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罂粟》六安有甜

4、第 4 章

　　难道是她猜错了？为什么要抢袁萧红的头？

　　“刚才是哪一位坐在送棺材的灵车上的？”石蕾萨一声大叫。

　　“我。”二哥皱着眉头举手慢慢站起来，不满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石蕾萨，“请问你的哪位？”然后当他认清她生后的宋元海是，才又重新打量了今天换了一身装束的石蕾萨。

　　“是你？”

　　石蕾萨没理他，又大叫了一声：“刚才灵车的司机哪里去了？”

　　在众人的慌乱中，才发现火葬场的司机被迷晕了，还在某个角落的储藏室里呼呼大睡。

　　石蕾萨的目光再一次回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怪异笑容的袁二哥身上，她悄悄拉住宋元海，悄声道：“我们等会慢慢走过去，然后我数到三就一起上前扣住那小子！”

　　宋元海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石蕾萨，点点头，对她，他是无条件相信的，或者说，他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的。

　　等到了冲刺距离，宋元海一个猛子跳起来扑上去，石蕾萨则在宋元海还没碰到袁二个的时候，直接一个飞踢爆了那小子的命根，然后两人上去就把他按在地上。

　　另一边大胸女也被袁大哥给绑起来了。

　　“喂！你们好端端的抓我干嘛？”袁二少爷冲着他家老爷子嚷嚷起来：“爷爷！爷爷！他们乱抓人！”

　　“你们是谁？凭什么抓我孙子？”

　　石蕾萨没理他们，只是走到袁二哥的耳根处，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问他：“别装蒜了，龟孙子，快给爷从实招来，刚才的灵车司机是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放开我！你弄痛我了！”

　　石蕾萨掰着他膀子的手里又使了劲：“你信不信我把你膀子卸下来？赶紧说！”

　　“不知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宋元海看了一眼被放进停尸房的无头尸体，在石蕾萨的耳边讲了一句：“我现在去停尸房再查一遍。”然后他拎着手术包悄悄走开。

　　石蕾萨盯着袁二哥那张无赖又让人觉得无害的脸，想起袁萧红的死样，顿时一股痛彻心扉的感觉涌上喉头，把领带扯下来，把自己的手和袁二哥的手用海盗节死死绑起来，然后拉着他，不顾众人异样的目光，到送棺材的货车箱里又搜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后，拉着他开着车一路返回去找终于在距离火葬场大约1.2公里的地方，猛地踩下刹车。

　　她硬拉着袁二哥下了车，然后从路边的草堆里捡起一副塑胶手套，刚要回头威胁袁二哥，袁二哥却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碎玻璃，与她帮着手一使劲，把石蕾萨挟持在臂下，把玻璃的肩头对着她的动脉，然后回身看着追过来的袁大哥。

　　“你们别过来，谁感动一动我杀了她！”

　　没等他把话说完，石蕾萨只觉得颈后一阵清凉，然后眼前一黑，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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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了。

　　“醒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高大的身影立在在床边，俯下身来将两根手指轻轻搭在她脖颈的动脉处。

　　他一动不动盯着石蕾萨还有些苍白的脸，手指沿着脖子微妙的曲线慢慢滑上她的脸庞，暖暖的掌心若即若离碰触着她的白皙的肌肤，嘴微微长着，似乎有什么东西是想要从心中喷涌而出的。

　　良久，他移开目光，白色窗帘被微风吹起上下浮动着，一两片樱花瓣飘进了房间，落在地板上。

　　“小萨……退出Club吧。”

　　“嗯？”

　　“我说，退出吧。”

　　石蕾萨的头还有心晕，眼前的光影还有些恍惚，白花花一片融在一起似得，可是陈征之的话她却听明白了。她从床上把身子撑起来，果断的拒绝：“不要！就算是组长，也没有权利说让人退出就退出。”

　　陈征之的拳头渐渐握紧，低着头，看不清楚神情，胸腔的起伏渐渐剧烈起来。

　　“目前为止还没人全身而退，你也知道的吧？”

