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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   从这里回酒店明明只有短短的一截路程,却不知道为什么怎么走也走不完,之前才睡了那么几个小时,现在却觉得身体十分疲乏。雨丝渐渐密了起来,挟着寒风吹在人身上,就像裹了一层淬了毒的汁液,溢彩拢紧了身上的衣服,却仍然觉得冷,身后江渊荣似乎仍然在原地,溢彩不敢回头,就像多年前那个夜晚,她站在远处,偷偷的看着那个男人捧在一束玫瑰花在瑟瑟寒风中等待心爱的女人,可是她也只能远远的看着,泪流满面之后转身,不敢再次回头。

      那么遥远的记忆,在这时却忽然清晰起来。她似乎还能一丝不差的想起当时自己的心里活动,不安,彷徨,挣扎,绝决,渐至于不给自己回头的路……

      那是在她去找顾靖宁商谈被拒,顾靖宁又抛出那样的条件之后,她深深的觉得被羞辱了,于是在心里诅咒了顾家的祖宗十八代。

      只有接到电话时是开心的,江渊荣从异国他乡拨打回来的电话,在午夜安静的时光里,他略带磁性的声音的话筒里传来,不急不缓,隐隐约约,像盛夏的天气里,沁入心脾的一捧冰泉,仿佛一切不安、麻烦、困扰,都会随着他的声音而消失不见。

      虽然第二天麻烦依旧。

      二十一岁已过二十二岁未至,即将走入社会却未入社会,虽然这些日子经历人生从来面对过的事,认识种种人性善恶,可是骨子里的天真还在。

      她不是有高大志向的女人,许父未出事之前一生最大的理想也不过是夫妻相爱,平安健康。在那个年纪,爱情还是少女心中最圣洁的天使,所谓生活,所谓现实,所谓艰辛,不过种种听说过的别人的故事,未落到身上,便不知道会有多疼。

      所以,要委身给顾靖宁那样的一个卑鄙小人,简直是对爱情的侮辱。虽然她和江渊荣之间没有对彼此说过喜欢,可心底的感觉是不会错的,三年多的时间,美好的记忆那么多,她还记得昨晚挂断电话时江渊荣的语气,带着一点紧安,却又十分的坚定。

      他说:“如果你把事情处理完了,能赶在圣诞夜的时候回来嘛,我在城市中央的教堂那儿等你,我有重要的话要向你说。”

      教堂是异国的那座城市最著名的地标,每年有无数的情侣在那儿完成一生最动人的时刻,她和江渊荣无数次在那儿打工,看一对一对新人交换信物,许下一生的承诺。

      大概知道他会在那天说什么,她心脏小鹿撞击一般跳个不停,几次开口都发现发音有些困难,最后抑制住紧张玩笑的说了一句:“那万一飞机晚点怎么办。”

      他一本正经的叮嘱她。“你一定要来,我等你,不管多晚都等。以前你帮我等过门,现在换我等你,以后我都等你。”

      她只是甜蜜异常的轻轻的回了一个字:“好。”

      正嘉那时的债务已经处理了不少,而许父过世,刑事诉讼已经没有了被告。于于顾靖宁要求的赔偿,把正嘉卖掉之后,大约也是能够还清的,只是许父一辈子的心血,要改名异姓而已。

      她心情忐忑的去征求许母的意见。

      许母倒是想得开。“人都死了,那些都是虚的,我也不求别的,你和流光,平平安安就好。”

      溢彩几乎打算好了,卖掉正嘉,赔掉顾靖宁要求的赔偿金额之外,大约还能剩下那么几百万,买一处小点的房子,剩余的钱大约够许母生活和流光念书了,之后的日子,也就是普通的日子,苦不到哪儿去的。

      所以她开始给正嘉找买家,也订好回去的机票。最后她也回去了,飞机甚至没有晚点,那天是圣诞节,是异国他乡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街上的所有人都玩得很开心,她远远的站在教堂外面,看着那个捧着玫瑰花的男人,长身玉立,神情微微带着紧张,他一分一秒的等候,从人潮拥挤到他一人人孤孤伶伶,从表情期待到焦急不安。他皱起了眉头,英俊的脸上挂上忧虑,一次一次的拨打她的电话,她却只能看着他的名字在屏幕上不断跳跃。

