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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二章:母亲的希望四 ...

  •   幸子站在门外。她一见到唯一,就露出快乐的神情迎上去。她心中满怀对唯一的友爱:虽然姐妹两之前从未见面,但在这个孤独的小姑娘心里,在母亲对她的一贯的教育里,姐姐这个名词就是代表着互相关心、帮助和友谊。尤其在这种刚刚丧母的悲痛时刻,她更需要一个和她年龄相近的人来互相安慰,互相鼓励。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唯一望着她的眼睛,她看见了一双单纯的亲切的目光。
      幸子向她深深行了个礼:“外公说了些什么?”
      唯一用一种温柔的目光望着她,替她整理了一下微有些散乱的刘海,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回答:“没什么。”她心里说的是:“但愿你永远不知道。”
      幸子快乐的,克制的微微笑一下:“你能来日本,我真高兴!”
      唯一观察自己的妹妹:因为刚才哭的很厉害,所以眼圈通红。幸子的眼睛不算很大,但水汪汪的泛着泪光,显得楚楚动人。单论五官,幸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美丽的地方,不过组合起来看就给人十分舒服的感觉。她望着唯一的目光流露出的真诚与信赖,表示她已经下定决心和唯一这个初次见面的姐姐做朋友。
      “你必须坚强一些,比你所知道的任何人都要坚强。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希望你能够明白:一切都是命运注定,不是作为人类的我们所可以左右的。”她说完拍拍妹妹的肩膀,仿佛还有有千言万语,但终于没有说出来,转身慢慢走远了。
      “等一下——”
      但是唯一没有回头。
      幸子呆呆的站在走廊里,困惑的望着唯一逐渐远去的背影。“坚强”她想:“这是什么意思呢?她为什么要说这些话?还有关于命运,那么——”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才好,她所接受的一贯教育(真理子传授的)就是: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个人必定能够站胜所谓的“命运”这种东西。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一直坚信不移。不过唯一显然不这么认为。她很在意唯一对她冷淡的态度,觉得非常难受。她不愿意认为唯一有哪怕任何一点的不好,所以也就更加感到委屈和伤心。

      北川羽人即要履行对已经去世的女儿的承诺,又不愿意违背自己一贯的原则。他反复的考虑了很久,终于做出决定。他认为这个想法很好,对谁都没有损害。他觉得,只要唯一对这个世界的要求不是太高,不要妄想能够同时得到财富、友情、亲情以及各种人类情操中的高贵情感,那么,她也会在现有的基础上得到幸福。
      这种想法在和唯一见面后更加得到了肯定。
      他和顺子做了长谈。告诉这个离婚多年,在真理子病重时一直陪伴在旁的女士:希望她能够负担起照顾唯一的责任,他将给她们足够的钱和舒适的住所;希望在唯一成人之前,她最好不要再结婚;希望她能够严格禁止唯一和幸子有任何形式的来往等等。总之一句话概括来说,就是:他愿意付出抚养唯一的金钱,但不愿意付出外公对外孙女的感情。
      虽然顺子知道她无法说服这位以脾气倔强,意志坚定而著称的老人,但她仍然费尽唇舌希望不要阻止唯一与幸子的来往,结果当然是白费心机。北川表示,只要他发现姐妹两之间有任何来往,他就必定会收回所有的一切。
      她们谈好了各种细节问题。北川在金钱方面并不吝啬,加上真理子本来就是一个富有的人,所以这次谈话结束后,唯一已经不需要为任何物质生活而担心了。
      顺子觉得唯一在一天之中:远离故乡,失去母亲,得到财产,真教人不知道是该用怎样的词句来形容才好。她觉得一切果然是命运的注定:真理子注定无法见亲生女儿最后一面,唯一注定一生得不到母爱,幸子注定没有姐姐的关怀,至于北川羽人——则注定要恨唯一一辈子。
      作为朋友,没有人能和顺子相比。真理子知道这一点,北川也知道这一点。顺子善良、真诚、亲切、细心,几乎从不生气。所以他们都将唯一这副重担交给了她。
      和北川羽人告别后,顺子内心激动,难以克制。她特别同情唯一。她的直觉告诉她,她今后的生活和这位孤僻的,冷漠的姑娘是分不开了。虽然唯一很少说话,没有笑容,但顺子很喜欢这个孩子。觉得她沉默冷静,于众不同。