　　“我知道！”他突然之间抬起头来少有地冲着石蕾萨大吼了一句，然后握住的她的手腕顺势狠狠往怀中一带，紧紧抱住，声音带着颤音，“我知道！可是自从你加入了club我就不得一夜安眠你知不知道！”

　　“少爷！”

　　“每天每天都在担心你，就算在休假期，就算在睡觉的时候都在担心你会不会出事。你总是那么冲动，做事不计后果，恨不得24个小时看着你，就算那样，有时还会觉得不安心，你知不知道！”

　　“少爷……对不起。”除了道歉之外，石蕾萨不到要说什么好，两臂垂在身体两侧，手握着拳头，才能克制那股想要轻轻抚上那宽阔紧实背部的冲动。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他额住额头，闭眼镇定了一下情绪，然后一下子松开石蕾萨，站起来背过身去，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我们从袁二的车里搜出了一小包纯度很高的□□，但是检测结果发现不是传统的□□，一种大家都没见过的新型衍生物。”

　　“出处问出来没有？”石蕾萨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案件上。

　　“还在审问中……小萨，”语气里，他似乎有些生气，“我希望你慎重考虑我刚才的话。”

　　“让您担心十分抱歉，下次，我会更注意的，但是，我从来没有退出的打算——从加入的那一刻开始，我想谁都没有退出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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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石蕾萨到实验室取回了上次的样品检测结果，当时东宫凛正在饶有兴致地观察几只看似发癫的小白鼠。

　　看到石蕾萨端着空试管架进门的时候，立刻转换为比白鼠更加发癫的状态：“蕾萨！你终于来了！你那几个样品是什么东西？我最后一个探针头被你毁了你知不知道！而且上次我已经跟你讲过我现在缺钱！很缺！我穷的连枪头都要洗干净再用了，你居然毁了我的针头……”

　　“师兄，”石蕾萨十分淡定，“我抽屉里还有一点，等会我跟我回去拿好了。”

　　蕾萨边走边问：“师兄要几号探头？”

　　“你有几号就给我几号。”

　　到了蕾萨的工作台，她把某个抽屉一拉开，一大排各种型号的探头闪着嘲笑的亮光，几乎要把东宫凛闪晕，然后蕾萨说了一句：“我全部都有。”

　　“……”

　　东宫凛扶额，几欲流泪，觉得这个世界为何如此不公！资金越足的项目组越喜欢到穷组里面蹭仪器，就像这个世界永远都是富人抢穷人的钱！

　　哦！不不不，刚才不够绅士，怎么能问一个女孩子要东西呢……可是真的是没有钱了……

　　蕾萨用指尖戳了戳某个陷入极度纠结的人：“师兄，你刚才给小白鼠打了什么东西？”

　　“嗯？就是这东西。”师兄大人停止纠结，从兜里取出一张物质分析图谱，“上个礼拜合成的抑制剂效果奇差，结果发现里面居然混了少量副产物，我就分离出来试试看，结果发现这玩意儿的兴奋效果是现有兴奋剂的20倍不止……”

　　石蕾萨盯着之上的分子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跟元海给她的鸡尾酒样品里的一模一样。

　　“师兄，这东西可能高纯度合成么？”

　　“嗯——现在我暂时只能用分离的方法，含量很低，要做出高浓度的东西，成本很大，所以，基本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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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石蕾萨带着样品检测报告去了宋元海所在的军区总院，这小子少有地没有端坐在电脑前看黄色动漫，据他的同事说，他居然在CT室“做研究”！

　　半信半疑着到了CT室门口，元海却从另外一个房间探出脑袋来，朝石蕾萨招了招手。

　　“这是什么东西？”石蕾萨看着电子显微镜的屏幕里扫射出的三维图像。

　　“上次从袁萧红的尸体里偷出来肝。”宋元海显得有些兴奋。

　　这时石蕾萨忽然想起关于袁萧红肿胀腹部的事情，但是结果很让她失望。

　　“只是一般的腹积水罢了。”

