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用力地挖墙角 ...
-
他们…对她的底细了如指掌。甚至清楚到，有些是她自己没有的记忆。
「妳三岁的时候，出了一场车祸，父母双亡。是经过的某个探员把妳救起。」眼前的黑发男子挂着赏心悦目的笑容。
「在经过几小时的抢救，妳的生命迹象逐渐稳定。」他笑着说，「后来那位探员来了个新同伴，她看中了妳。」
三岁的史黛拉，刚从一场致命车祸中清醒。苏醒后，她对周遭一切的陌生只感到加倍的恐惧──但，史黛拉对这段没有印象。
「妳的外表很明显跟美国人有所差别；从妳更坚.挺的鼻梁、天生的红发，就知道妳并非纯正的美国人──再加上当时的妳只会说俄语和一些荷兰语，他们判定妳的父母肯定是这两国籍的人。」
这段史黛拉有印象。她记得，她的英文是在被送去俄国前，有人特别指导她的。
「一口没有任何异国口音的俄语。那位新探员的伙伴知道妳将是间谍的不二人选──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栽培妳、培养妳的忠诚心；最后在妳六岁的时候把妳送到俄国。」
黑发男子就只是讲故事般，语气轻松；丝毫不像在叙述某个叛徒的生平。
「那个看中妳的探员──就是现在的美国情报总监，夏洛特．梅林。」
史黛拉咬牙。
俄国已经查到这么多自己的底细，甚至连自己唯一直属的上司都查出来了──更别说她早辞退了夏洛特。无论她是否回美寻求庇护、或是同现在和汽车人一起行动──他能突如其来的出现，代表着在俄国面前她都无所遁形！
「那个夏洛特还真是有眼光，判断力不错。妳确实骗了俄国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呢。」他笑笑，「史黛拉…听艾许说妳现在叫这个名字。我告诉妳这么多，只是想传达一个讯息。」
「……」他告诉了她甚么？这家伙分明是来威胁她的──
史黛拉警戒万分。难保眼前这个曾经的同伴会突不其然的偷袭。
「祖国愿意接纳背叛了二十年的妳──毕竟妳也替祖国除了不少麻烦。」
……甚么？
黑发男子顿顿，又笑了。
「──像是亚伦．乔森还有他母亲。」
史黛拉碧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怒火。
「所以，我们愿意重新接纳妳。」他的笑容越发灿烂。语气就像在欢迎老朋友回家。
「你们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史黛拉总算回应。经历过几次霸天虎的袭击，任谁都看得出，俄国完全罔顾她的性命。
「史黛拉，那是要告诉妳。」他微微低下身，将褐色的眼瞳与碧色平行。
「汽车人只有灭亡一途。」
这话，让史黛拉眼中的怒火更盛。
「妳比我更认识他们…汽车人太软弱了。他们用那些碍手碍脚的理念包装自己跟霸天虎一样的本质。他们以为这样可以给他们更强大的力量、填补他们残暴的罪恶感。但看起来，本末倒置了。」
「我没有心情听你讲这些。」就某部分来说，其实黑发男子并不完全错误。
确实，汽车人太多顾忌的东西，才导致他们现在这样的劣势。
也的确，他们的武力造成了许多无辜的伤亡──可他们不也一直尽力弥补？
「我只想告诉妳，选边站时。至少要选会赢的那边。」
「所以你甘愿臣服在威震天之下？」史黛拉露出讽刺的笑容──那个不在乎人类存活、看不起人类的威震天？
「不，会赢的人……」
黑发男子扬起头，嘴角勾起。褐色的视线顺着阳光落下。
「是我们。」
＊
『擎天柱，还记得我之前要你给史黛拉带个礼物吧？』
看着史黛拉仓皇逃走后，爵士内线身旁的老大。
『是的。』擎天柱老实回答，『据你的要求，我找了个…会闪闪发光的东西。』
『给了吗？』爵士从霸天虎的基地逃出后，可没看见擎天柱拿了甚么特别的东西给史黛拉？
『给了。在你被声波带走后…她的状况很不好。』那时失魂落魄坐在湖边的史黛拉在脑中回放，『…所以，我想那能给她点鼓励。就先……』
