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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七章:月亮背面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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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蓉蓉来说,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存在的。虽然物质条件非常贫乏,虽然她完全不了解什么是财富以及它所能够所带来的幸福,但是她心中的快乐长存。没有任何事情能够影响她的这种乐观情绪。她想念唯一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微笑,在她的回忆里,没有任何悲伤和痛苦。
如果她的学习成绩再好一点,那么生活就更加完美。可生活的定律就是:没有完美。蓉蓉把期中考试的卷子塞进书包里,叹了一口气,懒洋洋的背起书包走出校门。在她眼里:春天的阳光是多么明媚,所以她立即忘记了心中的烦恼。“我要快点回家。”她想:“院子里的杜鹃花也许今天会开,唯一家里的山茶花也要浇水了。还有……”突然,蓉蓉看见一堆人围在一辆黑色的轿车旁边,很多同学都指指点点的惊叹着:“真漂亮!”身后有一位同学拍拍她的肩膀:“听说这就是小轿车,真不错!”
“就是。”蓉蓉应酬的说道。那个人根本没有理会她说了些什么,也兴奋的围上去。
蓉蓉想起唯一就是坐这样的车子走的。她微笑的想:“真好,她现在一定很好吧,她怎么会不好。她那么坚强,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她没有注意到轿车里的人走了出来,而且是向她走过来。
“你好!”
蓉蓉吓了一跳,不知所措的望着兼臣。
“我们见过面。”这一年来兼臣的中文有了很大的进步:“我是唯一的叔叔。”
一提起唯一,蓉蓉顿时想起来,她张大嘴巴又立即闭上,满脸惊喜的说道:“真没有想到,我记起来了,你来找过唯一。”
现在周围的人开始对他们俩指指点点。
兼臣说:“我们上车到别的地方去谈吧。”
蓉蓉点点头,几乎是在万众注目下上了车。车已经开动,她才想起来自己是在陌生人的车子上,这在她过去十五年中的人生里是从未曾发生过的事情。她不安的问坐在身边的兼臣:“我们去哪儿?如果回家晚了,妈妈要担心的。”
“放心吧。”兼臣完全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耽误你一点时间,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
蓉蓉稍微放下心,“这车子真快,比公共汽车快多了,我第一次坐。”
坐在前排的司机和翻译都会心的笑了笑。
“你喜欢坐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兜风。”
“什么是兜风?”
“这个……”兼臣感到他现在的中文程度还不足以解释这个问题,于是回答:“等下次兜风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蓉蓉还想说什么,但车子已经停下来。她想下车,但不知道怎么打开车门,幸好兼臣已经替她打开并且扶她出来。
蓉蓉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她现在遇到的一切,当时的很多中国人一生都没有想象过。
蓉蓉甚至不知道自己怎样走进那家咖啡厅,只知道门在转,她差一点撞上去。好不容易坐下来,她顿时被这里的闪着光的水晶大吊灯和桌子上的玫瑰花吸引住:“这儿真美,”她说:“象宫殿一样。”
她的天真的笑容和毫不做作的语言都让兼臣感到如沐春风。
“你想喝一点什么?”
蓉蓉一愣,想了想:“我想喝白开水。”
站在一旁的侍者忍不住微笑起来。
兼臣说:“给我一杯咖啡,给这位小姐一杯矿泉水。”
蓉蓉第一次被人称为小姐,觉得很奇怪,她问:“什么是咖啡?”
“等会儿你喝一口就知道了。”
“那什么是矿泉水?”
“这个……”
“我明白,喝一口就知道了。”
兼臣从心底里感到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温暖的舒服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笑容从没有象今天这样发自内心。
蓉蓉问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唯一怎么样?她好吗?”
兼臣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递给她:“这是她给你的信。”
蓉蓉脸上的笑容使她看起来是几乎是一位难得的美人,“那我现在就拆开看可以吗?”
“当然。”
浅兰色的信纸上的画着几朵兰花,只有五个字:
“我很好!
唯一”
“这就是唯一。”蓉蓉想:“一点也没有变,和我想的一样。”
她把信塞回去的时候发现信封里有什么东西,抖出来看时,却是一片白色的羽毛。
蓉蓉想到这片羽毛的含义,她的眼睛湿润起来,但脸上仍然微笑。
兼臣说:“这是咖啡,你要尝一尝吗?”
“好!”蓉蓉喝了一口,立即皱起眉头:“真苦,一点也不好喝?”
“是吗?”
她又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说道:“和白开水没什么不同呀?”
“我也这么认为。”
蓉蓉看看窗外的逐渐加深的夜色,不安的问:“我可以回家了吗?”
