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中世纪的爱尔兰圣人和墙头们》S****火

30、格林达洛的圣凯文8

　　……
　　至高主之圣言，自囚在其中
　　在我们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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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对修会，对所有威科洛人来说今年都是艰难的一年，大部分人们仍然在哀悼记忆犹新的失去，然而圣诞的如期到来仍极大点亮了人们低沉的情绪。节日到来前的几天这里气氛松弛了很多，甚至能渐渐能听到人们的谈笑声，冰冷石墙内的寒意和黑暗也渐渐被温暖和光明驱散。修会的僧人们开始忙碌于清扫和布置。他们在每座建筑的角角落落都安放蜡烛，往常在这里从不能见到的精细食物也出现在厨房里，甚至有人弄来了一整桶葡萄酒。
　　跟往常一样，周围穷困潦倒的人们也陆续来到修会，有的是来求过冬的援资，有的则是来领每年圣诞夜照常为他们发放的晚餐。整个里大厅坐满了人，让人以为全威科洛的乞丐都在这里。这是个看上去就让人不由觉得命运惨淡的群体，但惊人的是他们都很快乐。当看到熟悉的面孔时人们会拥抱致意，来这里的大多数人没有受过丝毫教育，但是他们会模仿修会僧人们在胸前划十字——他们认为能带来好运气的手势——有些人甚至用从僧人们那里学来的语言向我们致意：“告陡，告陡，以马诺尔！（Gaude! Gaude! Emmanuel-Rejoice! Rejoice! Emmanuel：传统圣诞致意词）”

　　“以马利亚，基督出生了！”

　　节日的气氛让我也很高兴，我跟见到的每个人打招呼，去厨房帮忙把食物端到前厅，我喜欢做这些，被人们的快乐传染也会让自己变得快乐。这里在座的每个人都认识凯文父师，有时他过来看客人们是否对招待满意，就会有人热情的拥过去跟他攀谈。凯文父师不喜欢访客，但当他们说话时就会听。通常这是些没完没了的谈话，除了些寻求建议或公断的事务纠纷还有大量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生活琐事：夫妻间的斗嘴，不听管教的小孩，被邻居的羊啃穿了围墙……我曾经听见过一个老农妇拉着凯文父师讲她如何用捡来的烂苹果做出的美妙馅饼，当我转了一圈回来时凯文父师仍然在那里，她正讲到如何把苹果正确的捣碎。

　　深夜前我们的客人们陆续离开了，这座山谷中的修会重新恢复了平静，僧人们开始清理残席并准备午夜唱祷。当他们进行午夜唱诵时我能自由的去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或者安静的坐在教堂里——这个不太可能——所以往年我一般会利用这个时间去厨房扫荡，但是因为今年很可能是我在格林达洛的最后的圣诞，所以我跟他们去了教堂。

　　“……（今日光明将会为我们而辉煌，因为主为我们而生；美妙而壮丽，天上之主与和平之子，那世界之造主将要到来，他的国将至于永世，阿门）……”

　　……（耶稣，世界之赎者，随着第一缕曙光从永有中降生至此，浩荡无尽辉煌并伴随有大能）
　　（所有人类的不灭希望，从中我们看到父的肖像，倾听你的人们从此日到彼世倾吐的祷告）*……（*“Jesu, Redemptor omnium”）

　　所有祷文和唱诵都用的是神父们的语言，这些是我从小听到大的篇章，其中很多我几乎能倒背下来。但我也从来没对此有丝毫上心，这时认真去听，突然一些不同的感受慢慢由心中滋生，我不能用语言形容。也许凯文父师能，我需要找他谈谈我的坚信礼，最好我在离开格林达洛前完成这件事。尽管我仍然没那么热心，不过我觉得最好保守跟圣派特里克的约定。

　　唱祷结束后僧人们鱼贯而出，凯文父师站在门边看着所有人都离开后又转身回去了。我回头伸着脖子去找他时，抹荷克父师拉住了我：“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吧，”把拐杖交到另一只手上，他的右手搭在我肘上对我微笑：“这是圣诞节，他应该享受一下软弱。”

　　我很吃惊，我以为他总是岩石树木一样站在那里，软弱实在是最后一个跟他相关的词：“他的软弱？”

　　“是啊，软弱，他有个艰难的一年。”

　　他拉着我，或者说我扶着他一直走到教堂北面的桥边。深夜的寒气从袖管窜进皮下，我打了个哆嗦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吸间形成的白雾弥散在浓重的夜色里，前方是一片沉沉的凝固的漆黑——我知道那里应该是山林，但我们手中的微弱烛火能照亮的只有周围的方寸之地。我抬起头，如盖的漆蓝穹窿中繁星满布，北方天空上那七枚小金饼般的碎星还是那么夺目，抹荷克父师也抬头，他看着那些璀璨的点头道：”——奇妙的景观，不是吗？尽管离我们遥远，但造主仍然使它们的光辉临到我们——这让我想起我们的塞伦，活在人中活着却像在天上，圣灵的光以他在众人眼前明亮*——由奴役中解放，从淤泥里升起，上主的天光总照在不测之地。“（*拉丁塞伦传结语）

　　这句话更让我吃惊，虽然我知道塞伦父师有一个谦卑的出身：“奴役？”

　　“喔，那是件久远的旧事，他在领永誓前曾被家中交到一个康诺特国王座下为奴，差点被作为奉献烧了祭神，是凯文赎他出来的。”

　　我很震惊，不过这样很多事都能被解释通畅了。想想确实是这样，谦卑人家的儿子会做那么多种食物干什么？抹荷克父师继续道：”……凯文有软弱的理由，他早早就把所有自己属世的贵重都奉献过一次，现在甚至是他的心内之心。“

　　可能很讽刺，我在基督教的修会里长大，但对于这个信仰，我知道的不比语法更多。这也确实是我第一次谈论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现在我们坐在桥边的石墩上，这无疑是一个适合这种不着边际的话题的漫长夜晚：“……我不明白，为什么要事奉一个这样的神？神不是应该使人交好运的吗？”

　　“好运是什么？”

　　“呃……所有事都顺心如愿，无灾无祸。”

　　抹荷克父师笑笑：“人在地上就有纷争，基督徒们也彼此有纷争，如果我们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分别祷告，那么上主到底要听谁的？”

　　“……也许上主有偏爱？”

　　“很对，’天主有偏向‘，人们会这样说，’如果天主是公义的，就不会行此事‘，”抹荷克父师笑了：“评断他人总比评断自己容易，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天主‘，这是从人天性而来的诱惑。很多年前凯文领受永誓时，他写过这样的话——”

　　……我不认为自己的价值比任何人更多，当然也不更少，如众人一般，是统辖万有者的奥秘计划中的一粒石子…没有一人属于这个世界，即使如此我们仍然在这里；活着，没有知觉或有知觉的成就上主计划中所定的事；然后倒下，如杂草，如天主子。而确然的，对死亡的承诺体现着天主对人的深爱，如活水而无止息，迫使我们不得不破胸泼出。