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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四章:首先要爱自己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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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星期六下午,雅也到著名的大石教授家里学习小提琴。为了得到教授的赞许,雅也下苦功练习各种技巧。但最近,教授只是一言不发的听着,甚至不做任何的指导。
雅也感到无形的压力与痛苦。
他终于鼓起勇气问:“我拉的不好吗?”
“不,”教授回答:“你练习这种乐器已经超过六年,你有极高的天赋,再加上你的勤奋与刻苦,我认为,已经非常好。从明天起,你不必来了。”
“为什么?”雅也激动的脸涨的通红:“难道我没有用功练习吗?”
“不!”教授温柔的眼睛带点怜悯的望望他:“我可以告诉你,即使你未必理解。你的音乐,只是照本宣科,任何人经过努力,虽然时间可能较长,但都能达到你这样的水平。音乐,必须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和风格,有的人很快就能够明白,有的人一生也无法明白。这是一种领悟,你的年龄还小,对你来说,更加困难。我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教给你了,你回去吧。”
雅也在路上努力回忆教授的每一句话。“为什么?”他想:“难道我真的会有一生也无法明白的事。”回到家里,看见唯一正在弹琴。他立即忘记刚才的痛苦,被美妙的琴声吸引住。
唯一在弹一首中国古老的乐曲。
她的琴声停下来很久,雅也还沉浸在那种美妙的感觉里。
突然,他睁大眼睛,似乎有些明白教授话中的含义。他对唯一说道:“让我拉一首曲子给你听,好吗?如果你认为我拉的不好,就请立即让我停下来。”
唯一点点头。
雅也拉了一首赞美春天的乐曲。在演奏的时候,雅也并没有去想关于指法或速度什么,他只是在回忆第一次见到唯一时的情景:窗外清新的花香、穿着淡紫色衣服的美丽的姑娘和飘扬在空气中的动听的乐曲。
他演奏完毕,垂下胳膊望着唯一,心快速的跳动着 。唯一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思,过了一会儿向他微笑着点点头。
虽然没有说话,但这一动作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第二天,雅也到教授家里,请求教授再听一次他的演奏。这次教授惊讶的从椅子里站起来,无法相信他的改变。
“你的天赋,”教授说道:“非常难得。以你这样的年纪,这简直是奇迹。你继续来上课吧。”
这件事情,雅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从那以后,他对唯一更加尊敬,更加依赖。
九月一日的开学典礼,唯一没有参加。没有人觉得不对劲,唯一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
这天是幸子的生日。
姐妹两个读同一所学校,只不过唯一在初中部,幸子在小学部。
虽然幸子的人坐在课堂里,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听见。她也没有在思考,她只是觉得累,所以一直在发呆。这天的她没有和任何人说一句话。大家觉得幸子的脾气越来越怪。
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学了,以及自己什么时候走出了教室,等她有记忆的时候,先是听见有人很大声的叫她的名字,然后发现自己站在离校门不远的地方。
幸子茫然的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向她走过来。幸子的第一个反应是他认错人了,想转身走开。显然那个男孩子发现了她的意图,立即阻止她:“西九条幸子同学,请等一下。”
幸子再次站住,男孩子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是西九条幸子同学吧,初次见面,我叫相泽雅也。”
幸子机械的欠欠身,没有说话。
雅也拿出一个用绸缎包好的盒子,微笑着递给她:“也许太冒昧了,但祝你生日快乐!”
幸子完全弄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也说不出话,只是呆呆的望着雅也。
“请不要害怕,有人拜托我将这个交给你,并祝你生日快乐。”
“是谁?”幸子的思想总算开始转动:“这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她是谁,不过你只要打开看看就明白了。”雅也将盒子放到幸子手里,再次行礼:“不打扰你,我走了。”
留下幸子一个人望着他的背影很长时间。
过了很久,幸子才慢慢的走回家。
她打开盒子,抖开折起的布,只望了一眼,就忍不住的放声大哭起来。
片山听见哭声,连忙敲门问:“怎么啦,幸子,我进来了。”
他拉开门,看见幸子手里捏着母亲的绣像,浑身颤抖的哭着。
唯一很少去上学,过了十月,几乎就不去了。顺子和海纱习以为常,并不催促她。奇怪的是无论什么考试,她的成绩总是第一名。全校都在议论这个难得露面的天才。幸子也听说了关于初中部天才少女的故事,她从心底里为姐姐感到自豪,而对唯一性格高傲,脾气怪异的传言不屑一顾。
她开始从消沉中逐步解脱出来,但性格仍然孤僻,寡言少语。
雅也一放学,就迫不及待冲回家,一口喝干顺子递过来的茶,问:“唯一姐姐呢?”
“在房间里。”
他立即跑上楼梯,放慢脚步,小心的敲唯一房门。
“是雅也吧,”唯一的声音永远镇定,冷淡:“进来吧。”
雅也推开门,走到她面前坐好:“你怎么知道是我,也许是海纱呢?”
“海纱不会跑上楼梯。”
雅也的脸红了红:“我想快点见到你。”
“……”
“我今天见到幸子了。”
“她好吗?”
“还不错吧,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是真理子阿姨的日记。”
唯一放下手中的针线,接过雅也递来的厚重却装桢精美的书本。
“她说写的都是中文,她看不懂,还是由你来保存比较好。”
唯一打开封面,看见一行秀丽的字迹。她立即合上本子,放在一边,重新拿起针线。
“我学会了一首新的曲子,拉给你听,好吗?”