“我请你吃晚饭吧,好吗?”
“不行,再不回去的话,妈妈会担心的。”
“你可以打电话回去和她说一下。”
“可是,我们家里没有电话。”
兼臣只得点点头:“那么我送你回去吧。”
侍者来结帐,蓉蓉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咕哝:“天哪,这么贵!”
快到家的时候,兼臣突然说:“蓉蓉小姐,你做我的中文老师吧。”
蓉蓉瞪大眼睛:“可是你的中文已经很好了呀。”
“在日常用语方面是没有问题,但是我想更多的了解中国的文化,你愿意帮助我吗?”
“可是我只是一个中学生。”
“你已经是我的朋友了,我觉得和朋友在一起学习更加轻松自在,你认为呢?”
“是的,以前我常和唯一在一起写作业,比一个人写快而且正确率也高。”
“那么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蓉蓉直觉上知道这个工作她不能胜任但不知道该怎么样拒绝。
车子在这个时候停下来,蓉蓉一眼就看见在路旁四处张望的母亲,她迫不及待的下车叫了一声:“妈妈。”
蓉蓉母亲看见她,松了一口气,但立即责备:“你到哪里去了,这么晚不回来,你要吓死妈妈。”
兼臣连忙替她解释:“请不要怪她,都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征得您的同意再和朱小姐见面。”
蓉蓉母亲一愣,奇怪的望着兼臣,她从未曾见过兼臣穿的西装和那辆在校门口几乎引起轰动的轿车。
兼臣连忙行礼并自我介绍:“您好,我是西九条兼臣,这是我的名片。”
蓉蓉也是现在才知道兼臣的姓名,但是她和母亲从没有见到过名片这种东西。
蓉蓉母亲接过来看了一眼,“请问你找蓉蓉有什么事情吗?”
“我是江唯一的叔叔,她托我给赵小姐带来一封信。”
提起唯一,蓉蓉母亲眼中的戒备少了许多:“是这样啊,进屋坐下说吧。”
“太晚了,不打扰了,下次一定登门拜访。”他向蓉蓉微笑:“早点休息吧,再见!”又向蓉蓉母亲鞠躬:“今天真对不起,下次再来道歉,请您也早点休息吧。”
蓉蓉不由自主的象他那样鞠躬,回答:“再见,请走好!”
车子开走好一会儿,母女两个才回过神。回到家里,夫妻两个一直在谈论这件事情,蓉蓉躺在床上听见母亲忧心忡忡的说道:“是个日本人,我总觉得不舒服。”
蓉蓉父亲不以为然:“肯定不会有问题,不然,政府不会让他来中国。如果是特务,早抓起来了。”
“礼貌到是很周到,一直向我鞠躬。哎,那张纸片上写的‘社长’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差不多是厂长的意思吧。”
“他说还要来我们家。”
“你紧张什么,人家不过随便说说,你就当真了。”
“唯一这孩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日本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在那里。”
“你放心,人家比我们家蓉蓉不知道能干多少倍。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到时候他来了再说吧。”
蓉蓉听见母亲长长的叹息声。
她在想兼臣说的请她做老师的事情。“我有什么可以教他的呢?他的发音虽然不是很好,说话速度也很慢,但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的眼前总是出现兼臣的影子,不过出现的却是第一次见到兼臣时的景象。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却异常清晰的出现在眼前。那时她想:“多漂亮的人!”她第一次见到如此风度翩翩的绅士,脸立即红了。
她为自己有这样的情感感到羞耻,所以努力的想要忘记它,但显然失败了。“我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他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明天我还要上学,还要去浇花,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让我睡吧。”
可惜她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蓉蓉总是很早到学校。
今天由她负责给教室里的花浇了水并且打扫卫生。她发现走进教室的同学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很不自然。在她擦窗户的时候,听见班长和他的同桌小声的议论:“你听说了吧,赵蓉蓉昨天和日本人在一起。”
“天哪!日本人!日本鬼子!”
“真不要脸!”
这句话使蓉蓉胸口感到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接下来的谈话她已经听不清楚。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和所有那个时代所有的孩子一样,她接受了严格的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教育,但是她怎么想也想不出西九条兼臣和那些书上的侵华日军有什么关系。他是那么的亲切,和蔼。
蓉蓉从来没有见到过那么彬彬有礼的人。
“如果日本人都是坏蛋的话,那么唯一怎么办,唯一就生活在日本。”她想:“所以一定不是这样,一定有什么我还不了解,但是西九条兼臣决不是日本鬼子。”
她向往常一样微笑,好象什么也没有听见。但回到家里,当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蓉蓉哭了。
她哭的非常伤心,直到母亲下班回家。蓉蓉立即抹掉眼泪象往常一样迎上去:“今天回来的真早。”她说:“晚上吃什么?”
