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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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黛拉抬起头，瞇起眼朝天空的火球望去。
依照太阳目前所在的方位，她重新定位格雷可能降落的方向。小跑了一段距离，地面震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还差几十尺，她就会置身特奥帝瓦坎遗址的占地面积。史黛拉举目朝周围扫了一圈，几处烟硝漫天。
一个往市区的方向、一个是特奥帝瓦坎的最内层，波动最小的那个则在两者中间的距离。
「…被分得这么散。」史黛拉皱起眉心。
这些不是她目前该担心的事情。史黛拉重新迈开步伐，她得先找到她的目标。
「我知道妳会来找我。」
突然一个男声在背后响起，史黛拉愣了一下，压下震惊、转过头看向那个带笑的黑发男子。
「我想也是。」史黛拉回应，脸上早已找不到一丝惊讶。她看了一眼格雷右臂，一个骷髅压黑色的盾型上，周围两道电流，就像在告诫所有看见的人危险勿近一样，上面两个简单的单字──CEMETERY WIND──更是警告意味浓厚，「我不建议印在直升机上，放大看起来很蠢。」
格雷笑，低头看向臂上的队标，「我倒是觉得，这名字挺合适这个时刻的。」
「……」
史黛拉不想在格雷佩戴的标志多做琢磨，她并不相信格雷会这样轻易现身。暗箭难防，眼神警戒，她小心谨慎地观察格雷周围的风吹草动。
没有动静。他的身旁，没有别人；即使如此，她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别担心。不会有人偷袭妳。」格雷笑了笑，「我只是想跟妳单独谈一谈。」
「我不觉得我们需要任何单独谈话的时间或空间。」史黛拉冷漠，「但如果你是想告诉我，你们的策略是甚么，我倒是不介意单独陪你一会儿。」
「哈哈！」格雷爽朗笑了几声，「妳倒挺热衷当汽车人的婊.子。」
「被一个曾是霸天虎的走狗这样讽刺，」史黛拉勾勾嘴角，「其实伤害不大。」
「真是令人不愉快…一说到那些外来者，我们好像都变得很没价值？」说是这么说，格雷的笑容倒是没有退去，「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史黛拉，妳知道为什么我要妳找到我吗？」
「…我没有兴趣知道。」
「但我很有兴趣让妳知道。」格雷嘴角还弯着，眼中的笑意却在这时全数散尽，「──这是妳最后一次的机会了。」
「格雷，同样的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史黛拉锐利了双眼，「──这是你最后一次动汽车人的机会了。」
＊
山姆表示很无聊。
他和卡莉坐在救护车内，救护车还是不断投影周遭的影像。山姆透过挡风玻璃，望向外头一望无际绿黄色的植被，直到远处零散的矮木。即使救护车内的调温系统让他们免于墨西哥酷辣阳光的制裁，山姆还是觉得闷毙了。
不知道现在大黄蜂怎么样了？擎天柱有没有挡下威震天？到底他们来到这里的目的是甚么？还有那个红发的女人──她叫甚么来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现一直找他们麻烦的格雷？
想到这里山姆也真是够闷，为什么救护车就让那个女人去了，却坚持要他和卡莉待在原地？他也不是没跟他们深入战区过，像是最一开始内华达的航天城啊、埃及啊、芝加哥啊等等他哪次没有参与到？他不都在其中成为一个举足轻重的角色？
没道理这次就不让他去帮忙。更何况，因为他和卡莉，而让汽车人也损失救护车一个战力，说甚么山姆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碰！
「小子，你想去哪？」
山姆才打开车门，马上被救护车关上。
