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相忘》歸一

3、03 我有一只小团子我从来也不提

　　双脚一沾地曲默就自然地拉起唐翎羽的手朝竹林走，这地方他可熟，跟唐翎羽来过好多次了。一到竹林就看见一个黑白相间的大团子滚到脚边，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们。唐翎羽不紧不慢拿出一早准备好的吃食喂了起来，曲默就在一边笑嘻嘻地蹭蹭摸摸，时不时抬头看看唐翎羽，又低下头接着磨蹭。
　　等到滚滚吃饱了，便不再搭理唐翎羽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专心让曲默给它顺毛。唐翎羽抚了抚额，觉得好好的熊猫都快给喂成小狗崽了。曲默则十分乐意，看着滚滚胖乎乎的一团实在太可爱，干脆张开手臂整个上半身都趴了上去，还不断念叨着好软。唐翎羽看着他一脸舒服的样子，脑子里的一根弦像忽然被崩断了似的，直勾勾的盯着曲默，嘴里说着“真有这么舒服么”，竟也张开手臂伏在了曲默背上。
　　曲默初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唐翎羽热乎乎的气息喷到了耳朵上，才瞬间觉得心如擂鼓。咚咚，咚咚，他觉得心脏隔着自己的胸膛跳的太响。他闭上了一直念叨的嘴，闭上了一直偷看的眼睛，他害怕那声响一不小心就会从哪个缺口传到唐翎羽耳里。曲默尽量忽视着背上传来的触感，可是唐翎羽的身子就像暖呼呼的炭火，把曲默熏的晕晕乎乎又暖暖洋洋。温度从接触的背脊一直蹿升到脸上，曲默觉得整个人都快被烤熟了，脸上又红又烫。
　　他想回头看看自己的反常有没有被发现，又害怕一回头唐翎羽马上就能看到他脸上的异样。在左思右想之际，唐翎羽却先开了口。曲默开始并没听清唐翎羽说得是什么，只觉得每个词每句话，都像是羽毛拂过他的耳畔脸庞。可是等到只言片语开始慢慢的清楚串联，初时的拂面春风便都变成了寒风刺骨，吹得人生疼。
　　其实唐翎羽只是讲了个故事，一个关于他小时候的故事。故事里有曲默熟悉又陌生的少年唐翎羽，还有一个唐翎羽口中念念不忘的小团子。那不是滚滚，虽然滚滚那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只，成天被唐翎羽抱在怀里。但他还是把小团子的称呼给了那个看起来更加白白嫩嫩不知来自哪里的中原少年。
　　小小的身子穿着绸缎的衫子，脖子上还挂着一个锃亮的长命锁圈。唐翎羽说到这里的时候毫不遮掩的笑了起来，简直好像那小团子正站在眼前挥着胖乎乎的手，向他撒娇要抱抱。那表情曲默太少看到，让他不知所措。
　　而没得到回应的唐翎羽，却依然说得高兴。他说少年跟家人在唐家集待了好长时间，总像是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后面。到后来师兄弟们都爱调侃唐翎羽，问他的小团子跟宠哪儿去了。他说他那时成天都和少年在一起，他们去嘉陵江钓过鱼，去天坑放过花灯，还去幽冥渊看过下雪。他拉着少年胖乎乎的手，带他走过了大半个唐家堡。他说滚滚也很喜欢他，平时除了唐翎羽谁都不理，却肯给他抱。等一到少年手里，就打滚卖萌的不肯走，黏在一起像一个白团子和一个花团子……
　　那天的唐翎羽一反常态，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曲默则一直魂不守舍，紧紧贴着乐在其中其中的唐翎羽，也不知道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到最后两人怎么分开，又怎么回去的，曲默一概不知。他只记得唐翎羽讲着故事时的欢喜样子，和那个他素不相识的小团子。
　　他讨厌唐翎羽想着那个少年时笑得模样，这和以前他讨厌唐翎羽和别人亲近一样，又不太相同。他可以吓跑那些姑娘，赶走那些上门的弟子，却不知道怎么把这个小团子，驱逐出唐翎羽的脑海。这不是受一身伤或者吃一点苦就能办到得事，曲默陷入了深深的忧郁与思索，他下意识地觉得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