“能有什么呢。”蓉蓉母亲一边洗手一边开始洗米,完全没有发现女儿眼角的泪痕。“功课做完了吗?”
“早做好了,”
“那么来给我帮忙吧。”
“可我还要给唯一写回信呢。”
“你知道她的地址吗?”
“不知道,不过我可以问昨天那个人。”
“你知道寄到日本去的信要多少邮费吗?”
“很贵吗?”
“你先去写吧,写完再说。”
蓉蓉慢慢走回写字台前,想找出一张漂亮一点的纸,但努力了半天,连象样点的白纸都找不到。
他们家很少写信,父亲会从工厂里拿来印有厂名的信纸给她做练习本用,但蓉蓉觉得用这样的纸给唯一写信实在不适合。
她发了一会儿呆,将印有工厂名字的地方用刀片划去,觉得这样好多了。刚要写字,听见母亲略带惊慌的声音:“请进,请进来,你们有什么事吗?啊,先进来说吧。”
蓉蓉跑到厨房,看见兼臣和他的司机,翻译站在门口正向母亲问候,她刹时感到很高兴,笑着跑回房间。刚进门坐好,西九条兼臣和母亲已经一起走进来。
“你好!”兼臣向她亲切的问候:“在写作业吗?”
蓉蓉放下笔向他微微欠身:“不是,作业早写完了,正在给唯一写回信。”
“那太好了,等你写完,我可以帮你给她。”
“真的吗?”蓉蓉欣喜的笑容向花儿般的绽放:“真的可以吗?”
“当然,这只是举手之劳。”
蓉蓉母亲手忙脚乱的招呼客人:“请坐吧。”她指着床沿:“我去到茶。”
兼臣虽然从来没有坐在别人家里床上的习惯,但他已经很了解中国国情。显然蓉蓉全家就住在这间不足十六平方米的屋子里。他第一次到唯一家的时候已经感到太狭小了,现在发现蓉蓉家里更加小。屋子里放了大小两张床和两个大的惊人的柜子后,能再挤下蓉蓉写作业的桌子椅子已经很了不起。杂物到处堆着,但都很干净,写字台上的书堆的整整齐齐。
兼臣指着桌子上放着的黑色圆形有小孔的东西问:“这是什么?”
“这个吗?”蓉蓉拿起来给他看:“这是埙。一种乐器,唯一给我的,她还教我吹,但是我没有学会。”
“她一定吹的很好。”
“对,她几乎什么都会,我从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她。”
正说着,蓉蓉母亲端茶进来。兼臣连忙站起来感谢,弄的她更加不知所措。兼臣问:“您丈夫还没有下班吗?”
“他最近比较忙,加班到很晚才回来。”
“那真遗憾,不能向他问候。这是我的一点小礼物,请你收下。”
蓉蓉这才注意到兼臣似乎带来了什么东西。她母亲连忙推辞:“这怎么可以。我们绝对不能收。”
“请您一定要收下。”兼臣诚恳的望着她:“这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只是我的一点心意,如果你不收下的话,我会十分难过的。”
“这个…….”
“我真心请你收下它。”
“这个…….”
“昨天很抱歉,没有和你们打招呼就接赵小姐走,害的你们担心了。这就当作是我的赔礼吧。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情想请求你。”
“请说吧。”
“您知道我是唯一的叔叔,唯一和赵小姐是很好的朋友,她一直在我面前提起赵小姐,所以我想和您的女儿成为朋友。我对中国不是很熟悉,有很多事情都想向赵小姐请教。”他站起来,向蓉蓉母亲深深的鞠躬:“请您答应我的请求。”
“这个……”
“请您答应我的请求。”
蓉蓉母亲觉得自己遇到了一辈子都难以决定的难题。虽然战争早已结束多年,但在这个普遍敌视外国人特别是日本人的过度里,在她根深蒂固的经验里,答应这样的要求是荒谬的。可兼臣友好谦逊的态度使善良的她实在难以拒绝。
“这个……”
“请您相信我,我真的只想和您的女儿做好朋友。如果我想和她见面的话,一定会征得您的同意。”
蓉蓉母亲望望女儿,女儿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好吧。”她说:“我会和我爱人商量一下。”
“谢谢您。有机会的话我很想见见您的丈夫。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如果您允许的话,明天我希望可以在赵小姐放学后和她见面,您看怎样?”
