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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二十六章 ...

  •   第二十六章猎人与蛇,谁是谁非(1)

      华贵雍容崭新的朝堂之上,庸庸碌碌的挤满了满朝文武,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也不少新鲜的面容,老的,谁都知道那便是当年葳循打开城门叛逃的人,新的,便是与遥之出生入死的一群将领。
      眯着眼睛环顾堂下的所有,一股不屑,一股凛然,一股残忍……
      “陛下,老臣认为,如今天下大统,百废待兴之际,最需要的不是军队而是种田的农民,若是……!”垂垂老矣的老人,却出奇的精神,许,为了早死的儿子,为了这个国家,宇文老丞相依旧想要努力去挽救这个国家的寿命。
      “老丞相的意思?”
      “卸甲归田,务农务劳!”
      耿直的脾性,斯什么都不曾畏惧,可他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便是当今帝君的多疑,猜忌,还有,还有曾经了解憎恨的往事——军权外落,逆贼当政。
      朝堂寂静一片,每个人都在思量着两个权力的首脑的思路如何,这边像是一场赌博,赢了的人将会得到一切,输了的人,便也不过倾家荡产。
      “王呢?”斜眼,看着右手边的雀王,其实很多时候,君瑞不过是个聆听者,不太开口,也不愿意开口,只是静静地看,这半年的朝堂生活,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听故事,照绿雅的话说,那一群大臣的话是十足的放屁,废话,加三级中庸博采……
      眼角看见君瑞嘴角的笑容,一抹无名之火浓浓,眉毛轻佻,似是要发怒,“王,莫不是睡着了?”
      “啊,对,对不起,我,哦,本宫有在听……!”失措的君瑞慌忙的站起,他不是从一出生便学习如何维持尊严,君瑞能做的,只是尽力记住一切。
      “哼,那你认为该如何呢?”不屑,轻蔑的冷冷讽刺,可,奇怪的是,若是君瑞没有露出被抛弃的悲伤,那怒火又怎么也灭不了。
      缓缓地看了一眼堂下的老人,却不想老人也在看自己,四目相对,一抹关怀,属于长辈对小辈的温暖还有关心,只一眼,暖流便涌入身体里。
      这便是亲情吗?
      “恕本宫冒昧,本宫以为,这百废待兴迫在眉睫,百姓衣食住行乃国家的根本……!”
      “你同意?”丝丝的心火浓浓冒起,阴冷的眸子里,是愤怒,或者说是不甘心!
      “是!”被打断的君瑞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依旧淡淡的回答。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愤怒的大手一挥,指着堂下一群已经抖如筛糠的群臣。
      “为臣该死,请帝君恕罪!”整齐的声音,一群胆小怕事的人,硬朗的眉宇紧紧皱着。
      “废物!”
      “帝君,咳,咳咳……!”嘶哑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朝堂,许是讽刺,白鸢瞰如今的位置,便是当年张少岚的位置,吏部侍郎,苍白的容颜,带着明显的病态,憔悴,萎靡。
      “白侍郎有何要说的?”淡淡地看着,依然冷冷,只是嘴角微微的放松。
      “微臣以为,民,咳咳,民当然不可违,可国若一日无兵,势必招来杀身之祸,咳,咳咳咳,所以,咳咳咳……!”脸色惨白的捂着嘴咳嗽,两条秀丽的眉宇紧紧地皱着。
      “所以什么?”
      “所咳咳咳,以……”咳嗽不断的打击着鸢瞰,而遥之也急切的要让鸢瞰说出他要听的。
      “说阿……!”响彻朝堂的咆哮,所有人噤若寒蝉,只有压抑的咳嗽声。
      “咳,刻咳……”吞了一颗红色的药丸,似乎缓了很多,“所以势必要留,咳咳,要留军队,守家卫国,咳咳,一味,咳咳,一味的去强求化兵为农,只会适得其反。”
      “白侍郎此话非也,化兵为农并非不能卫国,只是不要如此庞大,可想而知,如今国家的农民已然不多,还要白白养活如此庞大的军队,无非雪上加霜……”老丞相耿直的坚持自己的意见,甚至打断了白鸢瞰的话。
      “咳咳,此话,此话不能这样说阿……”鸢瞰还想说什么,却又一次被一阵愤怒打断,抬头,对上一双阴冷的眼睛,一股杀气肆意,而那个目标,是身边的老丞相。
      “朝堂之上怎就变成菜市场了?”
      “老臣惶恐!”
      “微臣不敢……”
      两个人微微的鞠躬,不敢抬头,只听一声“哼”便传来退朝的声音,缓缓地抬头,四目相对,鸢瞰看见了一抹不屑,老丞相的不屑。
      “年轻人,怎就不能为国为民呢?”
      苦涩的笑,看着人潮涌出,看着所有人即将离开,外面阳光普照,朝堂却显得阴暗,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却想起曾经有个和自己相似的容颜,清淡,却高贵,“若想在这尘世起起伏伏而不沉入海底,那便不能真正的为国为民,你我不过是权利的工具,终有一天会坏,只是,我们不能把自己弄坏,而最好的方法,便是,冷静,还有卑鄙!”