擎天柱心想的是，这种送东西的行动应该要由爵士亲自来做才对，怎能由他来替代？虽然他到底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送东西给她。
『哇呜──』
爵士还真是惊喜啊！没想到随意的刺探老大，就有这么大的收获！原来他不在的期间，老大是如此的努力──对史黛拉这么上心、自己的交代都没有辜负！那应该证明史黛拉在老大心里多少有分量吧？
看来距离成功不远了──就只差让史黛拉承认、就只差让擎天柱有所意识！
……可是，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是这些差距？
爵士的心情一瞬间从高峰荡到谷底。
原来他瞎忙了一大圈，乍看有所进度。但实际上这两个人还在原地踏步。
……
不不不…轻易放弃绝不是爵士的风格。至少他有了史黛拉「承认」的铁证、再瞧瞧她刚落荒而逃的样子！
──所以现在就只差老大了！啧啧，这看起来比取得史黛拉的承认还棘手上百万倍。不过以他大名鼎鼎的汽车人副官之职，怎么会有他做不到的事呢──
『爵士，』
不明白爵士心中的盘算。擎天柱正准备要向爵士阐述关于送礼事件的心得，『其实这种事情，应该要由你来……』
「嘿、史黛拉──」
还享受自己在这段期间内，苦心于老大跟史黛拉的感情，总算有了回馈。爵士几乎忽略了擎天柱有些认真的语气──其实是爵士敏锐地察觉到擎天柱的一本正经要开始发作了──正巧给他看见了给他如此大进展的红发主角回归；而擎天柱的注意力也被爵士这一喊给分散了。
史黛拉准时地在半小时内回来了。
爵士冲到史黛拉身旁、正准备偷偷向她分享自己刺探老大后的收获──史黛拉肯定会高兴的──爵士发现史黛拉的脸色不太对。
「爵士，不好意思。」史黛拉感觉到车型的爵士带着某种奇异的笑容，「好玩的事情，我们改天再说好吗？」
「史黛拉，怎么了？」爵士知道史黛拉是认真的，那堆不正经的念头瞬间消散。
「……我的头有点晕，我想可能是因为昨晚喝多、加上刚才跑了一下，宿醉的状况更糟了。」
「……」
她越过银色的保时捷，走到红蓝色的货车旁。
「让我休息下，好吗？」
也不知道史黛拉是在对爵士或擎天柱说。擎天柱还是主动开了车门，让她爬入车内。
「……」
『看来她昨天真的喝太多了呢。』爵士又接上内线，对擎天柱说。
『…嗯。』
一看见脸色不好的史黛拉，擎天柱也在思索史黛拉是否遭遇了甚么；不过既然史黛拉没有如往常地一句「没事」做逞强、甚至坦白说是身子不适，再加上爵士的肯定…那，应该就没有问题吧……
──她在说谎。
她隐瞒了一些事情。爵士暗自想着。
＊
『我再给妳个忠告吧。让妳跟妳的大朋友们别去乌克兰了，否则……』
黑发男子笑着。
『否则，他们都会死光的。』
等到横炮一众回归，汽车人们总算再次全体集合。继续踏上搜寻能量柱的路程。
坐在车里的史黛拉闭着眼，她没有入睡。脑海中全是不久前遇到的同伴。
她怎么能让汽车人不去乌克兰？他们主要目标就是能量柱啊──他们自然要拿回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同时她也是接受了夏洛特的指令，才一直这样跟在他们身旁，给予任何她能力所及的协助。
再说，狂派的行动早已遥遥领先。从近期的状况来看，他们所到之处的能量柱都被狂派捷足先登──现在乌克兰的拍卖是唯一目前还没被狂派夺走的能量柱。
…唯有乌克兰的没被狂派夺走？为什么？这消息明明是艾许给她的──
这一刻，史黛拉才终于恍然大悟。
没错，乌克兰的拍卖会去不得。那肯定是个陷阱──留下来让汽车人自投罗网的陷阱！
可是，她能用甚么理由让汽车人停下？
这段日子下来，她相信，这些汽车人肯定是宁可和霸天虎面对面决一死战，而非畏惧生死地逃避。
甚至，同归于尽也在所不辞。
「擎天柱。」她睁开碧绿色的双眼。
「怎么了？」
「等到确定能量柱都不在人类手上后，你们会做甚么？」
史黛拉还记得，擎天柱当时坚持回收能量柱的理念──不让人类有机会研究赛伯坦的科技而互相残杀；也因此，她更肯定，他们是不会轻易说不去乌克兰就不去的。
