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瑟》头顶大白鹅

14、问情

　　殿外聚集着大队金人骑兵，还有小股宋兵在做最后的抵抗，夏清严忽然抢过一个宋兵的弓箭，弯弓如满月，嗖一声射穿了金兵一个主帅的喉咙！
　　血呼拉茬的宋兵们发出模糊的喝彩声，夏清严提剑跨马，转身就跑，金兵痛失主帅，恼羞成怒在后面追。
　　夏清严引开了大股金兵，一路向江边跑去。
　　我鼓起力气，一头往夏清严手上的剑撞去，旁边有人好死不死地把我拽住了。
　　“干什么？你敢拦我？”我几乎气红眼睛，嘴巴里险些喷出火来。
　　“小神不敢，神君的魂魄已然与端雅剑分离，便是强自合归一处，也无用处。”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告诉我，夏清严是天生名家，他注定要建功立业，匡扶汉室，你不是告诉我，我要追随他一生，直到他完成他的使命吗？”
　　王八一指浴血奋战的夏清严，“这就是夏将军的使命。”
　　“妈的，你再不让我救他，他就要死了！你不要告诉我，死才是他的使命！”
　　王八沉默了。
　　我心凉了。
　　“三百年前，洛成以端雅剑怒斩龙神，三百年后，唯有以他的血祭奠龙神，天地之间的混乱才能归于平静。”
　　“狗屁！”
　　我出离愤怒了。
　　王八岿然不动，“以长安君智慧，自能领会这其中道理。”
　　“夏清严就是洛成？”我仿佛抓住了什么线索。
　　王八点头。
　　“三百年前，他为何要斩龙神？”
　　王八笑：“神君何不换个问题，比如，他为何能斩龙神？要知道，凡人弑杀神灵，可是灰飞烟灭的大罪，洛成怎么还能转世？这些问题，难道神君从来没有想过吗？”
　　夏清严已经多处受伤，但他依旧握着我，血洒在江岸边，当第二天潮水退去之后，便留不下什么痕迹了。
　　几个金国的士兵骑着马围着他，像逗一个玩物一般逗着他，也不急着围攻，间或有人发出放肆的笑声。
　　这时候，忽然有个金国的士兵眯了眯眼睛，好似在确认什么：“哈哈，你不就是当年那个小白脸吗？怎么样，连仇人都认不出了，不过说到这个，你妹妹的滋味可真是不错啊……”
　　夏清严的眼睛忽然亮得像一头荒野里的孤狼！
　　他很快就挥剑向那嚣张的野兽冲了过去……
　　我闭上眼睛，我听得到耳畔的风声，那是长剑破风的声音——我忽然发现我又是一把剑了。
　　远处，王八微笑看着我，脸上带一丝了然。
　　如果命运非要以如此残酷的方式来展现他的无所不能的话，那么，我只希望，在他最绝望的时候，陪着他。
　　我发出精神抖擞的鸣瑟，一往无前地冲过去，如果一把剑也能说话，那么这是我一生里做过的最无怨无悔的表白。
　　不是“我喜欢你”，也不是“我爱你”，而是“我陪着你”。
　　虽然，因为强行归并，我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不过痛楚已经无所谓了。我愿为他，不惜一切代价，斩下仇人的头颅！
　　事实上，我也的确这么做了，那头野兽脸上犹自带着不信的神色，然而很快就滚落马下，马蹄把他的脸踩得支离破碎。
　　因为用力过猛，我痛得快要失去意识，可是夏清严的手还没有松开，我也就不能放弃。我愿为他，努力到最后一刻。
　　“神君大人，来不及了，快离开，你的魂魄承受不住剑的戾气会灰飞烟灭的！”
　　此处依山傍水，芳草凄凄，若真死在这里，倒也很不错。
　　我用尽所有力气，为他挡下最后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