「小解一下。」山姆回答，而救护车用沉默代表他的怀疑，「──你总不能要我在这里解决吧？」
「山姆？」做在副座的卡莉试探地叫了他一声，似乎也很怀疑山姆的动机。
「…好吧，」山姆投降，「其实我也无所谓原地解决。」
救护车的车门「刷」地一声突然打开了。
「不，山姆、等等──」卡莉看着山姆一脚踩出车外，一股不知从何来的直觉，要卡莉阻止山姆离开。她伸手抓住他的手腕。
「卡莉，别担心。」山姆回头，握住卡莉抓在腕上的手，「我只是方便一下，很快就会回来。」
「他说的没错。」突然，山姆身旁多了一个将一头金发向后梳齐的男子，「他骗不了妳的。」
「……救护车？」山姆疑惑地看着金发蓝眼的男子。
「我会看好他的。」对方不回应他，反而对车内的卡莉说。
「看吧，卡莉，别太紧张。」山姆慢慢松开卡莉的手，「还有救护车在保护我呢。」
卡莉紧张地看了一眼救护车，担忧的眼神又回到山姆身上，「赶快回来；你知道，我不想失去你。」
「别担心。」山姆给卡莉一个放心的笑容后，关上车门。
转过身后，山姆轻呼了一口气──看见金发蓝眼的救护车正死盯着他。
「……」
「……」
山姆轻轻地皱了下眉，「其实你可以也给我个追踪器就好…别人看着我做那种事，我实在没有办法。」
「那是不可能的，山姆。」金发蓝眼的救护车一板一眼，「快点解决你的事情。」
「好好好…别急，我总得找到一个阴凉隐密的地方。」山姆自然而然地往前方的木丛去，「不过，你这样跟着我，放着卡莉一个人？」
「这不过是全息物质器用来生成的人物形象，机体还是我们的主体。」救护车紧跟在旁，「──不准离开能见范围内。」
「是是是。」山姆点点头，但脚步倒是没有停下。右手掌平放到额头上，遮住头顶的艳阳，「我也不想走太远，这不是我第一次体验这里的阳光──我就在前面那里解决可以吧？」
前方几尺外几颗零散的低木，看起来就像在这片烈阳下仅存的顽强生命，救护车只催促：「速战速决。」
「知道。」山姆加快步伐，躲到树下的阴影。在准备动作前，他又突然回头──
「……」
「……」
还是一样，那个梳着整齐金发的蓝眼男子，死盯着他。
「那个……救护车？」山姆小心地叫了声。
「做甚么？」
「你可以……」山姆食指对着他，在空中画了一圈，「……转过去吗？」
「……」救护车无奈地转过身。
「呼……」确定救护车看不见自己后，山姆终于能安心地解决他的生理需求。没想到连小解也要经过如此波折，看来救护车对自己误解可深了──虽然他确实打了些主意。即便不知不觉间，山姆已经带领救护车离开他主体的能见范围──计划成功了一半──但还没离开救护车的远望视线内。
再想想背后那个金发男子──好吧，山姆承认，在看到救护车的全息影像时，他就放弃他的「救援」计划了。
「山姆！」就在山姆还在进行中时，救护车突然转过身对着他大叫一声，吓得山姆赶紧结束。
「甚么！？」
「快走！」救护车不分青红皂白，用力抓住山姆，往原本来的方向回去。
「等等、」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山姆大喊，「我还没搞清楚──」
话还没说完，山姆视线内的地平线，正慢慢汇聚一个个黑影，还配着几辆块状的影子，几乎围住了那条水平线。救护车右手抵住山姆的肩头，两人停在原地。
「那是……？」山姆拉长脖子，强烈的阳光造成视觉上的模糊扭曲，扭曲了那些黑影。
「人类。」救护车回应。山姆立刻感到不妙，「那卡莉──」
「别担心，刚才我已经带她离开到更远的地方。」救护车说，「但是山姆，我不确定我这样能维持多久。」
说着说着，山姆看到救护车的人形影像开始闪过几个不稳定的波动。
「……救护车？」
「全息影像的能量，会随着距离增大而衰减。」金发男子的身形产生些许干扰，「山姆，趁着他们没发现你的时候，你得逃走。」
「嘿、救护车，没事的，你听我说，」山姆放慢说话速度，试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紧张，「你现在是个『人』的样子，他们不会随便开火的。只要你能保持好这个模样、或者直接取消，他们不会伤害我们──」
碰碰碰！
