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子无悔》云初情

38、第 38 章

　　徐眉爬起来，从冰箱拿出自制的芒果冰欺凌，递给何箴箴。
　　何箴箴丢下行李，两人盘腿席地而坐，大快朵颐。
　　徐眉说道：“你最近做好被连环轰炸的准备。”
　　何箴箴惊讶道：“那片地真的列入拆迁范围了？”
　　徐眉点点头：“我的消息绝对可靠。这几天政府会出正式文件，明确科技园区包含的地块。”她拍拍何箴箴的肩膀：“节哀啊，妹妹。”
　　何箴箴无所谓道：“反正我户口也不在那里，回头写个自愿放弃那些房子的权利的公证书就行啦。”
　　“真不要？政府急着上项目，我听到的信儿，这次拆迁补偿，既有金钱补偿又有住宅补偿，估计谈赔偿挺好谈的。”
　　何箴箴摇摇头：“我不蹚那个浑水。”家里头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她一不缺钱、二不缺房，才不想跟着穷搅合。何箴箴打定主意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徐眉重重地拍何箴箴的肩膀：“主意正！我最欣赏你这点！”相交多年，徐眉深知，何箴箴看起来软塌塌，其实相当有主见。
　　何箴箴揉着被打痛的肩膀，慢吞吞地道：“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徐眉看着何箴箴眉眼弯弯的样子，不经意间就流露出妩媚动人的风情。
　　她叹口气，捏捏何箴箴的脸颊：“红颜美人啊！”
　　她问何箴箴：“说到底，你跟简子颐睡了没有？”
　　何箴箴差点从沙发上跌下来。她小心翼翼地往沙发深处挪了挪，坐稳了，才慢吞吞开口道：“学姐，你看，我们不如继续聊聊你这头老牛最近在啃的那颗嫩草的问题好不好？”
　　徐眉有一个暗恋她十年、公开追求她五年的小男朋友，比她小了整整八岁，二人两情相悦，却碍于年龄原因，一直没有结果。
　　徐眉不客气地踢她一脚：“说正经的呢，对他动心了吧？”
　　何箴箴慢吞吞地从地板上爬回沙发，揉揉跌痛的俏臀，叹口气，老老实实道：“有一点。”对徐眉，她不撒谎。
　　徐眉感兴趣地凑过来：“八一下呗，他干了什么打动你？”
　　何箴箴认真地想了半天，不外乎简子颐借给她书看、指点她做设计、记得她喜欢的歌之类的事情，顶多再加上给她送个冰袋，好像也不是什么多大的事儿，她一本正经地笑道：“可能他太帅了……”
　　徐眉搓搓下巴，回想了一下曾经某次金融论坛上惊鸿一瞥的简子颐，心有戚戚焉道：“有道理。”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徐眉问道：“你什么时候回事务所上班？”
　　“后天。”
　　“你阿姨昨天打电话到我这里来了。问我如果现在退保险，会损失多少钱，我给她算了算账，她好像有些不高兴。她拐弯儿问我你的收入，我说你一个月挣五千，扣完税和保险剩下三千多，她就没言语。回头你可别说漏嘴。”
　　何箴箴眨眨眼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用力一把抱住徐眉：“如果你和小嫩草没有结果，我嫁给你好了！”
　　没想到徐眉竟然认真地思考一下：“跟简子颐争女人，我觉得我没那么大的勇气。”
　　“……”

