……”

　　“谁挑选简历……”

　　“我挑过一次，后来是张姐……”

　　“她是你们的人事经理……”

　　“不是……就是行政的一个阿姨，在公司做了十几年了……”

　　“人事部的人呢？”

　　溢彩顿了顿。“公司都是些老员工，偶尔才需要招些人，但都招得不多，所以就没有专门的部门……”

　　“你没觉得这样有问题？”

　　溢彩想了一下摇摇头，出事之后公司精简人手，更要缩小开支，原本就剩下一两百人的公司，实在是没必要单独成立一个部门。

　　看顾靖宁没说什么，溢彩便把原因交待了出来，他沉默着没开口，只指尖一轻一重的摩挲着她的手背，那感觉有些麻痒，她又抽不出来，只好生生的忍着。

　　突然的铃声划破一室的静寂，溢彩掏出手机看了看，程梓毅三个字在屏幕上跳动，她摁下接听键，小声道：“梓毅，什么事？”
　　“你现在在哪里。”
　　“在吃饭，怎么了。”
　　“可能需要你中断一下饭局。”
　　“怎么了？”

　　“晚上工人不是加班嘛，但刚刚车间负责人给我打电话来，说是工人罢工了，好像是因为薪水的事，我正往公司赶，你也快点……”

　　溢彩挂断电话看了看顾靖宁，侍应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正在结帐，签完单之后拿起一旁的衣服，道：“走吧，我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