突来的火光，山姆连挡都来不及挡──
「呜啊！」
一个身影，挡住了他。
山姆撑大双眼，看着面前接受炮火的身形，爆出更多的火光，「──救护车！」
「山姆…跑啊！」救护车张开双臂，尽可能提供山姆更多躲避的空间，「──我快撑不住了！」
「你不会有事的对吧？！」山姆知道该跑，但他实在没办法这样自己丢下救护车逃走！即使他的步伐一直往后退，山姆就是没办法转头就跑。「──你不会有事的！」
「快滚啊臭小子──」救护车吼着；虽然全息影像受伤，基本上伤害不到主体，但是那股疼痛感透过虚拟神经系统，可是他妈的一点也不差地传导到他的每条回路里──「我真的撑不住了！」
然后，山姆终于看清楚其中一个块状黑影，用疑似某种巨大的炮管，对准了他们──山姆总算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救护车，快逃啊！」
＊
一道劲风旋过头顶，史黛拉快速侧头，顺着劲风，她一手抓上格雷刚挥过去的拳头，另一只手接着抓上来、把格雷拉往自己，然后一个侧身，她转到格雷身后，从左后方反扣住他的拳头、再用力一脚踹向他的后膝，逼格雷差点跪了下来。
刻不容缓，她举起右手给格雷后脑一个重击──格雷猛地转头，刚才史黛拉的一踢，使他双膝反射弯了下来，恰巧给他更灵活的预备动作！他右脚跨过左脚，他被抓住的手就像是两人之间的杠杆，格雷借着这股力道做为平衡，轻易地转身，不但面向史黛拉、同时离开史黛拉拳头攻击的范围。
格雷反手握住史黛拉抓着自己的手，两人都用尽力气死抓着对方的手腕，不给对方任何自由移动的机会。接着格雷另一手也抓了上来，用接近野蛮的力道，硬是把史黛拉扯向自己。
「唔！」史黛拉闷痛一声。
「我说了，最后一次机会。」格雷完美的脸庞就映在自己眼前，抽出一只手，挡下史黛拉空中的拳头，「史黛拉，我不想杀妳。」
反被压制的史黛拉，眼中全是冷漠，「我也说了，最后一次机会。」
史黛拉右腿用力刮向格雷的小腿腹，在失去平衡的瞬间，格雷放开史黛拉在半空的拳头，弓起手肘、用手臂与手肘交接的关节撞向史黛拉的上腹部！而史黛拉被放开的拳头再次延续它的攻势，同一时间直往格雷的胸口冲！
碰！
「唔…咳！」
史黛拉往后倒了几步，一手艰难地扶着刚才被攻击的上腹腔。她撑起头，看着同样向后退的格雷，格雷摀着胸口，也盯着史黛拉──就像排练过数百次，两人在同一时间撑直身体、同一时间将手移开伤处。
「史黛拉，妳比我更清楚，我从不想和妳敌对。我们应该要站在同一在线，就像以前那样。」
「……」
「──帮助彼此。」
「……」史黛拉轻轻回应：「不会再有那样的日子了。」
同个时间，他们两再度压低身躯、然后向前俯冲──史黛拉一跃而起，右拳直往格雷脸上招呼！格雷右手抓上史黛拉的肩头，赶在她拳头抵达前、硬是将她直接从空中压倒在地！史黛拉没有震惊或感受疼痛的时间，背脊才贴上地面，她双腿拉直打开，缠住格雷的颈部，使出全力要把格雷一起抓往地面──
突来的力道让格雷不得不弯曲了身体，但他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对方得逞。比较起来，格雷用更是蛮横的力道、抵过史黛拉下压的力气，拉高颀长的身躯！
可史黛拉也不轻易妥协。她没有放弃夹在格雷颈部的力道，但无奈先天的生理优势，无论体态或力道，格雷都胜她一筹──身体的重心开始不受她控制。一开始是她缠住对方的双腿、延伸至她的骨盆、接着就要是腰际──她几乎整个人要随着格雷的站直而抽离地面，史黛拉干脆将计就计，双手撑地、做为抽离地面的支点，双脚再次夹紧，眼神凌厉，准备将格雷的颈项作为跳板，在自己翻身之余，扭断他的脖子！
──但格雷早一步抓住了她的双腿。他下腰后翻，趁她还没稳定重心前，狠狠地将她往后摔了出去。
咚！
「呜……」再次撞上地面的史黛拉，面对天上的艳阳，她感到一阵晕眩，后脑开始流出鲜血。
踏──
「呜啊──！」一只有力的脚踏上她的上胸腔。
「史黛拉，妳我的身手也许都在同个水平上。」格雷踩着她，「但比较起来，妳还是略逊一筹。」
「唔……」史黛拉死命地抓着格雷踩在胸腔与咽喉中间的右脚。