      “呜……咳咳咳……”一口红色的血液涌出,从指尖滴落,溅在地板之上,晕开,渗出间隙之中。
      “你,你怎么啦?”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平静,回头,看见的是君瑞绝美的容颜,这是在君瑞因为七彩雀羽得到容颜改变之后第一次与他面对面,这世间,真真不有人感叹一句,事事万变。
      “咳咳咳,老,老毛病了……”挥开君瑞扶持的手,不喜欢肢体的触碰,更不喜欢别人的可怜。
      “你,你要不要吃药?”
      “咳咳,咳咳……”看着君瑞的脸,如此一个人,如何在这官场生存,那个曾经站在清风下微笑的温柔男人,是否曾经也如此过,“咳咳咳,吃,吃多了会死的……”
      “……”
      缓缓地离开,不让君瑞跟上,静静地看着消瘦的身影,君瑞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人,活不了多久,许,本就不是很想活。
      “为什么要反对宇文老丞相的事情,你,你不是那种人……!”
      驻足,却没有停留,只是依旧缓缓地离开,走入阳光中,却让他更显苍白。
      “这样百姓会死的,你怎么忍心……”
      笑,背对着身后的雀,抬头,对着灿烂炙热的阳光,“若是你都死了,谁来救你爱的百姓,谁来为他们做主?”
      “……”
      君瑞不是很懂他说的话,只是,却不由得思考,这话,是对,是错!
      偌大的朝堂,前一刻喧嚣,后一刻死寂,偌大的尘世,前一刻纷乱,这一刻平静……
      “好一场爷孙双簧……”阴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却对上那双眸子,那个原路折回的男人,帝王。
      “啊?”
      “哼……”冷冷的哼着,其实遥之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君瑞不随着自己的意志去行动,他心中总是不高兴,甚至愤怒。
      “我,本宫没有私心……”对于遥之,特别是单独相处的时候,君瑞永远有着惧怕胆怯,许,情到深处心生怯,更何况如此的伤害。
      “会称本宫了?”威胁的看着君瑞,眯着眼睛,步步逼近,而君瑞,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我,我不敢……”不敢直视遥之,直觉告诉君瑞,自从他和绿雅成婚以后,遥之总是没事找事甚至迁怒于他,而他,只是无声地接受,为的只是君臣,还有不能忘怀的曾经的承诺。
      苦涩的笑,许,这份承诺,只有自己一个人当真,只有一个人记得。
      “你在笑我?”
      “没,恩……”
      粗鲁的撕咬着君瑞的唇,一时情难自禁,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成婚以后,便总是想着他的脸,还有每夜怀里的温度。
      “啪……!”
      响彻朝堂的声音,一巴掌,拍开了激情的两个人的唇,四目相对,绝美的容颜上是一抹红晕,却多了一份羞辱。
      “你,你当我什么,你到底当我什么?”愤怒的叫嚣,几近嘶吼,美丽的双眼因为激情而湿润,只是一份痛苦,一份悲伤。
      “……”
      看着君瑞的激动,这是第一次君瑞如此大声地对他说话,也是第一次对他动手,脸上,是火辣辣的痛,痛到曾经以为没有了感觉的心里。
      “你到底当我什么,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婊子戏子,还是,还是放荡的□□小官?”
      “你不是已经习惯了……”口不对心的顺口说着,这件事朝中人无人知道,只有遥之,因为进皇城的时候有个侍卫祈求不要死亡,代价是雀王的曾经,那一刻,遥之本能的杀了那个人,看着尸体,他,第一次想要杀一个人,只为了那个叫君瑞的少年。
      苦涩的笑,还有指责,只是,其中带着太多的自卑,痛苦,“是,我是,我是下贱的人,可我已经是绿雅的了,难道妓女嫁了人还要接客吗?”不是咒骂,不是咆哮,只是无力的问话,美丽的容颜之上,是一份苍白。
      “你……”
      “呵呵,你是想说那个绿雅也是一时兴起?许是吧,可那又如何,总比视而不见好,总比,总比百般欺骗好……”痛苦的闭眼,伤疤结了茧,生生的撕开,会痛,会流血。
      “你是在指责我吗?”低沉的问话,本来因为说错话的无措,到了此时此刻的薄怒,本来为了朝堂上的事情已经不开心的遥之,如今面对君瑞的质问,更是不爽。
      四目相对,君瑞没有想过要让他认错,只是,他是人,并非容忍万千的神,他也有怨,有恨,只是爱太深,如何去怨恨……
      “呵呵,不敢……”退出遥之的势力范围之内,“如果没事,本宫告辞……”微微的鞠躬,转身就要离开。
      “那赫连君贺在积云阁内似乎很久了……”冷冷的开口,没有转身,只是看着地上的雕龙,屋檐的转凤。
      “莫要动他!”瞬间停步,“帝君,我爱你,直到如今也是,可,莫要让我有理由恨你,曾经的欺骗我已经不想说了,让他们随着那场婚礼结束吧,君贺对你无害的……放了他吧……”
      “哈哈哈,那我可在乎你的爱?”