「……」
其实史黛拉的问题擎天柱反复思索过好多遍。他们没有任何后援、他们无法自行取得足够的材料去建造一艘离开地球的宇宙飞船，甚至他们的敌人霸天虎都还待在这颗无辜的星球上──那是他们最该要负的责任。
「我们会尽全力，消灭地球上的霸天虎。保住人类的存亡、守住这颗星球的自由。」
「…为了消灭霸天虎，你还可以付出多少代价？」
她知道她会得到这个答案的。
即使伙伴们一一倒下、有过的梦想一一幻灭，或是最后母星的殒落──他们还是得踏过这些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为了不罔顾那些同胞们的牺牲、为了不让母星毫无价值地殒落。
这些血海深仇，也许早就超越了他们自身存在的生命价值，也许悲愤早就成为了他们走下去的原始动力。为了消灭对方，丧失性命也无妨。
只是，她想知道的是，承受了曾同为手足的威震天反叛、昔日义重如山的恩师骤变、无数并肩伙伴的死亡、最不被容许被复仇冲头却是忍受最多的擎天柱；还可以为了和威震天抗衡的理念，牺牲掉多少？
「……」
擎天柱陷入沉默。
上次问他这句话的人，是威震天。
他说，他想看看他能为了首领之位，牺牲掉多少……
擎天柱想起的不只是威震天，还有御天敌、还有铁皮、还有无数倒下的同伴，还有…他当初留下的艾丽塔。
不是他放弃了，不是他无视那些被牺牲的人，而是他不能回头。
他是为了保护不再有多余无辜牺牲才挺身出战、他为了不让他人承受绝望而一直努力──所以他一直往前，带领留下的人往前。
他得给大家一个希望，一个可以扛起所有沉重的希望──每当他看见身旁的人对他冀望的眼神，他就知道，为了不让这些人失望、为了替死去的同胞讨一个公道，再沉重的代价，他都可以承受。
「我的所有一切。」擎天柱回答。
火种、理智、情感、羁绊。
当手下们都无畏生死地对抗敌人，他们的领袖更是无所畏惧。
无惧任何他该付出的代价。
「为了同伴…是吗。」史黛拉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是。」为了所有愿意跟随他、相信他的人──为了普莱姆斯的自由平等意志。
「…你永远都不会孤军奋战；」她低头，淡然一笑，「但你永远都无法为自己而战。」
擎天柱再次陷入沉默。
「史黛拉，他们同样在为我而战…我自己的牺牲，和他们付出的相比，实在太过渺小。」
「……」她没有回应。
「擎天柱，乌克兰的那场拍卖会，可能会很危险。」
「嗯？」
「我不知道情况会如何。狂派肯定有甚么计划。你们要小心点……」史黛拉低语，「我会混入内部，尽可能让你们处于优势。」
她知道他们不会退的。因为无论能量柱或霸天虎，对擎天柱而言都是他们的责任。
「我知道了。」
擎天柱回复。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乌克兰的拍卖不会像表面上看来的那么平静……只是最后究竟会发生甚么，擎天柱也不能肯定。
「史黛拉，谢谢妳。」
＊
时间拉回约莫一小时前，黑发男子站在原地笑着目送史黛拉离去。
「格雷，」背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线。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告诉史黛拉这些，我也不认为威震天会要你传达这些讯息。这是出于甚么特别的考虑、或仅是你个人情感？」
给了史黛拉乌克兰的情报的人可是她──黑发男子给史黛拉这样的警告，分明是破坏了他们原有的计划。
「艾许，妳别担心这么多。」被叫做格雷的黑发男子没有转头，自信的弧度倒是更甚。
「对于一个即将回归的同伴，无需太多隐瞒。」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用力地挖墙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