「妳已经输了。」格雷低下头，「──妳总是要等到失去一切才肯承认自己失败。」
是的，她输了。
其实早在那一拳──格雷打向她上腹部的那拳──她就已经断了一根肋骨，可是格雷却没有受到跟她一样重的伤。
更别说，她重摔了两次地。除了现在头破血流外，她腹腔内的内脏似乎被那根碎裂的肋骨给刺伤了。这些剧烈的疼痛，除了本能地抓着格雷的脚踝外，已经导致她没有任何力气再做多余的反抗。
「我已经不打算再给妳机会了。」格雷面无表情，「我倒是不介意给妳几分钟苟延残喘，应该说，我想留给妳几分钟来回答我的问题──妳和艾许都为了那些外来者离开。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
「呵…呵……」疼痛感侵蚀着她，史黛拉用力呼吸气，她几乎快要感受不到氧气的存在──可她笑了，看着格雷笑了。
「妳想告诉我，是跟亚伦一样的理由吗？」格雷眼中肃杀满溢，「──妳们就只有这种理由吗！」
「呜……」
格雷脚上的力道又加重，史黛拉痛苦地拉长脖子，好像这样就可以远离上胸腔的痛苦──她脸上每一寸痛苦的表情，都落在那双，充满杀戮的琥珀色瞳孔里。
『──妈，妳要去哪？』穿过小小五指间的缝隙，夕阳直射双眼，两道逆光的剪影，分辨得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正挽着一名中年男子的手。
『臭小鬼，滚远一点。』印象中那个女人非常美丽，却满口残忍，『我爱这个男人，但他不想要一个脏小鬼──所以我也不爱你。』
『妈──』
他奋力伸出小小的手，却只离他想要的目标越来越远──他一直追、一直跑，他一直试着抓住甚么东西，他一直追、一直跑……日子久到他甚至忘了这到底持续了多久──直到他的大手，重重放在一个红发的女人肩上；在这一刻，他忽然感到安全了。
那个女人转过头，她有一对碧绿色的眼睛。
『…妳，还好吗？』
那是她为一个二十多年前叛逃的特务，结束任务的一天。这是个盛大的日子，他们都仰起头看她──她只花接近两年的时间，独自铲除那个富可敌国的家族、制裁了逃逸二十多年的叛徒。毫无疑问，她即将成为最受瞩目的那颗新星。
可那对碧绿色的双眼却充满悲伤。在众人对她投以青睐的眼神时，只有他发现──也许结局并不像他或她想象的那么美好。
那对碧绿色的双眼缓缓垂下眼帘，转回头，背向他，『…我没事。』
然后她，轻轻拨掉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从此，他又开始，一直追、一直跑、一直试着抓住甚么东西──
「呜……」史黛拉满脸胀红，几乎不能呼吸──头上的伤口、腹部肋骨穿刺内脏的疼痛、加上胸口的压迫，这些再再折磨着她，她想呼吸、却痛得无法呼吸！再加上格雷的踩在身上的力道，更让呼吸成了一股千斤重的痛苦──她甚至几度想放弃。
『史黛拉，不要放弃。』她记得这个感觉。
『好好活下去……』沉稳的机器音开始在她脑中盘旋。
『史黛拉，不要闭上眼睛。』
……在哪？
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她试图寻找那对蓝色的光源。
『不能闭上眼睛。不能放弃。』
……在哪？你在哪……
『撑过去……』
某部分的意识瞬间清晰起来──她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流逝。她忍着几乎要杀了她的疼痛，试图阻止这一切发生，但却只是让生命如流沙逝去的感觉更加清晰。
『史黛拉，看着我。』
突然，她的眼眶泛出泪光──某股强大的恐惧感笼罩她。
『好好活下去……』
那股未知的恐惧，有如一片黑暗、吞噬所有希望与光芒，朝她袭来──甚至让她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看着我。』
擎天柱…你到底在哪……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