“这个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要和我爱人一起考虑。”
“那么我明天再来拜访。”兼臣站起来:“打扰了,真不好意思,我告辞了。”
蓉蓉和母亲送出门外,司机将车子开过来,翻译替他打开车门。兼臣回头看看蓉蓉,微微一笑,坐车走了。
吃完饭,蓉蓉母亲严肃的问女儿:“他对你有没有不规矩。”
“怎么可能。”蓉蓉觉得母亲的想法不可思议,“她是唯一的叔叔。”
“可他是日本人!”
蓉蓉感到母亲已经有点歇斯底里,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幸亏这时父亲回来,并且立即从妻子口中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你看怎么办?”蓉蓉母亲一直皱着眉头:“我总觉得不好,明天还是回绝他吧。”
“那你今天干嘛不干脆回绝他。”
“他那么有礼貌,说话那么谦虚,还一直向我鞠躬,你叫我怎么说的出口。”
夫妻两个相对无言。
蓉蓉忍不住说道:“他是唯一的叔叔呀,如果是坏人,唯一怎么会让他给我带信来。”
她母亲立即大声责备她:“你小孩子懂什么。”
蓉蓉低下头,觉得很委屈,她听见父亲问他:“你也长大了,你自己想不想和他做朋友?”
蓉蓉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很坚定:“想。”
“我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毕竟是唯一的叔叔,又是一个厂长,又不贪图蓉蓉什么——蓉蓉既不是大美女也没有钱。如果有什么问题,这里是中国,他不要命了?至于和蓉蓉交朋友请她吃饭——你也知道蓉蓉和唯一的感情,我看这一定是唯一的主意,可以通过自己的叔叔了解蓉蓉的情况。他对中国文化有兴趣是好事情嘛。现在报纸上登要改革开放,要我们的思想开放一点,你的思想也开放一点嘛。”
“开放!开放!”做母亲的一直烦躁不安:“叫我怎么开放的了。他一直称呼蓉蓉‘赵小姐’,我听了真难受。你明天能不能早点回来见一见他,叫我一个人怎么拿主意。”
“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生产任务特别重,我又是车间的生产标兵,怎么能早下班。”
“那这事情你就不管了!”
眼看家庭战争一触即发,蓉蓉急忙说:“我不见他了,我不去吃饭了,你们别吵了。”
做女儿的这么懂事,做母亲的心也软下来:“反正他也不是一直待在中国,你自己当心一点。我们这也都是为了你好。”
母亲这么说就几乎代表同意了,蓉蓉立即点头:“我知道。”
一家人这天晚上都没有睡好。
兼臣坐在车子里望着窗外,虽然还不到六点钟,但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商店几乎都关门歇业,即使是他所住的最繁华的地区,也显得特别冷冷清清。“真是不一样的国度。”他想:“如果是日本的话,现在街上一定挤满了刚下班的人群,酒吧里座无虚席。年轻的人们忙着约会,看电影。”他想起自己刚才请求蓉蓉母亲时所说的话,不由自主的微笑:“如果在日本,这些话倒很象去对方家里求婚的时候说的。啊,真是不一样的国度。”
同一时间,在京都的唯一接到小江医生从美国寄来的信。
“知道你不喜欢听电话,所以认为写信是最好的方式。最近身体情况怎样?不过虽然这么写,也知道你一定会沉默。因为最了解你情况的除了你自己恐怕就是我了。而你一定会尽量使自己处于最好的状态。在这一方面我不得不十分钦佩你的意志力。
有时候我却担心你的这种意志力,因为这需要极大的勇气与毅力,而你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但是你的思想却决不是一个孩子的思想,有时候我真希望你只是一个快乐的孩子,那么你就不需要承受这么多的压力,背负这么多的秘密。
你曾经告诉我,由于某种重要的原因使你一定会感谢我。虽然我十分热切的想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我尊重你的决定,在你认为适当的时候告诉我。
我现在进行的研究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相信成功的一天不久就回到来,希望能给你带来好消息。
我不擅长写长信,所以暂时到此为止。希望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一切与你同在。”
雅也敲门把药端进来给她:“是小江叔叔的信吗?我也收到了。他说美国很不错,有很多日本人都到那里去读书。”
“我的父母也在那里读过书。”
“真的!”
“他们都是普林斯顿大学的学生。父亲是物理系,母亲是新闻系。”
“他们一定都很优秀。我也很想去。”
“会有机会的。”
“海纱姐姐也很喜欢美国,她告诉我她的哥哥也在美国读书。啊,对不起,你睡觉的时间到了,真是的,我说着说着就忘了时间。”
“不要紧,我不介意,和雅也说话很轻松。”
“不行,你一定要好好休息,我走了,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