“好。”
雅也站起来拿起小提琴,调好弦,向唯一微笑一下,开始演奏。
唯一听了一会儿,手里的针停下来,望着雅也。
雅也的琴声停下来很久,唯一才说道:“你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吗?”
“我知道,是一首中国乐曲,名叫《梁山伯与祝英台》”
“你知道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吗?”
“教授说,是为了纪念他们的爱情。他们相爱,但受到无法逾越的阻碍,最终分别殉情,死后化为蝴蝶,永远在一起。”
“我很吃惊,你演奏的太好了。我都忘了你只有十一岁,你仿佛完全理解他们的爱情。”
“下个星期我就十二岁了。”
“那多好。”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够在一起,即使他们愿意互相为对方付出生命。”
“因为反对他们的,是他们无法反抗的亲人和命运。”
“不,不能这样,如果我爱一个人,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亲人和命运反对也不行!”
“真好!雅也,以后被你爱的那个人一定会非常幸福。”
雅也望着唯一低头缝衣服的脸,心理想:“我会爱谁呢?”
小江医生去见北川羽人。
他可以乘坐社长专用电梯,直接到北川办公室。
“你很准时。”
“谢谢!”
小江发现北川明显老了许多,虽然脸上的表情,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多大变化,但眉宇间的皱纹和越来越白的头发都表示他已经很老了。
“医院工作很忙吗?”
“我可以应付。”
“你搬回来住吧,幸子的现状不太好,她一直喜欢你,也许你能够开导她一下。”
“您可以多陪陪她。”
“我也希望,但公司——”
“您可以让她的姐姐和她做伴。”
“这个问题就不必讨论了,也许你们认为我铁石心肠。但是……”北川说着,大声咳嗽起来。秀司刚想问候,秘书已经推门进来问:“您没事吧,要不要叫车去医院。”
“出去!”北川提高声音:“谁允许你进来,这里就有最好的医生。”
秘书诚惶诚恐是退了出去。
秀司抓住时机劝他:“您应该退休了,这种强度的工作对您的身体没有好处。”
“你以为我不希望退休吗?我的继承人都比我先去了天堂。你又当了医生。幸子才十一岁。”
“……”
“最近,我常常想起你爷爷。如果他没有死在中国,我至少还有一个可以一起喝酒的朋友。”
“我们一家都承蒙您的照顾。”
“你很好,比幸子好很多。她即使长大,也未必适合继承公司。你还没有结婚吧,有女朋友吗?”
“没有。”
“你也二十七岁了吧,不打算结婚吗?”
“我还没有找到喜欢的人。”
“有时候我想,干脆再等几年,等幸子长大几岁,和你结婚,那我就可以放心了。”
他看见秀司皱眉的脸,不仅微微一笑:“有时间的话和幸子谈谈,她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是。”
“你祖母还好吧。”
“她很好。”
“那就好,你可以走了。”
“是!”秀司站起来,向北川行礼。虽然他并不赞同北川的某些做法,但是他很尊敬这位以意志坚定而著称的老人。
唯一去见小江医生。
她可以乘坐专用电梯,直接到小江医生的办公室。
“你非常准时。”秀司望着她温和的微笑:“一个人来的吗?”
“……”
“你知道吗,我常常认为自己说话已经很少,但是你几乎不怎么说话。”
“…….”
“最近感觉如何?”
“很好。”
“我看了你的检查报告,基本情况和上个月差不多,但血压很不稳定,所以我打算给你换一种新药,它的副作用比较少,对你很合适。”
“……”
“听顺子说,你不愿意去上学。”
“学校对于我,有什么意义呢?我是否能够活到大学毕业?即使毕业,我如何工作?所以我想把时间用在我感兴趣的事情上。”
“也许你的想法是正确的,能否告诉我最近晚上睡的怎么样?”
“大约能睡六小时左右。”
“还时常头晕吗?”
“有时候。”
“是否常感到呼吸困难?”
“偶尔。”
“你的情况不错,我很高兴。你这样的病,最让人担心的是情绪失控,显然你不会犯这种错误。”
“……”
“下个月我要去中国,参加一个医学界的交流会,你能告诉我那是个怎样的国家吗?”
“对待事物,每个人有各自独特的看法。在我的心目中,它是非常美丽、优秀的国家。”
“即使它处死你的父亲,逼走你的母亲。”
“父亲的死是因为政府的错误,和我的祖国没有关系,至少不能混为一谈。”
“你的想法很特别。”
“我说过,各人有各人不同的看法。”
“我将在北京待三天,星期六回来,如果你有紧急的事情,我已经拜托了佐野医生,他会处理的。”
“我这样的病,如果发生紧急的情况,恐怕就没有希望了吧?”
“医学每天都在进步,你要有信心。我一定会治好你,请你相信我。”
唯一望着秀司医生明亮的眼睛、俊美的脸庞和诚恳的表情,觉得他特别像那个人,那个曾经非常爱她,坚信她可以战胜病魔的人。
但那个人已经被病魔夺去生命。
“我见到幸子了,她请我向你道谢,谢谢你的生日礼物。”
“她怎么样?”
“不太好,她有轻度的抑郁症。”
“请你多关心她。”
“我会的。她请我告诉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她最亲爱的姐姐。”
“我希望她快乐。”
“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够快乐。”
唯一沉思了一会儿,终于说道:“谢谢!”
虽然她的声音总是那么冷淡,但秀司已经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