　　简子颐洗过澡、换了家居服，从咖啡机里倒出一杯咖啡，慢慢走进书房。将咖啡杯放在书桌上，简子颐走到专业的绘图架旁，慢慢翻看上面摆放的图纸。那是一幅线条很简约的现代派风格建筑设计草图，何箴箴跟着他这段时间，除了替他工作之外，随兴所至也画图，她画了四五幅，大多以复古汉代建筑风格为主，只有其中一幅是现代风格的小别墅，就是他面前这一幅。
　　简子颐在灯下看了一会儿，拿着笔将其中几个位置圈出来，在旁边画出修改细节并逐一写下标注，正在他聚精会神工作的时候，他的私人电话响了起来。
　　简子颐接起电话：“喂？”
　　“哥，睡了吗？”那边是简芳菲柔和的声音。
　　“有事儿？”
　　面对着简子颐，简芳菲的语气明显直爽了许多，她关心地问道：“我今天刚听二叔说，你伤了胳膊，现在怎么样了？”
　　“我都快好了，你才刚听说？”简子颐不轻不重地戳她一下。
　　简芳菲吐吐舌头，理直气壮道：“谁让你不带我的。八百年也见不到一次，要不是回奶奶家时二叔说起来，谁都不知道。”
　　“你还挺有理的是吧？”简子颐靠进椅子里，表情十分放松。
　　“那你带我行不行？我天天给你炖好吃的。”电话那一头，简芳菲用一种狡猾地撒娇的语气笑着对简子颐说。
　　“我不带。”简子颐淡淡道。
　　简芳菲立刻道：“偏心眼儿！小气鬼！”
　　简子颐挑挑眉：“没事我挂了。”
　　“干嘛，忙着跟小情人儿打情骂俏呀？”简芳菲酸酸道。
　　“你以为人人都给你一样不务正业？”
　　“我怎么不务正业了？我天天按时上班、认真加班、废寝忘食、专心致志，在事务所从不摆架子、心甘情愿给前辈当跑腿，努力画图、好学好问……”
　　简子颐站起身走到书桌旁端起咖啡，好笑地道：“我说你一句，你一套一套的，在事务所怎么不见你这么伶牙俐齿？”
　　“咦，你也关心我呀？”简芳菲故意做出震惊的语气。
　　简子颐语气清清淡淡地道：“你是我妹妹。”
　　“我以为你心思都在何箴箴的身上了呢！”简芳菲半真半假地讽刺道。
　　简子颐也不生气，靠在书桌边沿，隔着一段距离一边欣赏绘图架上的建筑效果草图，一边悠闲地啜着咖啡，漫不经心道：“追女朋友的时候，总得多上点心吧。”
　　“……”电话那边，简芳菲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用一种连她自己都形容不出来的语气，低声道：“哥……你不会来真的吧……？”
　　“你觉得呢？”简子颐反问。
　　简芳菲一听，立刻就明白，简子颐动情了。一个瞬间，她的心里泛出一种强烈的不舒服的感觉，她忍不住语气里的厌恶：“你怎么看上她了？”
　　简子颐淡淡道：“小菲，注意你的态度。”
　　“我态度怎么了？我说什么了？”简芳菲不悦道：“何箴箴除了漂亮，有什么好？装得那么大度、那么单纯，永远在人面前都是一副逆来顺受、好商量的样子，虚伪！骗谁呢？！八面玲珑的，就会耍心机，耍得你们男人团团转，手段高明得很！”
　　简芳菲在电话那头尽情地发泄，陈诉何箴箴的虚伪，简子颐只是静静地听着，也不反驳。
　　一直到简芳菲不仅停下来，甚至连呼吸都从急促慢慢变得平静下来。
　　简子颐平和道：“听起来不像缺点，倒像优点。”
　　简芳菲一怔，立刻心头一阵火起，她忍不住恼火道：“哥！你到底向着谁？！”
　　简子颐平静道：“小菲，承认你妒忌她有那么难吗？”
　　简芳菲立刻炸毛：“我怎么妒忌她了？我有什么好妒忌的？她凭什么值得我妒忌？她配吗?”
　　“她配不配不重要，你已经在妒忌她了，不是吗？”
　　电话那边传来手机断信的声音，简芳菲将通讯切断了。
　　简子颐只是将杯子里已经有些变凉的咖啡一饮而尽，他站起来，回到制图架前，继续替她的草图做细部的完善。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的手机再次响起。简子颐接起电话，平静道：“喂。”
　　电话那边，简芳菲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她低声道：“哥，对不起，我失态了。”
　　简子颐没什么起伏地道：“平静下来就好。”他坐进书房的沙发里，对简芳菲心平气和道：“小菲，不管箴箴是装的也好，是真的也好，这是她的生活方式，你如果不喜欢可以不和她接触，但只要她没有伤害到你的生活，你就没有资格指责她。”
　　简芳菲沉默，这个道理她不是不明白，只是想起陆真偶尔出神的表情，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她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问自己的哥哥：“她到底哪儿好？”
　　简子颐认真想了想：“说不上来，但她给人的感觉挺舒服的。”和她在一起很容易变得心情愉快。
　　“那是因为你喜欢她！如果今天你不是喜欢她，我不信你还会这么说！”她非常讨厌何箴箴，相处越久，越讨厌！
　　简子颐实事求是道：“就算我不喜欢他，我也会很欣赏她。” 何箴箴看起来有些粗枝大叶的漫不经心，但她并不是个单纯无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她最可贵的大约就是她的诚实，不介意让人知道，她有点世故，但也不够成熟。
　　可惜，简子颐有些遗憾地回想这段时间与何箴箴相处的日子，她在面对着自己的时候，还不是完全真正的何箴箴，她对他有戒心。但这反而更加让他忍不住想窥探那个藏在面具之后真实的她。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又会发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