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流+花] 不离不弃》一雨纵横

11、不离不弃（第11章）

　　11.

　　推开院门，满地的落英已经打扫干净，只余零星的几片花瓣点缀，在微弱的晨光下，原本小小的院子，显得很空旷，淡淡的灯光将樱木的身影孤单的映在窗户上。

　　想不到还有人也彻夜未眠，流川有些诧异的敲了敲门。樱木过了一会儿才打开门，四目交接的刹那，那双金眸十分慌乱，流川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拒之门外。不过，樱木又立刻镇定下来，低声道：“进来吧。”

　　二人在桌边坐下，流川马上开门见山：“樱木，我有话跟你说。”

　　樱木看着他，道：“你要不要喝茶？”说着站起身来。

　　流川一把抓住他：“不用！”也站起身来，星光流转的夜眸凝视着樱木，清清楚楚的说道：“樱木花道，我喜欢你！”豁出去的一口气说完，流川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等着可能会有的惊，怒，和鄙视。

　　良久，樱木的脸上却是一片平静，既无惊诧，也无愤怒，更无丝毫鄙夷之色，什么也没有。就在流川再也忍不下去时，樱木终于开口道：“然后呢？”

　　“啊？”流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就这句？”樱木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流川终于明白，简直喘不过气来，“你，没有话说吗？”

　　“嗯，我知道了。”仍是没有起伏的声音。

　　“什么？”流川瞬间怒不可遏，一伸手，抓住樱木衣领，吼道：“我说我喜欢你！你都没有反应吗？！”

　　樱木任他抓着，并不反抗：“你希望我怎么反应？说我也喜欢你？”

　　流川双眼一亮，小心道：“真的？”

　　樱木看着流川的眼睛，半晌，摇了摇头。

　　流川刚刚还灿若晨星的眸子立刻黯淡下来，缓缓松开樱木，缓缓坐在椅上，喃喃道：“果然，果然……”樱木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眼神闪了闪，握拳的双手更加攥紧，要说什么，牙齿却将嘴唇咬得发白，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阳光透进窗户，天亮了。流川终于抬起头，勉强扯了扯嘴角，声音十分沙哑：“也好，我总算是说出来了，也得到了答案。你愤怒也好，鄙视也好，都没有关系。”说完慢慢打开门，走了出去。

　　樱木的视线一直跟着他，然后定在空空如也的门口，直到觉得右手疼痛，才低头看去——原来是刚才的太过用力，让昨日下午的伤口重新破裂，刺目的血染红了整个手掌。

　　又是初十了，离那天的告白已经十天，湘北谷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两人尽量避免见面，也当真很有默契，居然真的一次也没有碰到。不过看来今天是没办法了。因为每到初十，照湘北旧例，打扫之后便是祭拜列位祖师，所有谷中弟子不得缺席。

　　流川磨磨蹭蹭最后一个进香堂，但按照辈分，又不得不跟樱木站在一起，所以难得的，平日最热闹的两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仪式一结束，流川还是抬头看了樱木一眼，却见他正跟晴子说着什么，神情是少见的认真。流川再也忍耐不住，率先快步跨出香堂，只想尽快离开这种尴尬的心痛。

　　流川在谷中狂奔，却并未运功，只是像常人一样凭了一股蛮力，跑得逃命一般。因为他此刻只希望自己越累越好，最好是累到没力气去想任何事。

　　金乌西沉，暮云四合，天色慢慢暗下来，在差不多跑遍了整个湘北谷之后，流川终于回到枫居门口，心情渐渐平复。睡一觉就好了，就会没事了，他一边告诉自己，一边伸手推开院门，然后，怔在当场——那耀眼的红发，在满院碧绿的枫树以及夕阳的辉映下，竟然美得如此震撼，只是那双原本灿烂清澈的金眸，却深邃暗沉到让他陌生。

　　流川在试到第三次时，终于成功开口：“你，怎么在这里？”声音沙哑得自己都觉得难听。

　　樱木扯了扯嘴角，笑得十分勉强：“干吗？难道只准你去我的樱园，我就不能来你的枫居？你这个狐狸窝很稀罕么？”

　　“你找我有什么事？”流川看着樱木，心中升起一线希望。

　　樱木也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流川觉得那目光是温柔的，温柔到让他觉得刺痛。仿佛过了一辈子，樱木终于开口：“你还记得上次在京城，我跟你说过晴子喜欢你的事吧？”