      时间的流逝中,她却无比清醒的认识到,她和江渊荣再也不可能在一起。她绝决的转身,回酒店的路上就拨通了顾靖宁的电话,告诉她她答应他的要求,迫不及待一般不给自己退路。

      他们两个之间,也早已没有了退路。

      溢彩深吸一口气,推开酒店的大门,参加篝火晚会的大部分住客已经回房,只有几个尚无睡意的顾客还坐在大堂聊天,水晶灯流泄出一种迷离的光感,欢快的大笑声也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溢彩停住脚步,又转了一个方向。

      “请问还有房间吗?”
      “有的。”
      “麻烦给我一间房。”
      “小姐,麻烦您的身份证……”

      溢彩掏出身份证递出去,大约膝盖上的疼意依旧,这个夜晚,她不想回房,也不想知道顾靖宁是否已经回去,或者正与某个女人在别处纠缠,她只想找一个地方,安静的,无人打扰的,让她舒服的度过这个晚上。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九点,窗外一地阳光,远处果园的果树枝头上挂着繁花一树,今年大概会有一个不错的收成。

      她收拾好自己之后回房。大约已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一晚上的疲惫之后,眼底已经有了淡淡的青色,皮肤也透着几分憔悴,这间房没有任何化妆的东西,她怔怔的看了一会儿,只得作罢。

      两间房隔了五层楼,顾靖宁的房间就在电梯边上,溢彩不知道他是否已经回来,或者仍然搂在女人在卧室缠绵,这么想着,掌心却传来一阵疼意,她松开手,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推开门之后看了看,客厅没有人。

      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坐实了心中猜测的释然,溢彩苦笑了一下,把房卡扔在茶几上,揉着额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昨晚上睡得并不好,这么靠着就又想睡觉,溢彩闭上眼睛,却不料耳边一道阴沉的声音:“舍得回来了。”

      溢彩猛的睁开眼睛,顾靖宁就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脸上的神情谈不上好,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昨天的那身。大约软玉温香一整夜,也是才回来不久吧。

      这么一想,似乎真闻到了隐约的香水味,茉莉花味还是栀子味?

      顾靖宁见她走神不说话,闷坐一晚的怒火忽的一下爆了出来。昨晚他吃完饭回来,房间已经没了人,手机没带,以为不过是出去散步,哪知到了一点仍不回来。无端想起她不愿去见他的朋友,之前的怒火便又杀了回来。

      后来等了一夜,不过是憋着一股劲,他就要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然后就是今天早上十点。

      十点整,顾靖宁再次扫了一眼客厅墙上的钟,大步的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臂,厉声问道:“你一晚上到哪儿鬼混去了。”

      “鬼混”,这个词用得真好啊,溢彩想。而顾靖宁现在的行为,是不是就是在解说,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溢彩勾了勾嘴角,甩开他的手。“你别碰我。”

      顾靖宁阴沉的视线上上下下扫了扫她,溢彩索性当作看不见,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手间换,哪知一进去顾靖宁就要跟进去,溢彩迅速把门锁死,顾靖宁使劲踢了几脚。“你说清楚,晚上去哪儿了。”

      大约隔着的一层门给了她胆子,溢彩想也不想的道:“不用你管。”

      “你发什么疯,是你不给我面子,还是我扫了你的面子,许溢彩,你把门给我打开。”

      溢彩懒得回他。

      顾靖宁又踢了几脚,可酒店装修用的材料大约有些好,门是纹丝不动,顾靖宁踢疼了脚,只得作罢,骂了一句。“神经病。”可心里又憋个火,他来回转了几圈,又拍着门,道:“今天晚上有酒会,你做我女伴。”

      “我不去。”

      他咬牙切齿。“由不得你。”

      “我说我不去。”溢彩拨高了声音,还把门开了缝。

      她横眉冷竖的表情,瞪着他如同瞪着一个仇人,顾靖宁看她这模样心里的火却忽然泄了,只冷下来,道:“许溢彩,你是不是给脸不要脸,你晚上敢不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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