      唯一晕倒,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
      北川羽人和幸子一起坐车回家,顺子知道这位以冷酷著称的先生已经下定决心与唯一形同陌路。她但心唯一难过,又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才好。她看见小姑娘一个人默默的坐在走廊的长椅子上,不禁一阵心酸,勉强忍住,对她说道:“北川先生都和你谈过了?”
      唯一抬起平静的眼睛望望她,回答:“我都明白,您不必担心。”
      “其实,他心里也不好受。”顺子不知道应该怎样组织语言,但又觉得不得不说:“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他会知道他做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他……”
      “好了好了,顺子小姐,”唯一打断她:“我不会在乎别人的想法,至于北川先生,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他是绝对不会后悔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有他的理由,我也不愿意逼迫他违背自己的意愿接受我。我相信无论怎样的情况下,我都能够努力的生活,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情况已经好的超出我的想象,所以你不必为我但心。”她站起来,向这位善良的女士不易察觉的微笑了一下,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说道:“今后,麻烦您多照顾了!”
      顺子已经勉强忍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她替唯一感到难过,又被唯一的懂事所感动,替这个无父无母而又被亲人抛弃的孩子感到伤心和愤怒。但身为当事人的唯一倒并不在乎。她望望顺子,将手搭在她的胳膊上,似乎想支撑着站起来。顺子看出她的脸色有点不太对劲,就在她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唯一的身体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
      顺子吓的大声叫嚷:“怎么啦!你——,医生呢?医生在哪儿?”她回过头,迅速的望了一眼周围,看见小江医生正跑过来。
      小江医生专业的拉住唯一的手测心跳,然后一把抱起她奔向急救室。
      “她怎么啦?”顺子急切的问。她发现医生的脸部表情非常严肃,心里就更加不安。
      兼臣回答:“她一定很累,刚下飞机又坐新干线,身体不好又没有怎么休息。”
      小江医生紧闭着嘴,仿佛没有听见他们说的话。
      顺子的一颗心沉下去,她呆呆的站在走廊里,心里乱成一团,几乎无法思考。“她会怎样呢?”她想:“她的身体会怎样呢?”因为对已经死亡的好友的承诺,因为她的责任心,因为她对唯一的好感,所以她特别害怕,害怕唯一有任何的不幸。
      “她在中国的生活是怎样的呢?”她突然间想到:“她过去是否有什么不舒服?”因为唯一的父母都是得病死去,所以她特别但心唯一在这方面有什么不好。

      做为西九条企业的社长,兼臣精通英文和法文,虽然小时侯下苦功学过中文,但很长时间不用,早已经忘记。他坐在办公室自己的椅子里,拿着那张唯一写过字的报纸,反复的观察上面的几行字。
      从格式上来看,这似乎是一首诗:
      茕茕白兔
      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
      人不如故
      他花了很大的功夫查字典,现在单个汉字的意思他都懂,但具体的诗句的涵义却难以理解。他身边也并没有精通中文的朋友,只是凭着模糊的感受觉得这是一首表达内心想法的诗句。
      “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他想:“她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他已经思考了一个上午,仍然意犹未尽,他很希望能够了解唯一,帮助唯一,甚至他决心似乎应该再去学习中文。“向我这样的情况,要多少时间才能初步掌握呢?”他想:“要花多少功夫才能读懂这些诗句呢?”
      就在这时,秘书敲门进来。兼臣有一点生气,皱着眉说道:“我不是吩咐过吗,今天任何事情都不要打扰我。”
      秘书小姐慌忙的行礼,道歉:“对不起!因为有一个很紧急的留言。”
      “谁的留言?”
      “是一个叫相泽顺子的小姐半个小时前留下的。”
      “相泽小姐?”兼臣立即意识到必定是有关于唯一的事情,问:“她说些什么?”
      “她说有一个叫做唯一的小姐昨天昏倒了,请您有时间的话,去一下医院。”
      兼臣几乎从椅子里跳了起来,说道:“立即准备车,我去医院。”
      “那么下午的会议呢?您约了三井议员今天讨论很重要的问题。”
      “打电话去改时间,你怎么道歉都行。”说着他已经穿好外套,走到门口,仿佛是喃喃自语的说道:“现在,没有什么比她更重要了。”
      他觉得这些字可以反应唯一的让人捉摸不定的思想,所以特别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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