　　“腹积水？她得了癌症？”石蕾萨盯着屏幕上的扫描图像，不明所以。

　　“看这里，是肝胆管纤维化。”

　　“嗯——嗯？”

　　“加上她的血检报告综合来看，基本可以断定，她这时肝硬化中期，另外肾也出现是早期自发性衰竭，总之我觉得袁萧红病了不止一两日了，她家里人应该是知道的。”

　　“自发性衰竭……”石蕾萨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眉头微微皱了皱，又问：“这种病起因一般来说会是什么？”

　　“不确定，饮食、作息、情绪……我过我个人是认为自身的基因缺陷是主要因素，其它的么，一般是诱导或者催化因素。”

　　“给这个是上次你的鸡尾酒样品检测图。”石蕾萨随手把几张叠成豆腐块的纸扔给宋元海。

　　他打开一看，几乎要跳起来：“大姐，你诚心坑我是吧？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我哪里看得懂！”

　　蕾萨漫不经心地往桌子上一坐，低头扣了扣手指甲：“谁叫你上次把口水混进去，现在知道会给我造成多少麻烦！拿来吧，就是这个东西。”她指着图谱上的某个峰值，然后把分子图指给宋元海看。

　　元海两眼忽然一亮，指着那东西说：“这个东西和从袁二车上搜出来的一样！”

　　随后两人默契地出拳对碰，异口同声：“逮着了！”

　　“对了，今天来顺便做个体检。”石蕾萨一边说一边和宋元海走到电梯间。

　　“你做得也太频繁了，上上个月刚做过！没必要，要我说，你现在这个年龄，两年做一次也可以。”

　　石蕾萨只是仰头看着电梯门口不动跳动的数字，想着自己的心事。她和别人不一样，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哪一天，她就会跟袁萧红一样。

　　不过这种事情似乎拿到显微镜底下就觉得不再悲伤了，只是纯理性的分析，甚至带着小小的兴奋感。用光怪陆离来形容这个世界，其实一点也不为过。

　　之后她与宋元海分开，做完体检后直接坐电梯到了顶层，进了医院理事长的办公室。

　　陈夫人端坐在黑色的皮椅里，正埋首安静地看书，抬头，见石蕾萨来了，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去看看她吧，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

　　石蕾萨点头，静静退出办公室，出门之后，朝着走廊的另一端，一直走到头，然后出现一个护士长打扮的中年女人，等着一个厚重的铁门前。门上有一拍小小的英文：“Inhibernation Room”。【冬眠室】

　　女人递给石磊噻一件比较厚的防护服，刷卡，打开铁门将石蕾萨领进去。

　　关门之后，石蕾萨和护士长把防护服穿好，戴上头盔，全身消毒之后，才进了另一间房间。

　　房间里温度很低，床上躺着一个全身插满的管子的女人，闭着眼处于深度沉睡中。

　　护士长打开灯，微微调高了房间的温度，仪器里液体移动的速度也随之加快了一些。蕾萨带着塑胶手套的手轻轻摸上夫人的手背，夫人渐渐苏醒，睁开眼睛，笑道：“你来了？”

　　“嗯。”石蕾萨低低回答。

　　护士长指了指钟，示意石蕾萨注意时间，之后自己出去，让她们单独处一会。

　　“最近过得好不好。”

　　“挺好的，每天过得很努力。”

　　“开心吗？”

　　“说不上来，但是觉得，只要能这样活着，没有后悔的时候。对了，跟你说点好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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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分钟很快过去了，护士长进来，提醒石蕾萨要走了，蕾萨还有点想赖着不走的意思，妇人拍拍她的手背，让她赶紧。

　　石蕾萨站起来，在眼泪快要流出来之前出了房间。

　　回家的一路上，石蕾萨回想着很久以前的一段对话。

　　“妈妈，这样活着有意思么？”

　　“蕾萨，每次五分钟里你告诉我的那些事情，足够我做一个月的梦了。至少可以看到你一点点长大，要是死了的话，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那样靠着仪器活着也许痛苦、也许没意思，但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别再问有没有意义，活着就是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