　　流川心中一痛，只觉双腿乏力到连站着都不堪重负，他退后几步，靠在身后的枫树上，缓过一口气，空洞的问道：“记得。怎样？”心中疼痛更甚，只想抓住樱木，大声阻止他，不要说！不要说！

　　然而，樱木还是说了：“你去跟她见个面吧，今晚她在药圃等你。晴子小姐是个好女孩，你要好好，好好……”似乎再也说不下去，樱木闭上嘴，一侧身，便要夺门而出，此时，流川死气沉沉的声音挡在他的面前：“就这样？”

　　樱木硬生生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尽量轻松的答道：“是啊，昨天我答应帮晴子的忙，你也听到了。”

　　“你答应她，我可没答应你。”流川一步步走到樱木面前，“何况，你话还没说完呢，‘好好’如何？”流川冷冷的问道，黑眸寒气逼人。

　　“好好……当然是好好待她……”樱木的回答有些慌乱。

　　“哼，我为什么要好好待她？凭你这样对我，有什么资格这样要求？”

　　“我，我怎么……”樱木气短。

　　“你怎么？”流川打断他，语气忽然激动，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碎了才好，“你当真不知道？我今早才说我喜欢你，下午你就要将我推给别人！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就这么让你逼之不及？”语音颤抖，痛彻心肺，“你不喜欢我，我不能怪你；但你如此，如此辱我……好！我就去见你的‘晴子小姐’，我会照你说的，‘好，好，待，她’！”咬牙切齿一说完，流川转身便出了院门，身如离弦之箭，飞快逝去。

　　“流川！你要干什么？你站住！”惊觉他语气中的恨意，樱木不敢停留，立刻如影随形，紧跟其后。

　　流川也不敢停留，生怕自己一停下，满溢胸中的悲愤不甘便会破体而出，他不知道失去控制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他只有全力向前跑。

　　忽然，他站住了，一道粉蓝色纤细的人影亭亭而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清香——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跑到药圃来了？晴子也在？对了，樱木刚才说晴子在这里等，她果然在这里。流川蓦然间狂怒异常，不及思索，一把拉过被自己吓呆的女孩，毫不犹豫吻下去，牙齿不留情的咬上柔嫩的唇瓣。

　　晴子被眼前疯狂的流川震惊到不能动弹，竟任他在自己唇上粗暴的肆虐，一丝醒目的血线沿着光洁的下颌缓缓流下来。

　　樱木一赶到药圃，看到的便是眼前这幅景象，霎时间，全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他想也没想，唰的拔剑出鞘，闪电般向流川刺去：“放手！”

　　流川虽被怒火冲昏了头，但作为一名武学高手的直觉仍是在的，一觉寒气袭体，立刻向旁一避，顺带将晴子一拉，躲开了樱木挟带着凌厉风声的一剑。这一拉之间，微弱的星光正好照在晴子脸上，红肿破皮的唇以及划过下颌的血丝，被惨白的脸色衬托的无比醒目。

　　二人都是一怔，流川顿时大悔，樱木更是勃然大怒：“你这个禽兽！我杀了你！”说着挥剑抢攻，招招狠辣，毫不留情，竟似拼命一般。流川心中有愧，不敢招架，只得着着后退。二人武功本在伯仲，如此一来，流川自然被打了个手忙脚乱，险象环生，片刻间，已是好几处鲜血淋漓。

　　樱木视而不见，又是一剑中宫直进，流川提剑要挡，忽地右臂剑伤一痛，竟然提不起来！流川心中一叹，只觉万念俱灰，竟不再闪避，只是仔细看着樱木被怒火燃烧的更加灿烂的双眼，等着这一剑入体的撕心裂肺。

　　樱木本在失去理智的猛攻，一瞥之间，只见流川唇角上扬，眸中光华璀璨，雪白的脸上一派平静。樱木猛然回神，这才惊觉自己在做什么，但此时剑尖已堪堪碰到流川的白衣，收剑已然不及，眼看这一剑便要穿透流川的左胸。只听嗤的一声，樱木右腕一麻，手中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一枚银针在千钧一发之际刺中了樱木手腕穴道。

　　“你们，你们没事吧？”一道颤抖的声音犹疑的问道。樱木与流川同时转头看去，只见晴子同样颤抖的手中还握着两枚银针。

　　一时间，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空气凝滞到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