      风很热,阳光很烈,就连空气都被扭曲变形,因为炎热街道上少有人走动,官道之上,只一人缓缓踱步回家。
      几乎讽刺,只是君瑞依旧一抹笑容,“你不要,我知道,可他,可他依旧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
      “……”
      缓缓离开,走入阳光之中,他们非亲非故,他们没有交集,他们没有感情……
      “他不配!”
      身后传来咆哮,只是君瑞不要回头,腹中有些许的不适,缓缓地按摩着腹部,似乎要平伏这些还没成型的小家伙。
      谁在等候,也许没有谁奢望过……

      幽静的书房,到处充满了其主人的风格,满满的书籍,充满了墨香,却也不乏一些故弄风骚的诗词,张扬却带着深沉,轻浮的表面却也有着深情。
      “怎么样?”沉静男人的声音,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嬉笑怒骂,却有了一份沉稳的王者气势。
      “回主上,正如您预料的一样,那耿直的老丞相确实为民为国,而且……”
      “而且如何?”
      “而且公子也似乎向着老丞相……”
      高大的男人恭敬的回答着桌前男人的问话,看着男人拨弄手上的毛笔墨汁,眉宇间,淡淡的皱着。
      二十几年的朝夕相处,男子知道他的主子在想什么,甚至知道,那一份忧愁中的主角是谁……
      “桓,你说,这江山,美人,孰轻孰重……”淡淡的开口,没关的窗,随着夏天的风吹进滚滚热潮。
      叫桓的高大侍卫静静的看着,看着曾经也哭过也失败过痛苦过的绿雅。
      “主上这是……?”不敢贸然的回答,毕竟,他是君王,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小国家的君王,哪怕如今寄人篱下。
      “咯咯咯……”笑,习惯的拿出那把龙飞凤舞的扇子,轻轻地摇晃,“爱美人不要江山,咯咯咯……”顽劣的笑,嘴角淡淡的勾起,“桓,那年,你我几岁?”
      初次相遇,似乎阳光灿烂,也许细雨绵绵,年少的他们如何记得,只是记得,那一时,绿雅不过是个比一般奴仆好不了甚至更差的皇子,那一年,桓却已经是所有候选侍卫孩童中最为出色看好的人。
      也许,只有桓知道,就只是一眼,那个躲在花园后面偷偷看着别的皇子挑选侍卫的孩子的眼睛,渴望,却不敢靠近,期望,却不愿被人施舍,痛苦,却强颜欢笑……
      “回主上,那一年,我八岁,您,六岁……”
      “二十几年了吧,你可后悔,后悔当时没有跟着大皇子,或许,你不会吃那么多苦?”淡淡的笑,只是带着过去的哀伤,头自然的靠在椅子的靠垫上,慵懒的眯着眼睛,“注定是要亡国的……”
      “主上!”打断了绿雅的呢喃,桓的眉宇间,尽是深深的皱着,他不喜欢听见这样的话,无论是谁说的,在他心里,若是有一天绿雅付出所有换回的平安的国家也会灭亡,那么,这世间,再没有哪个国家能够屹立不倒。
      “我知你不爱听,可……”疲惫展现,也许,只有在桓的面前可以显示一份脆弱。
      “主上……”
      担忧的看着绿雅的疲惫,其实在绿雅还没有成为国主之前,它们彼此没有如此多的礼节,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彼此,曾经无话不说的朋友,只剩下主人与暗卫的关系,一条鸿沟,阻断了他们之间的关怀,或者说关心。
      “那老匹夫不是省油的灯,可,却碰上了个今世少有的主,啧啧,油尽灯枯是迟早的事……”闭眼,不看那一双担忧的眼睛。
      “是,那老丞相据属下所知已经召集了众多商儒,预备联名上书……”
      “啧……”皱眉,扇子烦躁的敲打着椅子的扶手,眼睛依旧没有张开,“真真关心则乱阿……”
      “……”
      “帮我盯着瑞,我怕他会淌这趟浑水。”是命令,只是其中多了些许得婉转。
      “是,可,很多事情属下是阻止不了的……”
      “别让他伤了自己便好。”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国主,当真在这一辈子?”
      四目相对,绿雅笑了,笑得凄凉,无奈,“我想念洪月楼的星辰酒了……”
      无奈,“那……”
      “主上,公子回来了……”
      “小瑞瑞……!”
      门外是管家的通报,擦身而过,轻快的声音在耳边擦过,桓依旧静静的站在书房的中央,检起那把掉落的纸扇,收入怀中。
      “不想笑便不要笑,为何,总是苦了自己……”
      下一刻,书房空空如也,没有人开过门走出,也没有人关过门进入,一切似乎到了绿雅笑着冲出大门就已经结束,那个叫桓的男人,本来就没有存在过。
      “呀呀呀,怎就这么走回来了呀,来来来,要不要喝水?”
      “啊唷,热不热,要不要先洗澡?”
      “啊,对了,饭吃过吗,白大夫说了,你本就少休息,要多吃点东西……”
      院子外面是轻快的问候,其中,还带着淡淡的回应,院子里面,谁都看不见的阴暗角落,却有人默默地等候,等候那个会靠在自己肩膀上嬉笑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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