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 [流+花] 不离不弃》一雨纵横

10、不离不弃（第10章）

　　10.

　　湘北谷 枫居

　　流川烦躁地灌了一杯茶，黑眸中满是跳动的火光。回到湘北谷已经三天，他决定三天是最后的极限，对自己这个本就没什么耐性的人来说，已经很难得了。今天一定要去将那个白痴抓来问清楚，自从回谷之后，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跟樱木衍到皇后那里去拿东西，半天才两手空空的回来之后，那个白痴就开始不对劲。跟自己目光相对时便躲躲闪闪，自己一转身又感到那两道目光锁在背上。而且不管自己怎样挑衅的骂他“白痴”，他竟然一次都没有跳脚。这简直比上次在京城郊外客栈，白痴说晴子喜欢自己那次还要情况异常。不行，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现在就去！流川想到这里，随手抓起剑大步跨出房门，向樱园走去。

　　时值春末夏初，樱花本应开过，但湘北谷中四季不著，所以当流川踏进那个小小的院落时，仍是满院落英缤纷，地上铺成了一片粉红雪白。流川正要踩上去，又犹豫了一下，然后脚尖在门槛一点，轻轻掠过那片花海，直接站在了屋檐下。敲了敲门，屋里却没什么动静。流川推门进去，四下看了看——没人。

　　这个白痴，还有闲心有事没事到处逛。流川哼了一声，正准备出来，忽闻院子里传来晴子和樱木的声音，他立刻从窗口飞身而出，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躲在窗下了。

　　流川暗骂自己发神经，鬼鬼祟祟做什么？不过没来由的，自从知道晴子喜欢自己之后，流川就尽可能的避开她，他自己也不知道缘故，只是下意识的这样做，就好像刚才不愿踩上樱花瓣一样，说不出什么理由。

　　只听晴子道：“好漂亮的花瓣！樱木，我们从墙边绕过去吧，踩了可惜了。”樱木答应了一声。

　　流川听得二人脚步声到了屋门口，推门进来。樱木倒了杯茶给晴子，道：“晴子，我可以帮你约他。不过，你可想清楚了？一旦点破，可就不能后悔了。若是他真的拒绝，会有损你的名誉，你也不在乎吗？”

　　晴子道：“我不怕。”

　　樱木踌躇半晌，道：“晴子，其实，其实我已经告诉过流川你的心意，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你快说！”晴子一向温和的声音难得十分急切。

　　“不过他说不可能喜欢你……”樱木小心翼翼道。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能？”晴子喃喃道，顿了顿，声音重又振奋，“樱木，你说不定是听错了，或者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又或者有什么误会……没关系，我，我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我一定要说出来，当面告诉他，就算被当面拒绝，也好过我整天猜来猜去的悬心！”

　　流川听到这里，心下明白，也不好再继续窃听下去，正要起身，只听樱木道：“好，晴子，我帮你，一定让流川答应你。”

　　“真的？你答应？”晴子语声激动。

　　“是，我答应，尽力帮你和流川在一起。”樱木声音平静。

　　“可是，可是，你不怪我？我明明知道你对我，对我……还让你帮这种忙……”晴子犹疑道。

　　“我怎会怪你？只要你高兴就好，你高兴就好……”樱木语音听来有些古怪。

　　“谢谢你，谢谢你，樱木……”晴子道谢之后，很是识趣的告辞，知道此时还是不要再说话的好。

　　流川在窗下将二人的对话字字句句听的一清二楚，不过他只希望自己突然变成聋子，什么都听不见，就不会有这充溢胸中的愤怒，茫然，和无处发泄的郁闷。

　　房门又是一响，是樱木送了晴子回来了。听他慢慢关上房门，慢慢走到窗前……流川知道自己应该离开，不过双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完全拔不动。只听樱木叹了口气道：“晴子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吗？”

　　流川一惊——樱木竟然知道自己在窗外！不过这一惊也好，起码让他双脚又能动了。流川跃进屋，第一个念头就是将樱木结结实实打一顿，发泄自己莫名的漫天愤怒。一抬头，看到樱木布满血丝的眼睛，憔悴的脸色，黯然的红发，先前汹涌的怒火瞬间化为惊诧，以及心痛——不错，流川承认那是心痛，一刹那心脏紧缩，好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除了心痛，流川不知道如何解释这种感觉——所以，原本要冲口而出的愤怒只化为一句：“你怎么回事？”略带沙哑的声音再也掩不住浓浓的关心。

　　这样的语气，若是旁人听见只怕要吓得摔倒。樱木却似毫无察觉，淡淡道：“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看了一眼流川，又道：“你不问我？”

　　流川盯着樱木，半晌，也淡淡道：“本来要问，现在不用了。你只要知道你在做什么就行。”说完走到桌边，打开樱木那个常年不用的药柜，拿出几个小瓶排在桌上，背对着樱木道：“从左到右，早晚各吃一遍，每瓶一颗。”说完也不看他，径直打开门出去了。

　　听到院门吱呀一声关上，樱木右手握着的窗框啪的一声大响，竟被生生掰断，尖利的木屑刺进手心，鲜血沿着掌缘缓缓滴在地上。

　　是夜 枫居

　　“苟失眠者……究其源也，乃心念烦杂者居多。万念纷繁，则心不闲也……”流川坐在桌边，盯着眼前摊开的这本医书，整整一个时辰，没动，也没翻。“心念繁杂”，那个单纯的要绝种的家伙，也会心烦？

　　流川虽对这个说法深表怀疑，但也不由得有些相信，毕竟这段时间自己与樱木都是莫名其妙，乱七八糟。最让流川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的是今天看到樱木的样子，自己不可抑制的心痛。这种感觉，好像之前也有一次。没错，就是当年自己误伤樱木手臂那次，只不过那时感觉比较模糊，偶然想到，也没有在意。或许不是没在意，而是刻意忽略逃避而已。但这次的感觉清晰鲜明，已不容流川逃避。

　　回想当时之所以划伤樱木的手，好像也是因为看到他对晴子傻笑，自己莫名烦躁，偏巧那个白痴又跟在后面，才会误伤。不错，在知道樱木喜欢晴子，其他同门都为他们高兴时，自己在那一瞬间心中涌上的却是失落和愤怒，这本就不正常了。在知道晴子喜欢自己时，心中竟有些高兴，仔细想来，那时高兴的是晴子不喜欢樱木的话，那他们就不能在一起。这更加的不正常。会因为他对别人表白而愤怒，因为他没有跟别人在一起而高兴，这种感情，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喜欢，是男女之间才会发生的恋情！流川被自己的结论吓了一跳，猛地站起来，咚的碰翻了身后的椅子，连带震得面前砚台里的墨水四处飞溅。

　　流川本是绝顶聪明之人，只因从未接触过感情的事，理不清自己的感觉，所以才会在许多事实面前举止失措。如今一朝想通，豁然开朗，这许多年来，自己不明原因的许多事，一下子都有了答案。流川心中忽喜忽悲，五味杂陈。

　　直到一线曙光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在桌上，流川终于平静下来。他向来百无禁忌，此时一旦明了自己的感情，自然不会犹豫，不等天亮，便打开门直冲出去，一路衣衫带风，只觉十几年中从未如此痛快，只一忽儿就到了樱园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